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求来的长命百岁
“你们胡说什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浑身失去了力气,借着月光,他看到几人身后有一个黑影,跪在废墟里面不停的翻找着什么。
樊宾慌乱的推开几人,也不管那几个人此刻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他径直向那个方向走去,越近,人影越清晰,那不就是章叔嘛,那就是他啊!
他一边走一边笑,侧过身子指着章叔对身后那几人说到,
“你们看,章叔不就在那嘛,活生生的就在你们面前啊!”
几个人朝着樊宾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堆烧焦的,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堆在地上,破烂的墙,有几颗野草从里面长出来。那个方向根本没什么人!
樊宾连滚带爬的跑过去,试图拉住章叔的胳膊,想把他带到那几人面前,但章叔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怎么都碰不到他。
“快救夫人和小少爷,得快点,再快点!”章叔一边用手扒拉着地上的东西,一边机械式的重复着这句话。
樊宾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才注意到章叔身下没有影子。
什么样的人才会没有影子。
樊宾想起这段时间章叔的异常,身穿着寿衣,异常整洁的屋子,装满黄纸的箱子,和他相似的纸人。他这几天究竟在和什么相处啊!
“啊——”他看着地上的章叔,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下,转过身拔腿就跑。身后章叔的身体开始慢慢融化,逐渐变得黢黑僵硬。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家了。
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他慌张的将大门锁起来,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屋里,惊吓之余,他又看到那尊佛像,抖着腿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一下子就跪倒在佛头面前,合住十指,嘴里喃喃念到,
“佛祖保佑,各路妖魔全部退散...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他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又点上香,颤着手插进了香炉里。转念想起了什么,拿起一个火折子,又从柜子里翻出他珍藏的酒酿,拧开酒瓶盖子,猛的灌了一口,推开门就往那间属于章叔的房间走去。
他要烧掉那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
走到门口,门还是虚掩着,樊宾一脚踹开那扇门,里面没有一丝光,他贴着墙摸到灯的开关,将绳子拉开,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那个装着纸人的箱子还放在角落里,他冲上前,一把掀开盖子,果断的点燃火折子,将东西扔了进去。火苗瞬间燃了起来,烧焦的纸人在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樊宾看着火光,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但这还不够,他要将这里全部烧毁掉,提着手里的酒,他四处泼洒了一圈,用力将那个燃着的箱子推到,瞬时间,火苗顺着地上的酒液覆盖了整个屋子。
大火在黑夜里异常的显眼,他眼睛里全是狠毒,一脚踩碎掉在地上的茶杯,踏着火光正要走出屋子。却隐约看到外面有人。
“啪嗒,啪嗒”院子里响起脚步声,是章叔,他正一瘸一拐的像樊宾走来,章叔的半边脸已经被烧的焦黑,身上穿的那身衣服也烧的破破烂烂,一条腿上的皮几乎被烧光了,他一瘸一拐伸出手向樊宾求救,
“先生,快救夫人和小少爷,快救他们,快...”话还没说完,章叔就像一滩泥,整个人散在了地上,身体逐渐消失。
樊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都死了,真好!
他丝毫没注意到屋内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烧烂的桌子,断掉的房梁发出巨大的声响,从上方砸下来,他惊觉,但没来得及躲开,正好砸在了他的一条胳膊上,“呲啦!”皮肉被烧焦的声音。
他慌了,连忙往出跑,却借着火光看到了几个人影,是被他亲手杀掉的妻儿,就站在角落里看着他,看着他的惨样,大火蔓延到他腿上,呲啦呲啦的烧着,像是放在火堆上的肉,发出焦味,油脂从腿上渗出来,滴在地上。
屋外的槐树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斜靠在树干上,怀里抱着只猫,她用手轻轻抚着猫的脑袋,低头对猫说到,
“小火慢烤,生不如死,这才叫人心情愉悦!”
“喵呜”怀里的猫发出赞同的叫声。
等樊宾再次醒过来人已经躺在医院了,他眨着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但又觉得自己身上被什么东西缠的紧,伸手想要撕开缠住自己的东西,却发现自己竟然连手也动不了,他转动着眼珠,脸上也被缠了东西,
“呜呜!”
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这时有医生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床上被纱布裹的严严实实,却还不停扭来扭去的人,皱了皱眉,对旁边的护士说到,
“怎么回事,这是又发疯了?”
“应该是,一醒来就这样,情绪很不稳定。”
两个人的对话传入樊宾的耳朵,他想开口告诉他们他没疯!但开口的话到嘴边全变成了难听的嘶哑声。
那医生看着情绪激动的樊宾,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到,
“晓霞,过来给他打支镇静剂”
“好的,李医生。”那护士随即拿出一个粗大的针管,说着就要往樊宾胳膊上扎下去。
“嗯,嗯...”樊宾拼命在床上躲闪着,弄的床吱呀的响,激烈的挣扎弄翻了旁边的放着的医药盒,里面的药品,针剂撒了一地。
“来人快帮忙按住他!”
几个人冲进病房,七手八脚的按住樊宾的四肢,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支针扎进自己的体内。
一针下去,没一会便觉得昏昏沉沉整个人也慢慢睡了过去。
“真可怕,听说那天是他自己点了房子。”
“是啊,我前几日还听洛大夫说那日去他家里,他就一直疯疯癫癫的,还说什么让章叔送送洛大夫。”
“你说那章叔都过世多久了,我看他们说的没错,这人啊,是真的疯了,要不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还有那个听说没?”
“什么?”
“就是他供邪神,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听说是可以招财致富的,但专事奸恶,民间有传言,说有些人为了讨邪神的欢心来换取财富,会把妇女作为活牲献祭给他。”
“那就不难解释了,我告诉你们,听我表哥说,那天他们进去救人的时候,说是看到那佛头倒了下来,碎了,那里面是个女人的脑袋!”
“啊!不会吧,这么邪乎,他真把女人献祭了?”
“谁知道啊,我就听我表哥瞎说的,不知道真假。”
几日之间,顺远城的人都知道余家的上门姑爷疯了,不仅火烧了自家的房子,把自己烧成了个残废,吊着一口气整日疯疯癫癫的,还供奉着一尊邪神。
“我没疯,我没疯!”
樊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俊俏的脸被烧的面目全非,疤痕退下去,露出新长出来的肉,皱皱巴巴的,样子可怖极了,身上也没一块好肉。
他被当成个疯子一样关在医院里,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但那都是他亲身经历的啊。
没了样貌,没了实权,还成了疯子。余家本应该属于他的产业却被余家旁支亲戚瓜分了去,只给他留下个老房子,把他关在医院里,日日接受着所谓的精神治疗。
他费尽心机,以自己血脉为代价得来的一切,就这么没了。
有护士进来给他送药,他看着一把把的药物,拉着护士的胳膊求她让自己回去,他没疯,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没人听,换来的是一针针镇静剂。
日复一日,他好懊悔,但他也不懂自己懊悔的是什么,没了钱没了权,连自由也没了,如果当初忍忍不去放那把火,直接搬走不就好了吗?如果当初没杀自己的妻儿,他现在还有大把的钱在手里,还是高高在上的樊老板!
看着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突然间就起了死的念头。他樊宾怎么可以任人这般践踏。
趁着护士来给他打针的间隙,他偷偷藏起了一根针管,他想吞针自杀!
他小心翼翼的拿出那根私藏的针管,将针头拔了下来,坐在床边思索一番,横了心张开嘴将针放了进去。
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死亡。
他睁开眼,之间女人苍白的手里拿着那支针,透明的身体在空气里若隐若现,
“想死吗,太便宜你了吧,长命百岁不是你自己求的愿望吗,不到百岁我怎么么会让你死呢,你要活着,生不如死,求死不能才是对你最好的报复!”
元娇的笑里带着嘲讽,你我是同路人,都将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