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假作真来真亦假
付屿也不想迫害岳祺轩，只能说水军这行最忌讳动真情，他只是一个没得感情的水军，谁让对方信了？
不过他现在巴不得何柚凝也能信一下，自己才有机会白嫖她的技巧。
“各位嘉宾和粉丝朋友们请到舞台中间来，想必每一位粉丝对自己的偶像都很熟悉，接下来我们进入默契挑战环节，由明星描述看到的词语，粉丝朋友来猜。”
互动节目永远离不开小游戏，默契猜词就是很常见的一种，你来比划我来猜。
这也是唯一一个付屿没法提前做准备的环节，而且他相当不抱希望，因为他确实不熟悉何柚凝。
没办法，开摆吧，反正她也想摆。
游戏环节就闹腾多了，原本在台上有些怯场的粉丝也开始逐渐放开，二号男粉丝刚出场就闹了乌龙，过于紧张的他直接回头看题目，被主持人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这道不算啊”巧妙变成了笑点。
一档舞台综艺显然不能缺少一个好主持，他高超的阅读能力和反应力绝对是这档节目热度的关键之一。
岳祺轩明显还没从刚才的失落中回过神来，他在猜词游戏中疯狂犯规，好几次直接说出了词语的关键字。
对面的妈妈粉阿姨都快急坏了，站在答题板前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急的家乡话都出来了。
几轮下来节目效果拉满，台下的观众也都笑的合不拢嘴，今天几个嘉宾都挺好玩，这期节目估计得神回预定。
很快就轮到了付屿一组，他看着面前同样茫然的何柚凝顿感不妙，看来他们的第一个词就很有难度。
“三个字，第一个字是这个。”
何柚凝伸出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摆出了一个对偷国男人不是很友好的手势。
“小？”
她点了点头，然后指向自己的脑袋，“第二三个字是这个。”
“三个字……小脑袋？”
何柚凝听了直摇头，反复强调般地指着自己。
“小美女，小公主，小宝贝，小可爱。”
“不是，都不是。”
“小笨蛋……”
“你成心的吧？”
众人不自觉屏住呼吸安静看戏，互动游戏什么时候这么暧昧了，这小帅哥真的是何柚凝粉丝吗？确定不是圈外男友什么来节目里秀恩爱的？
付屿也有点懵，怎么这人小游戏玩着玩着还急眼了。
何柚凝也不想急眼，谁让这家伙一直瞎瘠薄猜，她严重怀疑付屿是故意的，这是水军嘛，这是黑粉……
其实也不能怪付屿，他这人实诚，都是看到什么说什么，这几个词可都是褒义词，夸她还不乐意了？
两人第一个词语就配合稀烂，可谓是开局相当不利，不过何柚凝深知及时止损的道理，干脆直接选择跳过这个词。
后面的题目就好猜多了，总归是让他们拿到了几分不至于太尴尬。
游戏环节结束后，两边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区，不过付屿仍未知道刚才第一个词到底是什么……
节目第二部分是粉丝提问，不过这几个明星身上都没什么瓜，注定也问不出什么大的爆点，总体中规中矩。
“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明星呢，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一样的答案，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把舞台交给粉丝，就由他们讲述自己和明星的～那些事！”
下一环节才算进入真正的主题，《畅谈会》最经典的谈话环节，粉丝分享自己追星的经历，讲述自己和明星偶像的种种。
台上粉丝没有所谓文案和公关，他们的发言往往简单直接又真情流露，越是娓娓道来的真心话，才越能够引起观众强烈共鸣。
很多人不追星，但喜欢某件事，喜欢某个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这一环节付屿精心准备过，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反而是其他四个粉丝一直在那深呼吸……
说谎，确实比真心话来的坦然。
综艺录制的现场和成片是完全不一样的，别看节目播出来一口气进行到底，但在拍摄现场是有休息时间的，嘉宾甚至能暂时离场抽空上厕所。
在节目正片里，这段衔接不上的环节应该会变成所谓的“广告时间”，马上回来不要走开。
拍摄重新开始的时候，众人才彻底从刚才游戏和闲聊的愉快氛围中脱离出来。
这是节目组的刻意为之，毕竟接下来的环节，并不是那么的欢乐……
“大家好，我是闲庭信雨，喜欢程雨沂七年了。”
程雨沂是热播影视剧女主，她第一个入场，人气在场上明星里也是最高的。
不过大家有点没想到的是，一号这么年轻的女生居然已经当了七年粉丝，这得是学生时代就开始追星了吧……
“认识你的过程很有趣，我外婆是沂蒙山人，她小时候天天给我唱那边的山歌，第一次看到你名字的时候你只是小演员，但我一眼就在群演里注意到了你。”
“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名字。”
关注明星的契机千奇百怪，也许就是因缘际会，在人群中一眼相中了他的名字。
“后来我发现，你跟我一样，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或许有些私心吧，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
“我仍然记得自己高中入学时的窘迫，自我介绍时，我发现大家都在低着头看我，因为我穿着一双纳底布鞋……”
“跑早操时，我的鞋被踩掉过很多次，每次跳出去捡，我都要在其他班所有同学面前拾起自己的黑色布鞋。”
闲庭信雨低下头，似乎依旧在盯着自己的脚看。
“直到十八岁，我都没有自己挑选过衣服，因为除了内衣和校服，只有不知道从哪个亲戚那要来的旧衣服。”
“高中宿舍会断电，我没有自己的小夜灯，只能举着手电筒写作业，后来近视了也不敢跟家里说，因为配眼镜很贵。”
“课间闲聊大家都在讨论网络游戏，我只能装模作样地写着作业，因为我连属于自己的qq号都没有。”
“我格格不入，仿佛跟同龄人落后了一个时代……”
她的声音发颤，似乎这些话憋了很久很久，那段岁月是何等的自卑而挣扎，哪怕时至今日依然刻印在脑海里。
付屿看着身侧眼睛早已发红的女人，其实类似的经历，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家庭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并伴随终身。
“雨沂姐，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你，那时你还在群众演员里摸爬滚打，我记得你在剧组跑腿，哪里少人跑哪里，我记得你在冬天的湖水里当替身，发了高烧还在回粉丝私信，我记得你好不容易演了个有戏份的角色，结果在杀青合照里脸都露不了……”
“别人都说，在娱乐圈没有背景和资本寸步难行，但你就像只倔牛一样，一个劲往前顶。”
“那时候我告诉自己，一定一定要像你一样努力，物质的贫穷能摧毁所有尊严，但是你让我的精神不再贫瘠，谢谢你。”
在最后一句感谢说完后，闲庭信雨深深鞠了一躬，她没有对喜欢二字过多赘述，只是用一句感谢表达了所有。
她的喜欢，没有打榜刷票，没有维护赞誉，她只是借着偶像的光，看到未曾看到的世界，并激励自己去成为那样的人。
然后化作一声谢谢。
对面端坐的程雨沂单手扶额，满是喜悦地称赞粉丝，她在自己和粉丝之间反复比划着，仿佛要把这位粉丝大方地展示给所有人。
但手上的小动作再多也掩盖不了她满眼的泪水，她强装淡定，终究还是揉着眼睛开始苦笑。
“犯规啊，实在控制不住。”
程雨沂如同诉苦的调侃引得众人发笑，这位坚韧的收视女王扛过了很多考验，却唯独扛不住粉丝的一句感谢。
那个时候她什么也没有，没有人看好她，只有一群粉丝关注着她，在意着她，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被一群陌生人挂念着更让人庆幸呢？
如今她是能扛起一部剧收视率的视后，但这一路走来有多少艰辛，只有那些一路相伴的粉丝知道。
那是她的来时路……
在她旁边，何柚凝非常贴心地给她递纸巾，一张又一张。
看着泪眼婆娑还要哽咽说谢谢的程雨沂，何柚凝忽然有些庆幸，她庆幸自己请了水军，而不是真粉丝。
她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妆都哭花了，多狼狈？
假粉丝多好，故事都是精心设计的，自己只需要配合就可以。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些羡慕……
在其他明星都在跟粉丝畅谈那份独属于彼此之间名为追逐的爱时，只有她的这份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