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养羿
一行人回到住处，泾阳君问道“子骏，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要不……我们效仿商君徒木立信之举。”
“哦，如何效仿？”
“考察射术、剑艺，设下赏金，便会有身怀技艺之人前来比试。”
“如此甚好！”
“嗯，不过……明日就要麻烦田、魏二子了”
田弭听后言道“吾等本来就该为君上分忧解难，何言麻烦二字？！”
“就是！”魏锷回应道“有什么事蒙子吩咐便是！”
“嗯。”蒙骜想了想“明天我们在城门外就如此这般……。”
泾阳君听罢眼睛一亮“妙不可言！竟还能有如此操作！”
田弭笑道“那明日吾等便按照蒙子的计划分头行动，再在南门外汇合！”
蒙骜点头道“嗯，那二位就早些休息，养精蓄锐，看看明日我们能网上来多少大鱼！”
“好。”
次日大街小巷中流传着泾阳君欲在定陶招募门客的消息，只要通过考验就能获得奖励。好事者早已闻风而动连忙赶到定陶南门外看热闹，只见城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大意是在此设下两项挑战各设赏金三十金，可以同时参加，挑战成功即可获得赏金，并且只要愿意就能成为泾阳君的宾客。
射术的规则是站在十步（13.86m）外三箭都要射在箭靶的红心上，红心直径为五寸（11.55cm）。而剑艺则要在魏锷和蒙骜中选择一人进行对战，能坚持二十回合不落败的即可获得奖赏。
看热闹的人虽有很多，但是却没有人来参加，泾阳君有些颓气，蒙骜见状笑道“射箭与剑术并不像搬木头那样是人生必备的重要技能，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况且巿兄已在定陶得了三位贤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泾阳君闻言笑道“确实如此！”
“嗯，天也不早了，去喝酒吧！”
泾阳君点了点头“好，请大家敞开肚皮不要客气！”
“多谢泾阳君！”
不远处有一人躲在树后听着这些话扬起了嘴角。
驿馆的院中放着个长方形的四足火盆，庖人将串好的肉放在明火中烤制，肉块被火焰拥抱散发出令人愉悦的气息。泾阳君等人在旁边饮酒，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蒙骜似有所感看向院门外，发现一人怯生生的站在外面观望着院中的情形。
那人年龄应在二十岁上下，穿着窄袖短衣不过膝，连裆长裤扎皮带，足蹬革靴戴鹖冠，手执弓身负箭，暖白皮肤，微微一笑使人犹如置身于孟春之时的花丛之中，众人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泾阳君道“子要不要过来一起喝一杯？”
那人闻言走了进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空手而来，有点惭愧。”
“子说的是哪里的话，相逢既是有缘，请快快入席！”
这时天空中传来大雁的鸣叫之声，那人笑道“礼物就是它了。”说着仰头观察着空中的猎物。“既然雁群自头顶飞过就不用‘弋法’了。”
蒙骜走到近前言道“蒙骜，齐人。”
那人闻言看向蒙骜“养羿，楚人。”
“子今年多大年纪？”
“吾……”
话还没出口，泾阳君笑道“二位若是再聊下去，那大雁可就要飞走喽！”
养羿脸一红“抱歉吾这就动手！”
蒙骜看着空中的大雁喃喃道“这恐怕有百仞（161.7m）高了，看起来一个个的比菽（大豆）还要小，能成吗？”
养羿笑了笑“请蒙子放心，就射术而言吾还是颇有信心的。”
蒙骜见自己的嘀咕让对方听了个明白，连忙道“哦哦，那吾等就期待养羿子展现神技了！”
养羿看了一眼众人又对蒙骜笑道“那就请诸位指教了。”说完快速搭箭张弓，崩弦之声响起箭矢飞出，天上则传来一声凄厉，黑点慢慢变大，啪的一下大雁落在院中，箭矢穿胸而过。养羿拎起大雁交给庖厨“麻烦您帮吾处理一下。”庖丁接过大雁去了厨房。
众人惊叹于养羿的射术，田弭说道“鄙人田弭！先生神射，据传楚国大夫养由基能够百步（138.6m）穿杨，吾之前还以为只是坊间传闻当不得真，今日一见方知是吾武断了。”
“田子客气了，百步柳叶可比百仞之雁要小多了。”又对蒙骜说道“吾今年二十岁，蒙子呢？”
“十七。”
“前些日子吾偶得一物，想送于蒙子，希望您不要嫌弃。”话音刚落便离开院子去取东西，蒙骜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养羿就又回来了“前几日骑马走山路，遇到头斑斓猛虎得了这张皮子。”说着就在地上铺开，这张皮是从老虎的眉骨处剥起的，四肢与虎尾部位的也都保留下来十分完整。
田弭上前打量了一番问道“箭孔在哪里？”
“吾射两箭中虎左右二目，箭镞入脑使虎身亡的。”
田弭听罢是一脸惊讶，蒙骜则连忙摆手道“此物太珍贵了，吾不能要！”
“对吾来说过不算什么，蒙子就收下吧！坐时垫在身下对膝盖有好处。”
“是啊。”魏锷道“养羿子的一番心意，蒙子就收下吧。”
蒙骜笑道“既然如此，那……吾就却之不恭了？！”
养羿笑着点了点头，又转向泾阳君施礼道“泾阳君。”
“哦？子认得吾？”
“刚才在南门外看了好一阵儿。”
“哦，那为何不上场一试？”说完泾阳君就后悔了，百仞之雁都能射下，十步（13.86m）外的标靶又算得了什么！
养羿见泾阳君满脸尴尬，脸红道“当时饿着肚子没有力气，所以就没上场。进城后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不过现在一闻这肉味儿吾却又有点儿饿了。”
“哦，那就请子快快入席吧！”
待众人坐下，养羿开口道“其实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泾阳君。”
“哦？为吾？此话怎讲？”
“此事还要从头讲起，请您允许吾先叙述出身本末。”
“请子慢慢道来。”
养羿点了下头继续道“吾是养氏的次子，自幼仰慕上古大羿与先祖的射术，便苦心修行。听闻大夫郑强出使韩国吾便应募为扈从。之所以应下这个事也是想周游天下，会一会各地的射术高手，想着到了韩国就与大夫告别，如此一来还能省下些许路费。后来的事诸位可能听说过，他私自将两座城池送与韩国公子虮瑟，并给了吾一些钱财要吾护送公子至新城，说是到了后就可以离开。结果刚入城不久秦兵就围了上来，如此一来公子便恨上了秦、齐、魏三国，最后看实在是守不住了，便令下属寻机突围，准备日后报复三国，吾亦借机溜了出来。吾脱困后先是去了大梁，呆了几日便来了定陶，听说泾阳君在此地招募贤士便看了一阵子热闹，想着正好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您。”
“原来如此，看样子吾要多加小心了。不知养羿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吾之后想去鲁之曲阜观周之典章，齐之临淄睹稷下之盛况，然后就是游览燕赵二国，看看北国的风光。”
田弭说道“泾阳君求取贤士，先生神技，不如同行可好？”说罢众人看着泾阳君，泾阳君却没有立即回应，众人感到疑惑，气氛就凝固了。
蒙骜则道“羿兄刚才说公子虮瑟欲向齐、魏、秦三国复仇是吧。”
“嗯，可以这样说！”
“孟尝君，羿兄可曾听说？”
养羿眼前一亮“当然，如雷贯耳，贤弟认识他？”
蒙骜点点头“相邦正在釜丘与魏王会盟，结束后会回定陶与吾等汇合，吾觉得应该把这个消息禀与孟尝君。”
养羿想了想“贤弟是觉得吾自己去说比较好？”
“不错！毕竟吾等是道听途说来的，而羿兄去就不一样了，幸运的话去齐国的路费也能省下来。”又见其有些怯生，便又道“相邦为人很和善不必担心！”
养羿面色缓和了些“那好，吾就在定陶等他。”
“嗯，请。”蒙骜递了一杯酒过去
“多谢。”
田弭亦举杯道“吾也敬您一杯，不知明天可否切磋射术。”
“没问题！还要麻烦田兄不吝赐教。”
“岂敢言‘赐教’二字，一同精进罢了！”
蒙骜说道“如此我也同去，到时候我们可以比试一下。”
泾阳君笑道“既然这样不如我也参加，怎么样？”
魏锷问道“公子您……”
泾阳君看了一眼养羿回答道“说来也巧，我少时亦崇敬上古大羿的射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