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大义灭亲
砰！
王家使者回去后把话一传说，王玄霸一掌震裂开楠木桌：
“老匹夫！”
王玄霸是王识薇的三哥，在王家身份颇高，此次虽是王家继承人王珺鸿和王珺雁出了事，但以王家的势力，也没有叫王识薇这个家主亲自出来跑关系的道理。
“三爷，此事如何处理？”
“要杀珺鸿、珺雁之言，不过是吓唬人的，有识薇在，天下还没有人敢动这个手！”王玄霸沉声道：
“这个老匹夫究竟要什么？这件事上，我们已经足够退让了！”
“此事转折当还在那孟行身上，本来吴简诚那老狗已是点头了，但自那孟行醒来，吴简诚态度便发生大转变。”
“孟行……“王玄霸沉吟着。
“那孟行醒来后见了几个人后，他在南阳郡的同学，还有一些举人便到处造谣，说是我们王家害的孟行……”
“书生之嘴，真是可恶。”王玄霸知道人言可畏，道：“你可去找过孟行么？”
“找了，拒而不见。”
“呵，看来此人把我们恨上了。”王玄霸冷笑：“原也是小事，若此事是我们做的，便也认了，如今却是蒙受不白之冤。”
使者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关键还在孟行身上。”
这时，许家的人也来求见，王玄霸先让人进来，两人也不寒暄，许家人直接说道：
“对方口出狂言，但谁都知道珺鸿、珺雁两位千金以及我家许仙不会如何，但此事拖下去，若是陷入长久的官司中，恐怕会对许仙明年春闱不利。”
许家人说的很直接了，而王玄霸明白他急迫的心情。
朝廷取士要身、家清白，如果陷入杀人风波，许仙都未必能参加明年春闱。
如今对方很可能以此为借口，来拿捏许仙的软肋。
拿捏了许仙，便是拿捏了背后支持他的人。
他们今年重注了许仙，单是《千金书》上一事都不知道铺垫了多少，更别说还有其他，如今已有成果，状况也算良好，如果许仙因为莫须有的事而不能参加春闱，其中损失不可估量！
这种事不是说明年许仙再考可以解决，一年不知道生出多少变数，是不能等的。
王家同样是支持许仙，王玄霸心中一叹，许仙之事关乎王珺雁的选择，也关乎王家家主的候选。
如果许仙因这事而不能参加明年春闱，家主之位于王珺雁便已无缘。
王玄霸想到临来之时，王识薇不紧不慢地吩咐：
“此去你不要给她们拿主意，有什么决定全需她们两人而定，知道么？”
王识薇的意思很明白，家主之位关乎王家未来，若是王珺鸿和王珺雁面对这种小小困境都束手无策，那么王家交到两人手中，不要说王识薇不放心，王玄霸不放心，其他王家之人也不会放心。
王玄霸此来坐镇，不过是做一个压舱石稳定军心，一应的决定都是有王珺鸿和王珺雁做出，他只是做一个传声筒。
王玄霸想到这一个，先问道：
“许兄已见过孟行了么？”
“正是刚从他那边出来，第一时间便来找玄霸兄。”
……孟行竟愿意见许家人？王玄霸沉吟道：
“他如何说？”
”他说相信许仙气度，不是这样人，但许仙误交匪类而被拖入此事之中，他也是无可奈何。”
“误交匪类，他指的是谁？”王玄霸心中一动。
“并未直接说明，但显然不是珺鸿、珺雁两位千金。”许家人迟疑片刻说道：
“听说孟行钦慕珺鸿小姐。”
“……”王玄霸顿时冷笑不止：“他是疯了么！癞……罢了，我都懒得说他！”
许家人摇摇头：
“我离开后，鹰师府的人也去了。”
“鹰师公子严泽么？”王玄霸闻言想起这个人，此人虽是鹰师府的大公子，可惜没什么本事，与严苍在一起光芒全被压下，令人难以注意到。
在王玄霸心中，反是他的绿林属下王师明还令他印象深刻一些。
王玄霸想道：一个纨绔子弟，难怪成为王珺鸿的突破口。
“是。”许家人道：“鹰师府远在北凉，影响此地有限，此事也指望不上他们，三爷，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无非是加大筹码，我倒要看看这个孟行，胃口究竟有多大！”
王玄霸一边说着，一边吩咐王家使者，让他去告诉被“羁押”的王珺鸿和王珺雁，看她们后续如何处理。
许家人见他要将此事交给两个小辈试手，却也是无可奈何。
王家的确有这样任性的实力。
但是他们许家却不能这样，许仙纵然出色，有一些话语权，但在大事上必须由他们长辈来定夺。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有人来报告：
“家主，鹰师府的严泽求见！”
“……他来做什么？叫他进来吧！”
不多时，严泽进来，满脸沉重之色。
王玄霸与严泽仅仅见了一两面，并不熟悉，看他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顿时轻视几分：
不过这一点小事，看你慌成什么样了！
见他如此废材，不过仍要考虑鹰师府的面子，王玄霸淡淡问道：
”世侄所来何事？”
严泽看了看他边上的许家人，王玄霸满不在乎说道：
“这是许仙的族叔许家印，你有什么话当面说就成。”
“原来是许家的叔叔。”严泽先拜见，随后对两人道：
“两位世叔，严泽这一次来，诚惶诚恐，是想要向两位致歉。”
“哦，世侄这是什么话，你有什么所求说来便是，又何须道歉呢？”
严泽满脸愧色，说道：
“不料我二弟如此顽劣，因为一己之私而做下滔天大案，设计陷害朝廷举人孟行！”
“……什么？”王玄霸和许家印以为自己听错，只听严泽继续道：
“严苍害了自己不要紧，却连累了王家，连累了珺鸿、珺雁两位小姐，还有许仙贤兄，故此小侄这一次是特地前来向两位赔罪的。”
“……”
王玄霸与许家印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主动揽了罪责，牺牲严苍，好保全他们王家和许家之人？
但事情明明还未有定性，胜负未分，此人此举无疑是投降认输！
这是未战先降，要害死多少人？
许家印和王玄霸刚听了他这些话，不仅没感到他的伟大，反而几欲吐血！
“你……”
“这……”许家印已是不会了，而王玄霸已从最初的惊讶中冷静下来。
此人见了孟行之后，居然做出这样决定？
北凉鹰师府的内斗这样厉害，已是到了明火执仗，毫不遮掩的地步！
严泽看到他们便秘似的表情，满腔的快意！
王家支持王珺鸿北上，就是支持严苍！
他与严苍已经势入水火，这一次南下也是被严苍设计，却是折戟沉沙，不仅墨圣令没找回来，差点被人绞杀在紫竹林！
这一切都是拜严苍所赐，而严苍却利用他们讨好王家、搭上王家，成为他们的座上宾。
严泽虽恨，可惜实力所限，却也无可奈何。
他预感到此行回到北凉，必定被打入冷宫，数次梦中惊醒，冷汗淋淋！
幸好这一次，竟碰到一个孟行横空出世，不仅对他另眼相看，还给他送上这样一个天大的机会！
严泽对王家也有颇多意见，若非孟行这个良师益友劝住了他，按照他的想法，就该把王家也拖下水，一网打尽，岂不快哉！
这一次，他也是听孟行的意见，前来给王家和许家卖一个人情。
严泽尤记得孟行见他时的第一句：
“严兄是否是为了做大事而愿意做出牺牲的人？”
严泽当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孟行第二句则是：
“严苍比你出色，这谁都知道，但我要支持严兄，严兄就一定会比他出色。”
“严苍少年英雄，前途不可限量，但他在我眼中，不过是成为我与严兄交心的道具罢了，而王家两位小姐也不过是道具，她们的价值则在于为我们得到一些支持。”
“严兄，你不想看看他们所谓的联盟，有多么不堪一击么？”
严泽因为这短短的几句，而彻底向孟行靠拢，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这一幕！
严泽说出刚才那些话，便不再装了，说道：
”严苍买通刺客暗杀孟举人的证据，我已提交给了城防司，若是两位没有意见，今日便可定罪。”
“……”
“当时去追无头尸的也是严苍，只要王珺鸿、王珺雁两位小姐以及许仙能出口做证，必然不会牵连到他们，否则，接下来的事小侄也不好说。”
“……”
王玄霸没想到这个纨绔子弟如此狠辣，居然令他看走眼了！
不过此人是否看不起王家？
叫王珺鸿、王珺雁将许仙将黑锅全甩在严苍头上，自然能撇清此事，但此事先不谈他们三人的自主意愿，便是后续影响也是极坏的。
见他们不吭声，严泽不以为意，他们不答应也是也是无关大局。
严泽这边什么证据都能找出来。什么证据都能提供。
铁证如山！
如果他们一定要与严苍站在一边，那么他们也会被卷进去。
严泽此来，既是想卖一个人情，也是在警告他们。
严泽点点头：“此来就是为说这件事，既已说完，小侄便告辞了。”
“好啊！真是英雄出少年！”王玄霸意味深长：
“严泽，你这样做，不怕你老子怪罪么？”
严泽面无表情地说道：“世叔说笑了，我既是家中长子，还是嫡子，这次大义灭亲，父亲高兴还来不及呢。告辞！”
“……”
身后，王玄霸与许家印，默然无语。
严泽沿着中堂石路大步走出，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