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御史台
自从加入秦承麾下,有了官身,每日可以随意吃肉喝酒,打熬武艺,这就是冯武能想到最幸福的事了。
他无比渴望可以报答秦承知遇之恩,而他能凭借的无非一身武艺罢了,眼前这位波斯王子据说武艺冠绝长安,正好与其切磋一二,丈量一下自己与顶尖高手的差距。
苏凉景通自无不可,看来是真有些功夫在身上。
秦承自无不可,只是再三要求,点到为止,万万不可伤人。
冯武在校场挑了把长枪,苏凉则是抽出随身的弯刀。
那弯刀也不知什么材质,一出鞘,便夺人眼光。
赵舜不忿道:“一寸长一寸强,这人敢用短刀应敌,当真看不起我们汉家儿郎。”
苏凉回道“一寸短一寸险,景通痴长十几岁,多些经验罢了。”
冯武鞠了个躬便挺枪直刺,苏凉扭动身姿,便轻松躲过。
冯武长兵打短兵,羞于僵持,继续强攻,皆被苏凉轻松躲过。
数回合下来,冯武感觉好像抓到他的节奏、重心变化,于是便夺步欺身而上。
但苏谅好似会法术一般,数步便逃离了他的攻击范围,手持弯刀对他虎视眈眈。即便冯武将他逼到墙角,他仍能跨步转身,重夺有利位置。
再几个回合下来,冯武已大汗淋漓,他不得不试去眼上的汗。平日百般操练,都不觉累。现在怎么心跳极快,脚如灌铅。
不得已,放缓进攻,伺机寻找苏谅漏洞。此时苏谅退后一步,持刀摆了一个起手式,挑衅之意甚浓。
长兵打短兵,自己不能以守待攻的道理。不得已,冯武继续攻击,一个横扫,仅仅划到衣衫。
可冯武却用劲太深,一个趔趄,将身侧让了出来。
他只见苏谅瞬间爆发,刹那间便持刀冲向他身侧。他不惊反喜,这是他故意卖的破绽。
他弃枪使拳,直轰苏谅面门,苏谅腾空,但也逃不开自己双拳。
忽然脖颈一凉,刀比拳快,自己慢了一步。他拳头停在苏谅鼻子,无法再进一步。
而苏谅的刀已经放在冯武脖颈处,他随即叉手行礼并口道承认。冯武也放得下,两人惺惺相惜,各自行礼。
“好精彩的比拼,二位武艺不相伯仲,当真让某好好开了眼。”秦承说完,便走上前,左佑各握一人之手。
“如何?”秦承回来后,饶有兴趣看向赵舜。
“我不如他们也。”赵舜一反常态的平静,面如平湖,“若是战场之上,冯武胜。他能披多层甲,寻常刀剑伤不了他。若是在楼宇之间,苏凉景通胜。他身形敏捷,经验丰富。”
“我与他们,皆有差距。战阵之间,一丝差距便是生死。”赵舜脸上竟有了些许颓废。
“能反求诸己,足矣。阿舜还年轻,无需沮丧。”秦承安慰道。
“如果楼宇之间,那苏凉如此犀利,他岂不是可以随意进出宰相府了?”秦承无厘头般问道。
“除了大内,怕是没地方可以困住他了,如果他一定要杀阿兄,那我和冯武可就得寸步不离身了。”
夜深人静,众人各自歇息,一个惊人的计划正在秦承脑海里慢慢形成。
他凝神静气,摒弃杂念,全身心地写了一封信。秦承用手婆娑着信,功不唐捐,这手魏碑字还不错。
他递给秦书道:“字如何?能见人否。”
秦书看完,眉毛便挤作一团,几次张口,还是没说话。
秦承心态好,摆摆手,自嘲道:“见字如见人,这字确实配不上某这张国字脸。”
他双眼直视秦书,“我能信任你吗?”
“自夫人从流民堆里救下我,小人这辈子只想着如何报答秦家对我的救命之恩。”
“好,这话我不该问,轻视你了。”秦承亲自闭紧房门,“我说你写,此番言语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秦书点头,秦承便开始叙说。
听着听着,
秦书不禁满脸大汗,手都有些拿不住笔。
“记完了?”
秦书擦擦汗,便开始复述,后道:“秦书多些郎君信重,纵死也不会泄露一字一句。”
长安的第一日就这么结束了,秦承这才放心入睡。
天色尚黑,秦书便入内为秦承梳洗,今日要拜见贵人,丝毫疏忽不得。
一番整理准备后,曹国已伺立于门外。
“我吩咐的事情都做好了?”
“已安排妥当。”
进水楼台,秦承不多会就到了朱雀门外,门外川流的人群,到让他想起后世作为社畜上班的场景了。
曹国看到了熟人,便前去沟通一二,那人便朝秦承走来。
“秦郎君好,某乃御史台书办宗罗生,今日便由咱带着郎君办事。”
秦承点了点头,便告别曹国,领着秦书,汇入奉公的人群。如果自家来的是开元之世该如何,可惜没有如果。
宗罗生嘴伶俐的很,边走边讲解,在后世当个导游绰绰有余。
一路走来,不少青袍官员还会主动向宗罗生打招呼,看来此人不可小觑啊。
不经意间,一个折返他们便到了御史台所在之处。
“宗书办,前几日入了(御史)台狱的官一直喊冤,我们要不要帮他们递状子?”
“来的人,有几个不喊冤的?只要没绝食,死不了就不用管。”
“老宗老宗,公廨钱见底,好些钱收不回来。过几日,上官们的廊下餐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嚷什么,等我办完这件事就有钱了。”
这件事便是秦承今日来办之事了,秦齐修这些州里官员,若上峰赏识,便可在御史台兼官。办理相应手续,需要向御史台交一笔钱,即所谓“光台钱”也。
原本不过是取个意头,晚唐之时已经成了一种敛财手段。
宗罗生这才醒悟过来,这金主就在身旁呢,只好笑了笑。
此时却走来一位绯袍官员,路过他们之时,留下一句“卖官鬻爵,斯文败类。”
他们听到只能当没听到,宗罗生愤愤道:“你孟昭图清高,没我折腾的这点钱,你连纸笔都用不上。”
宗罗生领着他们进了个书房,屋内洒满了黄麻纸,他俯身找寻,抽出一个圆筒,看了眼筒上贴纸,便递了过来。
秦承取出一看,便是父亲身兼待御史的官职告身。
“恭喜令尊,也祝郎君官运亨通,早日也来兼个宪职。”
昔日宪职高贵,连王忠嗣那般人物,都对宪职无比重视。王朝末年,官位贬值,莫不如是矣。
秦承见四下无人,直接掏了三个金挺塞入宗罗生手里。
“郎君,这光台钱交割,我已经和你们的曹国弄好了,不需要再给了,俺们是有口碑的,可不是胡蒙钱的。”
“能结识宗兄如此人物,比获得劳什子加官让我开心多了。”
宗罗生看了几眼手里金挺,最后还是收下了,“郎君留下用餐吧,我们台院的廊下餐可是冠绝皇城诸省司的。”
秦承不由邪魅一笑,“谢过了,日后定有机会,承与位贵人有约。”
“可否问下那位贵人姓名?”
秦承自然不会隐瞒,宗罗生听了后不由长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