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爷子来了
“相似，怎么还不起来？老爷子从医院回来了。”
“不好意思啊，范阿姨，我睡过头了，好几天没睡着了。这个床垫好舒服啊。这个桂花熏香也很好闻。”
“什么熏香，哦哦哦，你说这个被子是吧，都是用桂花味的柔软香氛洗的，我们老爷子最喜欢桂花味。”
“饭泡粥”侃侃而谈，一说到“老爷子”彷佛有使不完的劲，去楼下的路上一刻不停，花相似彷佛一直被几架直升飞机绕着头转。“你知道伐，我的肩周炎就是老爷子看好的，你知道伐？可神奇了，我跟你说呀，哎呀，相似，你听我说嘛，我们这个楼上的张总中风也是被老爷子救过来的，哎呀，我跟你说呀。”
花相似想着工作是别人介绍的，总算耐了烦，忍到了一楼，一辆奔驰的保姆车停在公寓门口。花相似突然像打了个激灵似的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对“饭泡粥”说：“这个老爷子是医生，还看好过中风？”“饭泡粥”点点头，一边泛起发自内心的笑容，一边殷勤地冲向保姆车前，一边指挥司机下来帮忙。程颐和穿着香云纱的对襟褂子被小心地扶下车，“饭泡粥”早就把准备好的折叠轮椅收拾好，推到跟前。程颐和冲她笑笑，客气地说道：“麻烦你了，小范。”大门口洋溢着“饭泡粥”热情但有点过头的大嗓门：“不麻烦，不麻烦，您小心点。对对对，脚跨过来，相似，你木熏熏的做啥啦，赶紧过来帮忙呀。”花相似愣了一下，急忙冲过来手忙脚乱的，“饭泡粥”指挥到：“相似啊，你把拐杖和行李拿好就行。”花相似忙拨一拨，动一动，听着“饭泡粥”指挥，手忙脚乱了一阵，才把老爷子安顿好了。
程颐和坐在沙发上，喝着“饭泡粥”刚泡好的“碧螺春”，突然想起什么了，连忙按铃。“饭泡粥”急忙过来，带着花相似到程老面前刚想介绍什么的。程颐和又忙又慌地说：“哎呀，小范，快让这个谁。”饭泡粥接话一流地补充道：“小花，花相似。”“不管是谁，赶紧去舞蝶父母家接她，她说了来我这儿陪我几天的，这孩子一见父母就吵架，我也不知道帮谁，赶紧带她过来，免得大家又不开心。让那个小花是吧，带司机赶紧接她。”“饭泡粥”拍拍胸脯：“那我也去，安慰安慰，我当她自己亲生小囡的。”程颐和有些着急，但说话还是很和气：“小范，你就不要去了，赶快去菜场，看看腰花有伐，大排有伐，草头有伐，葱油拌面么弄一个。我孙女喜欢吃的菜多烧两只，接么就让这个小花去接。”饭泡粥点点头，接着把花相似拉到厨房，有点不放心地说：“人家小姑娘对人家客气点，毕竟是大小姐，记住，话不要多。你看看你，衣服几天没换了，头发也该理了。还好，还好，现在才两点钟，你往淞江去之前先洗个澡换件衣服，头发我帮你剃。噱头噱头，弄的干干净净。你看你那双运动鞋，蹩脚蹩脚，还好意思穿，后跟都烂了。我们最近给我们家那个范特西最近弄了一双大兴的nike限量版，你跟他脚不是一样大的吗？赶快去换上。你到我的洗手间去收拾一下，弄得邋里邋遢，难看相。”花相似感觉直升机总在自己上空盘旋，为了赶快脱离空中监控，于是拿起自己挑出的面试工作穿的白衬衫和黑西裤，用战斗速度洗完了澡，剃须刀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胡子，又在“饭泡粥”功力不减当年的手艺下弄了一个帅气的发型。白衬衫，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其肤色白皙，仿佛是冬日初雪般纯净无瑕。衬衫的纽扣扣得整整齐齐，每一颗都像是精心挑选过的，闪烁着微光，黑西裤的线条流畅而有力，勾勒出他修长笔直的双腿；脚上的盗版nike，看上去像真的一样。“饭泡粥”满意地端详道：“有你爸的样子。”帅气的花相似瞬间黑脸：“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赌鬼！”“饭泡粥”就是“饭泡粥”：“我就要说，总归是你爸呀，逃又逃不掉的呀。我说你慢点。”花相似把门砰地一关，夺框而出。客厅的程颐和也是一惊：“怎么啦，小范，出啥事体啦？”饭泡粥冲着花相似重重关上的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连忙扭进客厅：“没事的，没事的，就是小花他不当心关门关重了。哎呀，老爷子不要害怕，没事体的啦。”
花相似在电梯里，泪水蹭蹭地流了下来，想起医院里的妈妈，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一抬眼，司机老陈正在车前悠闲地抽着中华烟，见到花相似来，忙递上一根，忍不住夸道：“哎呦，弄弄发型倒蛮精神额。”花相似背过身来擦去泪，控制情绪，哽咽得说道：“谢谢侬哦，我不会。”老陈看他哭了，又叹了口气，熄了烟，默默地说：“哭啥啦，大男人了，还哭哧啦呜，难看伐。年纪轻轻出来做个工作么，屋里厢总归有困难要用钞票额，理解额，到底啥事体，讲讲看。”花相似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老陈也是个直脾气，不客气说：“侬讲，阿拉好帮侬，侬不讲，神仙皇帝啊救不了侬。侬不要看我只是个开车的，我路道老粗额。”花相似瞬间不哭了，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态，彷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爷叔，阿拉姆妈中风瘫了医院了，现在要icu......”老陈笑了起来，露出了蛮不在乎的表情，花相似愣了，这老爷叔莫非要乘火打劫？老陈笑了几声：“我以为啥事体呢？侬当阿拉个老爷子是吃素啊。他跟个老药厂合作有只特效药，啥中风看不好，侬妈地址给我，我帮挨个药店的经理是赤膊朋友，接好大小姐，就帮侬送医院去。你妈才进去，还是有把握额。”花相似冲老陈要跪，老陈笑笑：“侬应该去谢谢老先生，我就是顺便帮个忙。快点上车，我估计大小姐又跟伊拉爷寄娘不开心了，侬么就劝劝伊，大老远从美国回来，吵啥吵，看不懂了，条件噶好，还要作天作地。”花相似说：“大...大小姐是啥样子个人？”老陈说：“人不大了解，反正讲是讲大小姐，我觉得看上去还不如乡下人，一点派头腔调都没有。”花相似上了车，心里有点好奇又有点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