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北煜王应星破境，坡脚七梦回荣安
少女面容青涩，脸颊微红，看样子朱俊杰不是第一次如此介绍了。
“大青衣？”北煜疑惑道：“千金入了摘星阁，原来人间红尘倒不是摘星阁的宝贝了。”
朱俊杰看着北煜拿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摇晃，目光依旧弥留在舞台正中的“大青衣”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也是。”
北煜一愣，思索片刻后道：“能被舫主藏在高阁之上的人定是不简单。”说罢便站起身举起酒杯对着面前的少女轻声道：“北煜这厢有礼了，这杯酒，我先饮罢。”
少女表情自然，轻轻的笑了一下。
“北煜王果真是北国响当当的人物。”朱俊杰站起身接过北煜喝完的酒杯，拉着北煜回到座位上指着台上少女讲道：“馨月，摘星阁的星，也是我应星舫的星。”朱俊杰替北煜斟满酒，抬起自己的酒杯细细品了一口继续道：“千金入了摘星阁，听馨月给你谱上一曲吧。”
北煜笑道：“请。”
朱俊杰回过头看着台上女子，只见女子静静地将双手放在面前的古琴之上，细如玉竹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声起，天地光芒默契十足，一瞬间聚焦在舞台之上。
悠悠琴声传来，北煜内心一震。
“倘若琴声似人，有神有魂。”朱俊杰细细说道。
的确，这琴声活起来了！
音律飘荡之处似有千军万马，又宛如万千山海壮阔，更甚，就像有几多人摸着自己的身体，琴声中的力量恰到好处，同无数细线般从五窍涌入脑海身体引领血液经络让自己与声音一齐产生律动。
“江湖练武之人，经脉拥堵是必然之事，习惯了一种运气的方式之后，无尽的内力源源不断的冲刷着所谓的气道，时间久了，功力不进反退，正是如此。”朱俊杰看着北煜闭眼享受喃喃的说道：“北煜王学武，定然也有此遭遇吧。”
北煜王无言，
这女子的琴声好似正在帮助自己冲击那许久未曾撼动的武学秘道，属于自己的瓶颈。
“引天地之力，祝北煜王得法成功。”朱俊杰眯着眼看向北煜轻声说道。
北煜闭眼紧皱眉头，小心翼翼的从气海中分出一缕内力，在琴声的带领之下缓缓流至全身，饶是这琴声有保护之意，这缕内力在身体流淌之时竟比往常顺畅万分，行了一个周天，两个周天，如此往复，北煜感觉到那宛如枷锁一般的瓶颈，有了碎裂之相。
“成了。”
朱俊杰细听琴声，表情淡然。
话音刚落，摘星阁内刹然引起一阵劲风，自阁内向外震去，纱幔上的宝石被这劲风引动，沙沙作响。
许久，北煜睁开双眼看向舞台，那女子双手平放在琴弦之上，表情依旧平静如水，但如此做派，北煜心中愕然震惊，传闻朱俊杰不习武，为何这摘星阁内藏着如此人物？
像被洞察一切，朱俊杰恰逢其时的开口道：“我气海被毁，万千武学的起点尽失。”
北煜皱眉，表情凝重。
“我体内没有内力运作，换个说法说，练武所需要的气，我体内存不住一点。”朱俊杰表情如台上女子一般平静，根本不顾面前北煜的瞠目结舌继续说道：“馨月所弹曲目乃是千叶阁所藏秘法三万中的冰山一角。”朱俊杰眼光突然狡黠。
“你懂我的意思吗？”
北煜收起面容的糟乱，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丝臆想，想罢，北煜声音微微颤抖。
“北国与西国多少年的交情了……”
朱俊杰听闻大笑道：
“哈哈哈哈！北煜王果然聪明啊！”
可此刻的北煜根本笑不出来，明明突破武学境界是件实打实的喜事，可此刻面前的这男子和整个武帝城，都让自己不寒而栗。
北煜心里清楚，世间武学落千叶，千叶不出武帝城，内有藏书三万卷，莫叫蛮荒不收心……江湖风声风雨刮的呼呼作响，今一看应星舫，再来这摘星阁，倘若这功法真是各名门大家交到千叶阁的倒是好说，但要是趁蛮族内乱之时，趁机扫平某个独门小派夺取功法放进千叶阁中的呢？要是来着摘星阁的人都有此机遇，武林岂不早是精密坊的囊中之物了……
可朱俊杰就是像能听到自己心声一般。那熟悉的声音又一次恰到好处的响起。
“北煜王无需多虑，这曲法与你有缘罢了，寻常人听不来的，或者说听来了，也没有如此功效。”朱俊杰拾起一粒豆子放进嘴中咀嚼道：“呼延旭悦那小子为啥大闹摘星阁，你这下清楚了吧。”
这话有搪塞我的意思，北煜脑中第一个想法就这么飘过去了。
藏书三万卷，
你说三万卷就三万卷？
北煜内心平静不下来，朱俊杰好像也看出来了一般，挥了挥手，七八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就从四面八方缓缓走来，北煜透过少女柔软身段的缝隙向舞台看去，那女子已然不见。
北煜心想。
“罢了。”
※※※
已是许久，被唤作老七的跛脚老头才从马车中醒过来，身旁的侍童眼尖，急忙从一旁拿来被热水浸透的手帕递了上去。而车厢内的另一边坐着的中年男子只是回头用眼神确认了一下便继续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几个动作下来，车厢内依旧无言。饶像是默契使然，但又有一股不对的味道。自从出了武帝城之后，中年男子的表情逐渐凝重，当时让四娘留在武帝城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要给北煜做戏，让他对铁石村的所见依旧抱有怀疑，但是现在周遭马力强劲的商旅从武帝城带回的风声风雨却说这人一夜撒千金，上了摘星阁。中年男子不解，到底是事情办完了？北国的神兵真的要回到玄山内？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朱俊杰能带着北煜入了摘星阁，估计是想再次重修精密坊和玄山门的交情，中年男子表情慢慢释然，但还是忍不住向窗外看去，他想从周遭商旅的身上再打探一些消息。
思绪万千，打破车厢内安静的是那个跛脚老头。
“四娘留在村子里了？”老头的声音沙哑，虽然刚刚才擦过面，但此刻依旧是没有精神半分，宛如刀刻般的皱纹真是岁月满满，蓬草的头发依旧满是灰尘。“小子，给我拿点水来。”
侍童赶忙从一旁取来水壶递了上去，中年男子的话也紧接着过来。
“老七，你能不能把自己喝酒的毛病改一改？要不是我们都在，你怕不是要被北煜那混小子掀了老底。”
老七喝水的手顿了一下，面容讥笑道：“害怕什么？那小娃娃能从我这套出来什么啊？”
这一句话算是扎在了中年男子的脸上。
“套什么？烧刀白是什么时候的酒你不知道？”
老七依旧面无表情的道：“他知道又何妨？”
中年男子道：“你就喜欢让我给你擦屁股？”
老七道：“爷爷的屁股可不是谁都能擦的嘞”说罢换了个更邋遢的姿势，又是一手扣着脚另一只手骚着头发。“爷爷年轻的时候，别说跛了脚，追随者可多着嘞。”
中年男子无言，这老头说的没错。
老七又笑着道：“你小子跟那黑面虎一个样儿，担心个什么劲啊。”
“十三弟为了你也是操碎了心，三爷那边去的就属他勤，还不是为了给你找人。”中年男子仿佛松了口气继续道：“当年的余党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你也能歇息了。”
老七倒是继续笑着说：“要是那娃娃真从我这里套出什么了，杀了就好了。”
中年男子无奈摇头道：“还有这个张嘴闭嘴就把谁杀了的毛病，求七爷改改吧。”
老七突然挺起身子，收回跛脚板板正正的张嘴道：“好的大总管！好的九爷！”
被唤作大总管的九爷没有理会，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叹气道：
“翠绿连线，湛蓝成片.......”
老七也撩开窗帘向外看去，惊喜道：
“到啦，南国！荣安城！”
九爷看着窗外，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