第5章
房外,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包围了门口,时不时的还交流一下。
“这两日都没见这位郎君请郎中,我还以为榻上的是犯人呢。”
“你见过衣着这么华丽的犯人?瞧见那腰间的玉佩了吗?质地、图案均是不凡,想来也该是个大人物。”
“为何要叫这位小娘子来诊治?她一看就不是医师啊。”
“这些大人物的事,怎是能凭你我随意想象就可以猜到的?”
……
嘈杂之声入耳。
白面郎君不耐地皱起眉头,却已经没有把房门关上,也许是为田锦怜的声誉考虑,也许是方便他随时将没用的人揪出去。
房中,病人郎君病殃殃地躺在床榻之上,眉头紧致迟迟松展不开,似乎正处于无尽困苦之中。
卢姣在自家姑娘的示意下,往那病人郎君的手腕上搭了一条手帕。
田锦怜顺势坐在床榻边上的小板凳上,将手搭在病人郎君的手腕上号脉。她顺便一心二用,问白面郎君:“被你提来的小娘子呢?”
“在隔壁。”
零酥掀开挡路的人群,小心翼翼地护着琵琶进来。
这琵琶是用幽洛特产的玉石做成,由名工巧匠耗费半年心血绘制了百花百鸟与缭绕云雾,价值不菲。
“如果那男的死了,你也得陪葬。”白面郎君猝不及防地开口恐吓。
“放肆!”零酥毫不犹豫地挡在田锦怜身前,“我家姑娘只是出于好心,才来救治这素不相识之人,哪有救治不成反被诬害的道理?就算他不幸死了,那也是他时运不济,如何怪得到我家姑娘头上?”
“零酥,无妨。”
“郎君安心,就算医治不好,也不至伤他性命。他伤得不重,只是中了幻音,沉迷于梦境,无法苏醒。”
田锦怜将琵琶抱在怀里,调整完后,运起周身灵力,弹起了柒安圆亲手教给她的曲子。
姑娘的手法很熟稔,但是不知是不是她天赋不够的原因,琴声虽然悠扬,曲调却是拐七拐八的,没由来的让听客们犯困,接着一二连三地离开,倒是房中的白面与房门口守着的两个婢女听见这琴音却都面色如常。
半炷香,一曲毕。
看客早已少了大半。
病人郎君却还未有转醒之意。
“怎会如此?”
“一般经过洗魂曲的洗礼,萦绕在耳旁的幻音会在一个时辰后消失。郎君且请守着,如果一个时辰过去,他还未苏醒,那就……”
“那就什么?”面具还没说什么,门外还残留着的几个看客倒是先着急起来了。
“那就算我学术不精,救不了人;算这位郎君运气不佳,遇不上好的琴师。”
“切,没意思!”
田锦怜没理门外那群瓜子爱好者,把琵琶递给卢姣保管。
“若是没事,我就先告退了。就算这位郎君一个时辰之后还不醒来,方才我的承诺也依然有效,你们想找什么医师或是药草,我都可以予以帮助。”
“姑娘请止步,”白面郎君为病人郎君诊完脉后,突然开口,“在下珒部弟子,人称白面,敢问姑娘是?”
田锦怜扬起十分标准的闺秀笑容,那是柒安圆苦教了她一旬的待人接物的知识之一。
“桉都田氏,排行第三,田锦怜,这厢有礼。”
卢姣与零酥都不自觉地挺直腰板,感觉特别有面。
门外的看客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珒部的白面郎君名头挺大,但远远没有桉都田氏家主之女要来得引人兴趣。
那可是举国闻名的“财”府!
同稚一处因创办了国子监的缘故,一直以来都受到各方势力的注意,鱼龙混杂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有头有脸的,亦或是头脸不要的人物。
自然而然,消息比大多数地方要流通许多。譬如白面郎君到来之事,譬如青纱娘子到来之事,大家只是饭后茶谈一笑而过。
田锦怜昨日便到了同稚,但只是通知了一些重要的人,没透出半点风声,是以田氏三娘子莅临的消息,他们确实没有听闻过。以至于众人一瞬间脑子发抽,竟会认为眼前的姑娘是在蓄意冒充。但是仔细想来,这种身份,岂是那么容易冒充的?
就拿街上的店铺来说,有大半都是田氏的产业,店掌柜总不会认不出自己老板的信物……
吧?
不论如何,外面已经将田氏的三娘子莅临同稚的消息大肆宣扬,讨论她离开桉都的原因,讨论她来到同稚的目的。
屋外人声嘈杂,屋内却依然如先前一般安静。白面郎君没什么动作,只是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希望,你能派人来照顾着这个人。”
田锦怜也没有问他原因,只是点点头说“好”。
“这回没什么事了吧?”
“不送。”
田锦怜:“……”
多说“慢走”两个字是能少你一块肉吗?
不过她终究没多说什么,带着两个丫头回到自己的阁楼。
田锦怜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
打发掉来禀告她那位病人郎君转醒之事的下人后,田锦怜就开始忙正事。
毕竟有关宴请的重大决策还需她来拿主意,譬如,迎春宴——田锦怜新想的宴会名字,这地点应该设在哪呢?
这青花雨虽好,但多少有些落了窠臼。
这次宴请的人数庞大,来者却不定有多少。
何处才能让她自由地添减桌位呢?
想一想……
想一想……
再想一想……
想不出来。
田锦怜决定先看看账簿。
嘿!
她的琵琶练得可真不错。
阿兄听了定会开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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