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曹国
众人又是一番舟车劳顿,方赶到东市。
东市贩卖多为中华之物,自然比冯翊的东市要好得多,但是没有质的区别。
曹国把他们引到市中心一座超大院子处,那院子堪比自己在冯翊宅邸大小,而四周则无别的商铺,显然土地也归他们。
大院四门都有门户,对外贩卖货物,秦承进去后,被领着走了小道,到了一处
此时中国的宴饮已分为分餐制和合餐制,分餐制便是席地而坐、一人一案,合餐制便是现在的围着桌子吃。
秦承不拘细礼,自是喜欢大桌一块吃,来的热闹。
曹国一拍手,各种珍馐便陆续而上,两旁也有婢女闻歌起舞。
不多会,秦承拍拍肚子,道:“曹国,带我们来这,有何用意?大可直说,某不会因言废人。”
曹国使了个眼色,婢女便鱼贯而出。
冯武也想走,秦承直接拉住他的手,“冯武、林周他们都是我心腹,无须隐瞒他们。”
“不知郎君如何看待这个院子?”
嗯?这算什么问题?
秦承没多想,便直接夸了几句。
曹国又道:“这便是米掌柜前些日子,跟郎君提过的那个铺子。曹某深知郎君之所以不准我们购置这个铺子,乃事出有因。但若能收购成功,极大利于本商行在长安的发展,对阿郎、郎君仕途也是大有助力。”
秦承脸色骤变,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放纵了。“商行也有上下尊卑之分,该说的我已经和米掌柜说好了。如果他有意见,可以跟我再提,瞧不上我,大可以跟我阿爷说。你又是什么东西?这是你能跟我说的?”
此言一出,屋内哗然。其他人进退两难,曹国则继续进言道。
“郎君疑心此桩买卖有诈,我们已尽力查核确保无疑。
郎君也怀疑如今朝堂政争,会殃及池鱼。诚然,这是确切的疑虑。但即便我们不积极进取,朝堂之事就不影响我们了吗?
昔日隋末之时,秦氏先祖从龙就没风险了吗?商业竞争,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风险。”
秦承听完此番话,已有些动摇了。
曹国更是直接跪下,秦承如何拉都拉不起来。
他直接哽咽道:“曹国不过是秦氏家生奴才出身,承蒙阿郎信重,三生有幸被委以重任,只愿多为商行多做贡献。”
“当然,我也有我的野心。”曹国试去眼泪,偶露峥嵘,“我想成为全天下最优秀的掌柜,但这对商行不也是好事吗?”
秦承死死盯住跪着的曹国,这几日颇有些猥琐的曹国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恍惚间秦承陷入沉思,他前世在企业曾经也遇到过一次千载难逢的好项目,他费尽全力争取,保守的管理层仍不屑一顾。
他自然被领导划入另册,而友商却抓住机会,奋起直追,把本公司远远超出。
再来一次,他要当扼杀勇者的恶龙吗?
秦承沉思片刻,忽然将腰带卸下,扔给曹国。
“可识得此物?”
“历代家主的信物,自宝应年间起,每任家主得腰带后都会镶一颗宝石在内。”
“把这腰带当了,再从公中贴补些,总该买得起这铺子了吧?”
“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曹国顿时惶恐,估计怀疑自己是诛心之语吧。
秦承奋力扶起他,正色道:“我非作伪,你眼睛里只盯着长安一隅,而我管着全部的账,家业确实大,用钱地方也多。”
“先祖为何传这条腰带下来?”
众人不解,秦承道:“自然是后世子孙需要用钱,可以典当换取大量金银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这个家,如果不积极进取,就会被这个世道抛下。”
秦承见他依然狐疑,倒也不以为忤。
“这条腰带,难道因为是我家祖传宝物,就会更值钱一分?腰带就是腰带,无须太过计较。”
曹国定神半刻,道:“多谢郎君信重,国定不负所托,必定成功。”
“必定成功?”秦承笑了笑,“没有不败的将军,从来不存在必定成功这回事,只要你们长安方面尽心竭力,足够了。”
曹国自是发誓赌咒,秦承淡然应对。
“这下我们能走了吧。”
“能能能。”曹国急的连鼻涕都出来了。
大家自是欢乐大笑,随后便启程返乡。
当众人已出了春明门,秦承却勒转龙象,他神色复杂地望着这座宏伟的城市。
下次来的时候,我不会再是现在这般模样了,我会拥有更大的权势,甚至能成为主宰这座城市命运的人,他暗暗内心立誓。
他并没有说什么,随后又打马离去。
返程无话,秦承只是不断享受着骑乘龙象。
等回到同州,他又在上次遇到道士的地方发现了他们,不过眼下没工夫搭理他们。
回到冯翊,秦承不由感受到真的快过年了。
到了家,先硬撑疲惫,去问候父母,把给小青买的礼物交给她,秦承便直接躺床上睡去,衣服都不曾脱。
“什么?”秦承有点烦躁,“窗花贴什么都要问我吗?你自己决定,或者问问秦书即可!”
管家秦良委屈道:“阿郎特意吩咐了,今年过年一应事宜都要问过郎君。”
“好好好。”秦承随意看了看,便定了一个稍微顺眼的窗花。
秦良刚走,秦书又来了。
“郎君,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都在后院等着了。”
秦承点了点头,便快步往外走,秦书紧赶慢赶才追上。
他自己推开门,就到了后楼都居住之所,林冯诸人早已等候多时。
他等着秦书带着人赶到了,便将准备好的礼物一一发放。
“诸位这段日子,勤勉奉公,恪尽职守。恰逢除夕、元日,某无以为报,只能送些薄礼,祝福大家安顿元日,过几日得了空,我自当逐一登门拜访。”
众人自是连连称谢。
秦承又望向冯武,“阿武,今年就和我一起过吧,我院里已拾掇出了一个房间。”
冯武铁塔一样的汉子,不禁潸然泪下,秦承笑着抱了抱。
“郎君,我们呢?”
原来是一帮老人在调笑,秦承也跟着乐。
“你们的礼物是我能给的?阿爷得了空就会给你们,不用急。”
众人欢笑之际,又有小厮进来禀报,有人求见。
他怎么来了?秦承实在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