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斯卡伯勒上尉失踪
前面两章中叙述的切尔顿讷姆之行后没几天,哈里·安斯利在清晨两点钟穿过“青年俱乐部”旁边的一条通道,正想拐入查尔斯街(1)的当儿,突然碰见了斯卡伯勒上尉。半夜三更,哈里究竟刚才在哪儿,这儿不必细说。但是,咱们不妨假定,他没跟自己的女亲眷中的哪一位在喝茶。
斯卡伯勒上尉刚从附近某一家俱乐部里出来,不用说,他准是在那儿赌钱;再瞧他模样,就知道他在那儿也喝了酒。街上连一个警察都没有,这没有什么奇怪;可是周围连一个人影都不见,所以这两个人一起待着的五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谁也说不清楚了。哈里当时对这个不期而遇感到十分意外,他完全可以不声不响地打上尉身边走过,如果可以由他这么做的话;可是上尉认出他来了,猛地拦住了他,还用手粗暴地扯住了他的领子。哈里见此情景自然冒火了,于是连一句解释的话都还没等得及说,两个小伙子便吵起架来。
这以前,斯卡伯勒上尉收到过蒙乔依太太的一封长信,要求他把这些无法解释明白的情况澄清一下,信中再三声明,她所得知的情况全都出自哈里·安斯利之口。
上尉骂哈里是个爱管闲事、惹是生非的白痴,边骂还边抓住他使劲地摇晃。哈里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侮辱,接着两人便挥拳扭打起来。上尉揪住他的猎物不放手,借着酒性发疯似的连连摇晃他,哈里终于怒从心起,火气大得跟他的对手不相上下,他把上尉猛一下甩了出去,撞在那家俱乐部围栏的拐角上,那冤家倒下了在地上趴着,倒下时头猛烈地撞在地上。据人们后来说,哈里当时就径自离开回家睡觉去了,对他的敌手是死是活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一切也许就在五分钟时间里发生的,可是谁也没有亲眼看见。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后来竟被用来当作对哈里·安斯利严厉指责的依据,因此上面我把情况作了较为详尽的交代,目的是为了表明,为他的行为辩护也罢,对他的行为加以谴责也罢,可能会有怎么个说法——也就是说,假如要把真相公布于众,可能会有怎么个说法。因为说实话,由这件事引起的一些争论中,许多说法都不真实。那天夜里哈里干了一架之后就走了,压根儿没有去想一想那个对挑起这场冲突理应负全责的人受伤是否严重。假如哈里当时能好好控制感情,耐着性子,仅仅出于自卫而把斯卡伯勒上尉击倒,假如他没有被对方的挑衅行为惹得火冒三丈(这种挑衅行为令人忍无可忍,哪个小伙子遇到了都会怒不可遏),那他见到那冤家趴在他脚跟前,肯定会弯下腰来把他扶起来,瞧瞧是不是摔伤了。然而,哈里可不是那种性格的人(我所认识的后生中谁也不会有那种个性)。要是把那五分钟里所发生的情况公布于众,许多人显然对他的行为并不感到意外。不过从另一方面说,假如他当时没有感情冲动得不能自制,假如他当时没有把对方攻击他的挑衅行为看得过于严重而觉得已毫无必要客气相待,他也就不至于把那个人丢在那儿,死活由他去了。当时他怒火中烧,拔脚便走,确实把那个人丢在人行道上,没有把他当回事儿,或者说得确切些,他没有怎么去考虑他的手下败将是死是活。
第二天,哈里·安斯利没有听到有关上尉进一步的情况就离开伦敦去了巴斯顿镇。他挨到下午较晚的时候才出发,他在城里各处逛了一天,不厌其烦地有意让自己抛头露面;可是有关斯卡伯勒上尉的情况,他什么都没听到。他沿着查尔斯街走了两回,还瞧了瞧隔夜那场激烈的冲突中他待过的地方。接着,他暗暗对自己说,他本人倒一点儿也没有受伤,那个凶相毕露的疯子不过想揪住他猛摇而已,受损害的只是自己的衣服,而不是自己的身体;而相反地,他确实狠狠地揍了上尉。他似乎有点儿后悔,不过有关这件事他对谁都没提一个字,就这样离开了伦敦。
连着三四天没有上尉的消息,也没有听到谁谈起过他。他在城里租有几间房间,但那儿肯定没有他人影;他在营房里也有宿舍,可他很少上那儿过夜,不过大家认为他很可能第二天早晨去那儿。到那天傍晚以前,他肯定是失踪了;不过有好些时候,外面社会上没有特别提到他失踪的事儿。接着,在他平时常去光顾的那些个地方,人们开始对他眼下究竟人在何处提出了疑问,得到的却是含含糊糊的回答:他已有六十或者七十个小时不见人影,音讯全无了。
大家可别忘了,这时候有关斯卡伯勒上尉出生问题的传闻仍然是社会上街谈巷议的话题。他父亲宣布他为非婚所生,从而把他的债主们抢劫一空。斯卡伯勒上尉是个非同寻常的人物,如今跟这类传闻挂起钩来,自然引起人们普遍瞩目;而眼下,私生子的问题之外又加上人失踪。起先倒并没有人认为他被谋杀了。不久,人们获悉,大家所谈论的那天夜里,他在自己常去的一家惠斯特俱乐部里输了一大笔钱,按那家俱乐部的规矩,他当场没有付钱。
命运攸关的礼拜一到了,不用说,钱自然没有付。接着他被宣布是个违章分子,由于出现了大量有关他声名狼藉的传说,不久他的名字就从俱乐部的名册上给勾掉了。
在过去两周或两周多的日子里,对斯卡伯勒上尉的名字议论颇多,名声给搞得很臭。不过,据认为这一回惠斯特俱乐部的赌账未能偿付是个转折点。一个人完全有可能被宣布为私生子,也完全可能由于这种或那种情况欺骗他的债主。为了干这种诓骗哄人的事儿,一个人也完全可能跟他老子串通一气,斯卡伯勒上尉的老相识们大半认定他准是那么干的。这一切他完全可能干得出来,但只要他的三朋四友仍然愿意理睬他,跟他打牌,他还不至于显得声名狼藉。可如今他既然坐到牌桌上来,却付不出赌注钱,那才真是丢尽了脸呢。所以,他的失踪谁也不觉得奇怪。
这就是在上尉的知心朋友之中流传的有关他失踪的原因;可是这种说法渐渐地在他知心朋友的圈子之外流传起来。不久,他的名字上了各家报纸,同时伦敦的警察也全都为这件事儿伤透脑筋。伦敦警察厅的全体警察和警官忙得不亦乐乎。林肯法学协会(2)的格雷先生也为这事儿煞费心思。事情真相一步一步地在他头脑里变得清楚起来,他终于弄明白上尉是在他的当事人结婚以前出生的。对那位老乡绅在这件事情上所采用的恶劣手法,他的震惊程度难以言喻;尽管如此,凡有人公开跟他谈起这件事,他便断言说,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个罪人受到惩罚。他丝毫不认为那父子两人同谋策划这一阴谋;他也不相信小伙子的失踪是他们俩有意安排的,目的为了更彻底地让那帮债主上当受骗。人们无论如何不能去伤害一个连影踪都不知道的人,再说他说不定已经死了。不过,读者看得明白,格雷先生的这种推测是毫无根据的。
上尉失踪三个星期之后,奥古斯塔斯为了跟父亲商量这件事,又去了一次特雷登庄园。
奥古斯塔斯心里怀着坚定不移的目标,心安理得地做起长子来了。他对老父原来有意识给他带来损害装作毫无怨气,只是对自己的权益应该得到确认这一点,表示极为关切。他发现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什么大障碍。如果父亲去世,那帮债主会来向他的权益挑战;不过对于这种挑战,他胸有成竹。他对自己所处的地位满有信心,可是他觉得与其赔钱去跟债主们打没完没了的官司,还不如花点费用收买他们,让他们从此默不作声来得保险,而且这么做兴许钱还可能少花一些呢,因为那种官司不可能一次就打成,而且到头来输赢也很难预料。
或许需要付的钱数目不太大,这样花的钱无论如何不会太多。不过,不让他哥哥出场和他所蒙骗的那伙人面对面打交道,事情进行起来肯定要容易些。
老乡绅在特雷登庄园仍然患病在身,但他还没有病得神志不清。有些人说他根本没有病,只不过在目前情况下,隐居对他比较合适而已。但也有不少人对他所动的手术的性质比较了解,眼下都不愿去打扰他。其实,他也只能拒一切来客于门外,同时要求他的命令得到执行,以阻止令人讨厌的闯入者。
“你的意思是说,一个人竟可以干出这种事来,而别人却无法去碰他一下?”这是梯利特先生对他的律师所发的感慨,口气愤愤不平,满怀厌恶。
“他什么都没有干,”那位律师说,“他只不过曾经想干某事,现在悔悟了。你总不能因为某人曾经打算掏你的口袋,而特别当他现在已表示决定不掏了时,你却去把他抓起来。”
“就我所知,至今没有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儿子对父亲说。
“泰晤士河布莱克弗兰尔斯桥附近打捞上来的那些个肢体不是他的吧?”
“它们是两个月前被谋杀的一个瘸子的四肢。”
“那么约克郡(3)山里发现的那具尸体呢?”
“是个商贩。没有迹象让人相信蒙乔依自杀或被杀了。如果是自杀,那他死成了,尸体就会被发现,死不成人也就会失踪。如果是被杀,目前没有明显的理由来作这种猜测。”
“那他人究竟在什么地方?”父亲忧心忡忡地说道。
“唔,这正是问题所在。不过我认为,一个人处在他现在这种境况免不了会躲起来。他眼下在各方面都名誉扫地,输了那些钱之后,他几乎无法在伦敦露面啦。早知今日,你是不会替他付赌账的,对不?”
“当然不会,”父亲说,“一切都该告个段落了。”
“我也不可能那么做。几个月来,他把我手头的每个铜板都给拿走了。”
“你干吗给他呢?”
“很难说清这些道理。那时他是我哥哥,让他稍稍受我一点控制正合我的心意。无论怎么说,我当时确实是那么干了,可现在我没有能力再这么干。我想来想去,一旦人们得知他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我看谁也不肯借给他一镑钱。”
“他今后怎么办?”父亲说,“我不想让他挨饿。没有一点生计他怎么活下去?”
“天无绝人之路,”儿子说,“像他这样一头羔羊,老天爷似乎总会给他提供一片草地什么的。”
“你不会乐意不得不靠这种草地来过日子的。”父亲说。
“那我也不愿意让人来把我绞死呀;要是我犯了谋杀罪,那就该让人给绞死嘛。你想想他过去机会多好,再想想他是如何滥用这些机会的。尽管是个私生子,可他肯定可以得到全部财产,其实这笔财产一个子儿都不属于他;他不是因为这笔财产不属于他才丢失它的,而仅仅因为跟那帮犹太人赌博输掉的,如此而已。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下的境况,跟一个人突然成为落基山里的猎手或者澳大利亚的淘金者的境况有什么两样?在最近那回冒险中,他似乎是孤注一掷,输了三千多英镑。你不会替他付这笔账了吧?”
“不,不再替他付了,决不再替他付账了。”
“那末他除了躲起来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想过几天我得给他点生活费,只要他能躲着悄悄地过日子,我倒乐意这么做。”
他的话音之中流露出他父亲在世的日子不长了,虽没有明说,但双方心照不宣,这种做法也够冷酷无情了;然而父亲听了却不作理会,也没有显示丝毫不快的表情。他确实心里有愧于小儿子,所以愿意以沉默来补偿。但愿他们两人都忍耐着点吧。他想到小儿子时,心里老爱说这句话。奥古斯塔斯现在确实待他不错。对于父亲企图篡改证明文件的可耻做法,他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小儿子的这种表现让老乡绅十分感激,不过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喜欢老大。
“他把我的钱用个精光,所以我得要求你偿还一点给我。”奥古斯塔斯说道。
“我也给他掏得所剩无几了。这么一个挥霍成性的人,我想哪个做父亲的都不会容忍的。”
“你受够了,今后不会那么做了。”
“我说不上。只要我还活着,要是他让我知道他的下落,我不能眼看着他身无分文,不去管他。我的确感到对待他太不公正了。”
“你这话我实在有点不明白。”奥古斯塔斯说。
“因为你这个人心肠太硬,不会去设身处地替别人想想。他曾经是我的长子。”
“他原先就自认为是长子嘛。”
“如果他这个人还有一点希望的话,那他现在还是长子。”老先生微微有点动怒地说道。奥古斯塔斯只是耸了耸肩。“不过现在谈这件事也没有用了。”
“的确一点也没有用了。我想,格雷先生现在到底知道真相了。我得问你要三千到四千英镑,要不然我也得去求助于那帮犹太人了。我要向他们借钱的话,处境无论如何比哥哥好。”
后来终于作了某种让这个儿子感到满意的安排,不过咱们得设想这种安排是父亲所能容忍的。于是,儿子便告辞回伦敦,理所当然地去进一步打听他哥哥的死活和下落。
斯卡伯勒上尉突然失踪,下落不明,把蒙乔依太太吓得六神无主。她起先怎么也不相信蒙乔依·斯卡伯勒上尉,这位科尔斯特利姆皇家骑兵团的军官和公认的特雷登庄园继承人,会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清道夫,或者某个女帽店的打杂女工那样一下子消失了,音讯杳然。但后来所有的报纸上都登载了启事,各处的墙壁上都贴了布告,于是蒙乔依太太终于相信上尉确实失踪了。不过到目前为止,她还不太相信他不再是特雷登庄园的继承人了;在就这件事和弗洛伦丝进行的一些不可避免的三言两语的讨论中,她宁可对上尉的所作所为不表态。然而,当别人要她承认弗洛伦丝和上尉的这门亲事如今只能作罢时,她总是寸步不让。上尉人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件事似乎应该像悬案那样暂时搁置起来;不过小姐的看法绝非如此。蒙乔依太太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她无疑一直在她的朋友中间悄悄地大谈其女儿的事。对此,弗洛伦丝感到非常不满;然而母亲照旧在这么做。在切尔顿讷姆镇,人们普遍把她看作是位定了亲的小姐,她怎么否认也没有用。在这种事情上,大家觉得母亲的话比她本人的更可信;如今,人们心目中那个跟她如此休戚相关的人,在身败名裂的情况下打社会上销声匿迹了。但是,她把眼下的麻烦情形解释给母亲听的当儿,母亲要她暂时保持沉默,什么都别说。她母亲似乎仍旧抱着一种希望,认为上尉到头来会恢复原先的地位也未可知。
“让他们去给他恢复地位什么的,我心里永远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妈妈。”于是蒙乔依太太只得噘起嘴摇摇头。
哈里·安斯利在街上干了一架之后的第二天傍晚,便去了巴斯顿,在那儿待了两三天,对那天夜里的惊险事儿只字不提。在巴斯顿他对谁都不会透露那些情况。不过,他觉得在那天夜里的事件中他本人的行为似乎有点不光彩的味道,所以他干脆把嘴给封了起来。随着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公开的有关上尉出走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他便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有责任把知道的有关这件事的情况公开出来。各种念头和恐惧感纠缠着他。他先想到那天是不是自己那狠命的一拳把他给揍死了,或者他的死亡是因为摔倒所造成的。接着他觉得斯卡伯勒上尉不可能被杀害,因而不会出现尸体找到之类的说法。最后,他让自己相信,他当时不可能致他于死命,而同时间他却肯定上尉的下落不明或多或少和那天发生的事有关系。要是上尉还活着,那他眼下一定明白所发生的冲突的性质,情况只能是如此。哈里大半是从报上得悉有关上尉私生子身份的详细报道的;他听到了有关他跟债主之间出现的紧张关系;他还听说他在俱乐部欠着许多笔赌账未还的情况。他看到报纸上反复声称,那就是那人失踪的原因。一个人在如此焦头烂额的情况下躲起来,或者说试图躲起来,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根本无需将他哈里和他的暴力行为提出来作为外加因素。说真的,要是那人在那场遭遇战之前有意想逃之夭夭的话,按常情他会因为那场冲突所造成的情况而走不了。即使他把事实真相全部告诉伦敦警察厅,那次打架也不足以而且也绝对不可能成为上尉失踪的外加原因。那天他受尽凌辱,后来只不过是用自己的力量来摆脱这种凌辱。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假如他把真相端出来,人们都会把他的名字和那个人的失踪联系起来;而且,更糟糕的是,弗洛伦丝的名字也会牵连到这件事情中来。开初一两天,他一个钟点一个钟点地克制着自己,避而不谈他所知道的一切,接着一两天过去了,一个星期一下过去了——两个星期又太太平平地过去了——这么一来,他就不可能不开口了。
他在巴斯顿心神不定,闷闷不乐,动不动就跟他父亲、母亲和妹妹们,尤其是跟他舅舅发脾气。这以前,舅舅已经有几个月拒绝见他了;这时却差人把他叫到庄园大宅里去,天天就这件事向他打听。普罗斯珀先生知道,他外甥和奥古斯塔斯·斯卡伯勒关系密切,想必了解不少有关那个家庭的事。普罗斯珀先生对上尉的私生子身份,他分文莫名的窘境,和他最后下落不明等情形尤为关切。在反复盘问之中,他准发现哈里吞吞吐吐,不愿回答他的问题。他头一回发现哈里跟上尉认识,他还尽量想听到他提起蒙乔依小姐的名字。然而哈里不愿多谈这件事,所以他一无所获;哈里闭口不谈这件事本身就很说明问题。大家得知道,在这些交谈中,哈里的态度颇有点不恭。他让舅舅明白,他认为舅舅这样盘问他是欠妥的,后来终于宣布说,他最近不打算再上庄园大宅来了。于是普罗斯珀先生悄悄地对他妹子说,哈里·安斯利对斯卡伯勒上尉的下落肯定知道得很多,可就是不愿意说。
“我的好彼得,”安斯利太太说,“我确实认为你让可怜的哈里受委屈了。”
安斯利太太为了使她的一家子跟这位乡绅之间能保持某种亲亲热热的关系,总是很小心谨慎。
“我的好安妮,你看问题目光没有我敏锐。绝对没有。”
“不过,彼得,你实在不该说哈里这些话。眼下警官们正在四处搜寻,碰到点什么就抓住不放,要是他们听到咱们郡的地方长官发表这种看法,那他们随时都会把他给抓起来。”
“那他为什么不把事情告诉我?”普罗斯珀先生说。
“他没啥好说嘛。”
“哈!这是你的看法;那是因为你感觉迟钝的缘故。我告诉你,哈里对这个斯卡伯勒上尉的情况比谁都了解。他们过去打得火热。”
“哈里只不过认识他而已。”
“好,你等着瞧吧。我说哈里的名字准会跟斯卡伯勒上尉的名字纠缠在一起,可我希望这种瓜葛可别牵涉到太丢人的事儿。但愿别出现这种情况,我要说的就这些。”这时候,哈里已回伦敦去了,为的是避开他舅舅,也为了使自己身临现场,这样也许有可能亲耳听到些什么消息,因为这时有关上尉的秘密已经公开了。
以上就是本故事开始阶段的情况。
(1) 伦敦市中心的一条街。
(2) 林肯法学协会(Lincoln's Inn):伦敦四大法学协会之一,曾译作林肯法学院。
(3) 约克郡(Yorkshire):在英格兰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