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流血漂杵
谷季成狠吸一口气，右手用力把插在左臂的羽箭拔了出来！
鲜血瞬间就喷了谷季成一身，刹那间他快要疼晕过去，呼吸都有些困难。
浑身鲜血的谷季成咬牙站了起来，大喊道：“大家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抵近了这座碉堡，难道我们要半途而废吗？如今撤退是死，进攻也是死。横竖都是死，我们怎么也要拉叛军给我们垫背。”
谷季成说完就去抬起攻城锤撞碉堡，其他人忙上前替下他。大家喊着号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撞击着夯土墙。
随着声音不断由实变虚，大家都意识到，决战的时刻马上要到了。
“轰隆”一声，碉堡的一面墙应声倒地。谷季成他们面前出现一排手持长枪的敌人。双方离得那么近，相互的汗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双方都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挺抢乱战了起来。此时城墙上的守军怕误伤自己人，也不敢继续射箭。
敌我双方的军人，此刻都在注视着这场厮杀。
谷季成左手发不上力，只能用右手持枪寻机刺向敌人。
他面前出现一名左手持盾，右手持钢刀的敌人，或许是瞧出谷季成左手已经废了无法使力，认为有机可乘。
谷季成也不慌，不断与敌人周旋。他佯装站立不稳，敌人遂持刀冲了上来，谷季成瞅准时机，拧身、蹬腿，右手狠狠刺了出去。
敌人心胸被贯穿，鲜血再次喷洒了谷季成一身。
谷季成抽出长枪，不由有点，浮想联翩起来，立下如此功劳日后说不定能直接升任指挥使吧。
他被战友猛地撞开，原来有敌人袭来，撞开谷季成的战友却被敌人一刀斩首。
谷季成发了疯一般，持枪就捅了上去，但一击不中，身上感到一阵剧痛，他的左臂被敌人砍了下来。
身边的战友见状，连忙替他解决了当面之敌。此时还能站着的敌人已所剩无几，已经有敌人开始投降。
谷季成渐渐感受不到疼痛的感觉了，他只感到彻骨的寒冷。
阿母此时正在做什么？他托商行的人送的金银她收到了没有？这该死的贼老天啊，怎么总是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断送了？
谷季成的战友们都杀红了眼，没有丝毫的怜悯，将俘虏全都杀光，若不是时间紧急，他们还要让这些俘虏遭受求死不能的非人折磨。
战友们解决完敌人，抱着谷季成就要撤回己方阵营。
“就让我死在这吧，抬我回去，不知道还要连累多少战友。”谷季成勉强说完这句话，他已冷得打起哆嗦，强撑着才没有晕过去。
“大家看！”莫七惊喜地喊道
铁林军阵营里，许多弓手冒着仰攻的巨大劣势，开始和城头敌军对射。敌军射向他们的羽箭果然稀疏了很多。
“军使没有放弃我们，我们怎么能放弃伙长呢？”
秦承正在注视着他们的现况，他不顾众人反对，强行让铁林军弓手与城头守军对射，为己方勇士成功获救多增添点希望。
战争并不是冰冷的计算，士兵并非是兵书上的一个数字，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有自己的父母家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李修文从别处赶来，兴奋道：“恭喜军使，我军已攻破敌军大部分城外营垒了，首功到手了。”
他说完发现众人满脸担忧之情，李修文也不敢多说，汇入阵列之中。
谷季成一行，仿佛有如神助一般。城头射下的弓箭都徒劳地坠落于他们身旁，对他们丝毫没有威胁。
“呼！”三军同时发出呼喊，城头一支羽箭直奔谷季成而来，大家都为他们揪心！
“霍！”只见刘远忠拈弓搭箭，连珠三箭飞也似发射出去，第二箭便把敌方射向谷季成的箭给击飞了。
三军尽皆目瞪口呆，这神乎其技的射技似乎只存在于传说里。
秦承再也等不了了，催动龙象就前去接应。
冯武哪能拦得住？他也只能领着其他人紧紧跟上。
龙象与秦承通灵，奋力奔跑，不一会就赶到了谷季成身边。
秦承伸手从莫七手里接过谷季成，他口里不断喃喃道：“妈妈。”
秦承闻言不禁心酸，也顾不得许多，将他横放在马身上，打马急奔回营。
三军见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秦承贵为一军之主，甘愿亲临险境，亲自把立下功勋的英雄救回来。
此刻的秦承，在铁林军心里，宛如天神。他们不断狂呼着“秦军使威武”！有胆大者竟喊出了“秦军使万岁”。此情此景，岂有人敢挑刺。
随着冯武等人将剩余的将士带了回来，铁林军阵营里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他们坚信，铁林军一定会在秦承的指挥下战胜任何敌人。
一众骑兵此刻朝他们疾驰而来，来者竟然是张承范。
“铁林军当真威武，放眼全国也是一支响当当的虎狼之师。你们辛苦了，剩下的事就让神策军来。”
“还没结束。”秦承面色痛苦，如遭万箭穿心，“张将军，我许多将士还躺在战场上，我要把他们都带回家。”
秦承说完向城下冲去，他站定于弓箭射程之外，高呼道：“铁林军军使秦承在此，请鄜坊镇在城头的首领出来答话。”
等了好一阵，一名盔甲鲜明的将领在盾牌簇拥下站在了城头，“事已至此，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鄜坊军绝不会背叛李节帅。”
“我们暂且休战片刻，让双方民夫收敛战死士兵的遗骸如何？”秦承道。
那将领不敢相信，道：“你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秦承坦然道：“若秦承于此事有半点阴谋诡计，就让上天把我当场雷殛而死，我秦氏满门从此绝后。”
如此毒誓，敌我双方都被震慑住了。
那敌将还想拒绝，但看着两旁士兵殷切的眼神，也只能同意。
随后南门的吊门被放下，许多民夫连忙冲出来收敛鄜坊军镇守营垒的士兵们的尸体。
而铁林军的军人更是等不及民夫，许多人自发上去收敛同袍的遗骸。
温馨的时刻转瞬即逝，随着鄜坊镇的民夫全都跑回城内，吊门收起，战斗又得继续。
此时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带来一个令秦承震惊无比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