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自是浮生无可说
“娘娘别想这些，身子愈发不好了。”张氏端了茶水来，担忧地看着萧晗苍白面孔。
就在这时玉施持梳子的手轻轻颤抖一下，如此细微的动作却让萧晗捕捉到了。
她开口问：“玉施，你的手怎么了？”
眼神犀利，目不转睛盯着玉施。
“奴……奴看着娘娘的秀发太美了，怕一个不小心损了娘娘的头发，又怕太使劲扯痛了您，所以……”玉施避开萧晗穿过铜镜盯着她的眼神，低头看着萧晗的发梢，又慌忙看了看张氏，神色慌张。
张氏诧异，仿佛知道了些什么，张了张口，可终究没有出声。
“是么？”萧晗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她，最后轻轻吐出一句，“你与我那两个枉死的孩儿必定有些关系吧？”
她这样柔声细语，落在玉施的耳中却像雷劈一般。
她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口中不停道：“娘娘明鉴，奴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冤枉！”
说着便叩头如捣蒜。
张氏亦吃惊，一动不动看着萧晗，又轻瞥一眼跪在地上的玉施。
萧晗突然转身，揪着玉施的手腕将她的头扳起来，用近乎发狂的语气道：“那你为什么会手抖？快说，到底是谁？若你不说，我即刻叫人把你拖出去杖毙！”
萧晗双眼通红，厉声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玉施。
“奴没有，奴只知道是皇上……是皇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如同五雷轰顶，萧晗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此刻的她来不及细想，盛怒之下，萧晗不愿再听她无谓的求饶，猛得站起身来，冲着殿外扬声喝到：“来人，把这个贱奴给我拖出去杖毙！”
门外内侍应声进来要拖玉施，玉施吓得魂都没了，整个人呆坐在地上任由他们来拖。
出了殿门她才疯了一般又踢又喊：“景容华，是景容华……”可她一个人的力气哪里能抵过五六个内侍的力气，不久便在厉声惨叫中没了呼吸。
萧晗沉浸在方才玉施的话里，“是皇上……”，怎么会，她在骗我，她一定在骗我……是景鸳，一定是她。
“张姑姑，你去请景容华来一趟，就说我想与她喝茶聊天。”萧晗头也不转，语调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命令张氏即刻前往风露宫。
“是是是，奴这就去，娘娘千万别动怒。”张氏在目睹方才的情景后，内心百感交集，她从未见过萧晗如此心狠的一面，在她心里，萧晗一直都是那么温柔善良，刚才的她却像猛兽一般恐怖，仿佛要把人都撕碎。
她不敢怠慢，急急赶去风露宫请了景鸳来。
景鸳身着青蓝色襦裙，丝带束腰，梳着云髻，鬓边簪一朵粉色樱花，不紧不慢走着。
“娘娘，修仪娘娘怎么这么急着邀您去喝茶？这其中是不是有蹊跷？”侍女扶着她，轻轻在耳边道。
“你以为就是简简单单要我去喝茶么？”景鸳嘴角勾起一抹笑，“怕是鸿门宴呢。”
“那娘娘咱们不能去啊！”侍女紧皱眉头，十分担心地看着她的主子。
“无妨，我早就料到她会找我，让我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说罢已经到了长清宫门口。
进得殿来，只见萧晗斜倚在雕花躺椅上，静静读着一本《诗经》。
“给姐姐请安。”景鸳慢条斯理屈膝行礼。
萧晗缓缓放下书，柔声道：“妹妹来了，坐吧。”
随后唤着环儿，“上茶。”
茉莉花茶的清香飘满整个殿中，萧晗推了推景鸳面前的茶盏，道：“陛下亲赏的，我一个人也喝不完，若是放坏了岂不白白浪费了陛下的心意？所以邀妹妹来一同品尝。”
“姐姐盛情，妹妹不能辜负，这茶如此香醇，可见皇上是真的对姐姐很好呢。”
景鸳依然不急不躁，与萧晗悠闲说着话。
“玉施，是妹妹的人吧？”萧晗嘴角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用更加温柔的语气——
或者说里面还藏有些许残忍，“她诬陷陛下和妹妹残害我腹中孩子，被我处置了。”
说罢低头看着茶水中的花瓣随着茶杯晃动。
景鸳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很快恢复平静：“姐姐说什么，那丫头曾经确实服侍过我，不过后来她去了锦奕夫人那儿，我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呀。”
她顿一顿，“既然她如此胆大妄为，姐姐处置了她也无妨。”
“是么？”萧晗紧紧盯着景鸳，“可她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作何解释！”
景鸳面不改色，还是静静饮着茶，一盏饮毕，缓缓道：“你都知道了，何必再来问我？”
她的眼神对上萧晗的眼神，让萧晗不觉感到寒凉。
“就是那个你深爱的男人，就是他让你失了孩子，他日日让人送来的安胎药根本就是打胎药，只有你对这些一无所知，竟然还爱他爱的这么死心塌地！”
萧晗越听越激动，她双手抓着头发，她大声喊着：“你胡说，不可能！”
说罢狠狠甩了景鸳一个耳光！
景鸳被打到地上，半边脸都红肿起来，她惊讶恐惧之余，接着对着已经发疯的萧晗道：“你就是个傻子，你是太后安排的人，他怎么可能安心让你生下孩子？他或许对你有过真心，可他疑心更重，这些你居然都不知道！”
“你住口，你走，我不要再看见你！”萧晗口吐鲜血，歇斯底里地吼着景鸳。
景鸳挣扎着爬起来，冷冷看着萧晗，最后跨出殿门，由侍女扶着回宫去了。
景鸳抚着自己红肿的脸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和着那个巴掌印，使她面上的表情显得诡异可怖：“萧晗，你就慢慢享受这份折磨罢。”
果不其然，萧晗又惊又怒，张氏和环儿还有众多宫女七手八脚扶她起来，萧晗却再次昏倒，环儿吓得又要哭，张氏派另一个宫女急急忙忙去请太医。
这一次，萧晗却迟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