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故人重复，再续前缘
李顺驱散附近百姓，道：“那日我们杀尽孙家一门后，便一路向北而行。我见坊州人少而地广，便寻觅了一处荒田开垦。”
秦承痛心道：“那怎么成了现在这模样？”
李顺道：“我们好不容易把田地弄好了，就有官差来讨税。还诬陷我们已经耕种了五年，都没缴税，还得把欠的补上。”
他直视秦承眼睛，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李顺没待秦承回答，又说道：“想着缴纳了所谓的欠税，也算官府承认了我们对土地的拥有权，我们就咬牙交了。”
他叹道：“这下总算好了吧？这只是个开头而已，谁曾想宜君县豪族王氏看上了我们的土地，三番五次欺压于我们。”
秦承似乎知道了故事结尾，苦涩道：“所以你们就？”
李顺道：“郎君前些日子不就在冯翊大开杀戒了吗？你应该也知道，杀人是会上瘾的。我们不愿忍，就屠灭了整个庄子，一个也没留。”
他面上再无神情，冷冷道：“自此以后，我们便以打劫为生。有赖坊州州府，我们所到之处多有贫民跟随，今日已经有能力剿灭这群牙兵都士兵了。”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秦承内心不由悲叹。若是自己能早点延揽李顺，又岂会有今日的悲剧。
他还是不愿意放弃，“我现在正在同州练兵，你若愿带部众归属，只听我一人号令。”
秦承看见李顺第一次展现出了桀骜不驯的神情。
李顺不屑道：“郎君，自由的感觉我尝试过了，就再也忘不掉了。我此后不会再做谁的奴隶，我要成为自己的主人。”
秦承不愿放弃，“那合作呢？”
李顺不解道：“合作？”
“总有机会的，可能很快就有了。”
李顺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喊道：“许舟过来！”
只见一人怀里揣满财物就过来了，他说道：“顺哥，钱快搜罗完了，那位郎君还没给呢。”
秦李二人闻言相视一笑，秦承递过一个金铤，“权做你与三娘新婚之礼。”
李顺接过并回了个礼，“许舟你跟着秦承郎君，他若有事你来传递消息，日后我们或许还能合作。”
李顺见伙伴把钱财搜刮得差不多，便行礼然后离去。
秦承突然想到了什么，骑马也追了出去。
“你如果还想当自己的主人，那得准备好远遁漠北。我会让天下重归太平，让所有百姓安居乐业！”他又接着说道，“即便是漠北西域，我也会让他们重归王化！”
李顺闻言，回头笑道：“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回平原接着种田。”
此后再也没有任何波折，秦承一行顺利来到了刺史府。
当他站在刺史府门口，看到跑着出来迎接的父母，忍不住上前抱住他二人。
王芷先去安顿好从李八手里救出来的张娘子。
秦承便与父母坐在榻上，一如往昔。
秦赵氏嗔道：“你这孩子也不替你父母着想，你要是出了意外，阿母还活的下去吗？日后出行必须带足侍卫！”
秦承在榻上跪着作了个揖，“孩儿日后必定谨遵教诲，绝不让父母受惊了。”
秦齐修来打圆场道：“这还不是好好的吗？下次注意就行了。”
秦赵氏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好好，你们爷俩谈，我去找我的好儿媳去。”
秦承见母亲已走，便问道：“父亲，这坊州情况如此恶劣吗？”
“当今世道，除了同、华等州，作刺史就是上受节度使势压，下遭豪族、骄兵欺凌。”他想到了儿子，“托你之福，同州不是了。”
两人相视一笑，秦承道：“孩儿也并非不晓事理，杜汝砺行事急切粗暴，已危及我们的家族事业，只能被迫反击。”
“他不仁，我们也只能不义了。你做的很好，为父为你骄傲。”秦齐修难免落寞神情。
他又正色道：“自黄巢起事，朝廷权威日渐衰落，武夫悍将跋扈日甚。李孝昌与我们并无私仇，这是无法避免的。”
“阿爷难道就愿意当这窝囊刺史吗？坊州汉代属左冯翊，是我们同州分出去的，还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秦承愤愤道。
秦齐修看了秦承一眼，走到门口悠悠道：“谁又愿屈居人下呢？只是……”
秦承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秦齐修道：“我多番探查，鄜坊节度使李孝昌与宥州节度使、党项平夏部首领拓跋思恭有婚姻，双方关系极深。”
“啊？”秦承不由惊叹道，他此时才想起自己头顶还悬着党项人呢。
安史之乱后，党项族常与吐蕃一道，侵扰唐朝西部边地。
“子仪即表徙静边州都督、夏州、乐容等六府党项于银州之北、夏州之东。”使其与吐蕃分割，无法一起侵略边境。
此后，窃居夏、绥、银诸州的党项人，多有南下至坊州、乃至同州劫掠。
后唐庭于会昌、大中年间两次北讨党项，互有胜败，党项人便安分下来。
若拓跋思恭有意，其军顺河直下，与李孝昌合兵一处，同州方面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的。
但他还是准备给父亲打打气，“平夏党项蛮夷也，岂会为李孝昌火中取栗？咱们也有河中王氏相助。”
不过秦承也接受了现实，此时此刻，还很难以武力解决当下问题。自己步子还是太小了，扯着蛋又如何？
秦齐修拍拍儿子肩膀，“承郎好意，阿爷自是心领了。那杜汝砺之所以败在你手下，就是太过急切，处处被你牵着走，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又语重心长道：“我知道承郎心气足，有远大志向，不愿意求他人帮忙。哪怕对我，也不愿意低声下气。能够借助他人之力为己用，这也是你的能力。”
秦承闻言不禁点头，他突然想到，自己不也有王重荣做岳父吗？求岳父帮忙不是理所当然吗？
“二郎无需太过担心了，为父也没闲着，笼络内外，培植势力，全都在做。”秦齐修咬牙切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秦承次日得到消息，陈弘负责之事已有了进展，可能很快就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