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男模风波
“我告诉侬哦,千万勿要跟弄堂里的人,特别是你姆妈迭额饭泡粥讲哦?你什么时候讲什么时候绝交,我也不帮她帮忙到医院找同学老师挂专家号了,听到伐?范特西!”被喊了大名的范小弟一个激灵,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相似面前把胸脯拍得老响:“晓得来,晓得来,这不是你急用钱,我想帮帮侬嘛。侬像你爸,卖相好,去当当模特不是蛮好嘛,钞票多,来的快,正好帮侬娘icu铜钿赚出来。现在明星钞票勿要太多哦。”“我是学医的,谁说我要当明星了。”花相似一脸不屑,与范特西来到一家明星经纪公司。“我帮侬讲,里面的经理是我大表姐,你跟她说明白了,接到活就有收入了,我跟你讲,真的。”范特西描绘着花相似成为明星的广阔前景,不由得陷入深深的自我陶醉,一不留神被门口的楼梯绊倒了,差点摔个狗啃泥。
“阿姐,这是相似,小时候见过的,还记得不?”
“好的,好的,今天正好有总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在里面,让他看看你。沈总,人来了。”
只见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室里,头发抹了过多的发油,戴着一副知名奢侈品牌的眼镜,用手转着笔,漫不经心里透着傲慢。
花相似第一眼就不喜欢他,但还是礼貌地叫了一声:“沈总好!”
沈总带着挑剔的眼光打量着花相似,扔给他一张A4表格:“先填个表吧。”一边也扔给范特西一张,范特西摆摆手:“我是陪他来的。”沈总舒了口气,一边用轻鄙的口吻说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想当明星,你还算有点自知之名,你这种么,走喜剧路线,只是,这口饭难吃。”范特西苦笑一下,一边眼尖地拿起旁边的养生壶给沈总的茶杯里加了些水。
花相似恭恭敬敬地把填好的表格交给沈总,沈总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就甩到了一边,马上开了腔:“我觉得你现在不适合做这行。”花相似走投无路,像个小学生一样客客气气地说道:“请沈总指导。”
“你一米七十九,太矮了,还有你太胖了,别看你这个体型,上了镜要胖一圈。还有就是你这个颜值也不够高。”
花相似还没说话,范特西先跳了起来:“瞎说有什么说头的啦,你知道相似跟他爸长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呀,相似的爸爸以前追他的小姑娘好排几条横马路。他爸后来在王家沙卖小笼,追他的小姑娘一群人每天一会就买完了,人家还以为王家沙的小笼特别好吃,其实...”
“我说话你插什么嘴,他这种长相现在已经过时了,现在的潮流是这样的,你们看电视吗?”
花相似变成了冰块脸:“不看。我的bmi是正常的,你这是不良审美,我不认同。”
“演技没有,可以训练。身高是硬伤,没事,可以穿内增高嘛。长得不行就整容嘛,按照公司要求整,按照风向潮流整,肯定能红吗?不一定,但颜值是红的基础。最重要什么,听公司的话,服从公司的安排。我看你这么会顶嘴,我也不敢带你。那你这个长相身高呢,混娱乐圈呢是不行的,你去什么白马公馆啦,ktv啦,做做少爷,来钱也很快的。”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给你指条明路咯,想赚钱脑子要活络点,你这个情商在娱乐圈也是吃不开的。”
“谁要吃你们这碗饭。阿范头,阿拉走。“花相似夺门而出,后面跟着狂打招呼赔着笑脸的范特西。
“相似,你这是干什么,这个沈总么是太过分,你也是,场面工夫要做好嘛。相似,相似,你怎么哭啦。”范特西看看已经泪流满面的相似:“是我不好,睏扁头了想出来叫侬来,我抽自己好伐?侬只碰哭精勿要哭了。”相似用手抹了抹眼泪,范特西搜遍了全身总算找出来一包餐巾纸。花相似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休学的事情就你一个人知道。”范特西点点头:“你勿要难过,总归有办法额,天无绝人之路。”
两个人走到弄堂口,眼见“饭泡粥”从对面走过来,她在程颐和家做保姆,这时腰上别着过时的小喇叭外放着沪剧《大雷雨》,眼见尴尬地笑着的范特西,没发现身旁早已在角落中躲藏的相似,就没好气地说:“侬作死啊?今朝勿上班又到啥地方乱混?”范特西用余光瞄了瞄已经溜掉的相似,多了几分淡定:“没啥,没啥,就是出去兜兜。”
饭泡粥关了小喇叭,一边用大嗓门吼道:“侬最近看到相似伐?”
“没,没看到。”
“我寻伊有事体。”
“啥,啥事体?”
“我做工地方的老爷子最近摔了一跤,要找个有点文化的看护,最好还懂医的。”
“啊,侬是想问问相似认识人不?”
“对的呀,这个工作不累的,包吃包住。”
“这么好的事情。”
“对的,就是陪陪老爷子,帮他按摩按摩,读读书,聊聊天,喂喂水果,擦擦身。要命的是,人家还要男看护,顾忌到老爷子的隐私。”
“哦,我倒是真有一个人选。”范特西确认一下相似是不是还在角落里,一边对饭泡粥说:“你先回家多烧两只菜,今天有人晚上来吃饭。”
“啥人啊?”
“你不要管了。”
洛杉矶
“阿蔡,我得回去一趟,爷爷摔伤了,我正好放假,去看看陪陪他。”
“去吧,小姐。我开车送你到机场。”
“谢谢你。”
“到了发个信息给我。”
“好的。”
舞蝶看着洛杉矶郊区的山,起伏重叠,心想:我终有一天是要落叶归根的。
此时的舞蝶正在公务舱里对着菜单点菜,花相似在范家的八仙桌前对不住这一张古董地吃不下一口饭,尽管饭泡粥的走油肉连美食家程颐和都赞不绝口,但他仍旧一口都不动。
饭泡粥叹了一口气:“你吃点,吃饱了才会有力气不是?”
“事体侬都晓得了,不要去邻居传。”
“侬放心,我是恨侬妈,跟侬不搭界。当初就是伊从我手里抢走你阿爸。”
花相似一拍筷子:“我不懂了,这个赌鬼有什么好的。”
饭泡粥突然文绉绉地来了一句:“我很久之后才明白,我惋惜的是我的青春,不是他。后来日子就被柴米油盐塞满了,再也没有真正爱过。”
花相似气不过:“到处欠赌债也就算了,现在又欠风流债,我是还不清了。”
饭泡粥又变成了母老虎:“谁要你还,阿拉心甘情愿,这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