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军法神圣
“全军进......”秦承正要把手放下之际，神策军的骑兵将领怂了。
“我答应你便是，弟兄们扔下武器，不吃眼前亏，咱们先进军营再说。”他满脸惊恐地望向秦承，“这样总行了吧？”
神策军那群被包围的骑士们就等着他这句话了，闻言纷纷把手里武器掷于地上，都连忙跳下马来，乖乖举高双手。
秦承眉毛上扬，讥讽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又朝高仁厚吼道：“仁厚领着人押着他们进军营，挑选得力的士卒盯紧这群兵痞。”
秦承再朝冯武点了点头，他就把那神策军将领当小鸡一样扔到地上。
只见那将领挣扎着坐起身来，还再疑惑道：“如果我不让他们弃械，你真敢把我们都杀光吗？”
“哼。”秦承不屑回答他，摆摆手就让冯武亲自“护卫”他进营了。
晚唐五代动荡的最大原因，就是底层士兵相互勾连，为了自身利益，动辄就兵变、抄掠平民。
赏赐不足？兵变!兵饷迟发？兵变!行军太累？兵变!
后唐庄宗李存勖灭亡的原因，至今听起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贝州军士皇甫晖夜间与人赌博，把钱输光了，就和同伙一起劫杀指挥使杨仁晸，胁迫银枪效节指挥使赵在礼造反。
他们最直接的目的不过是缺钱，想迫使州府发放赏钱，再趁机大肆劫掠平民。
李存勖先任命归德节度使元行钦为邺都行营招讨抚使，率军征讨。但元行钦数战不利，只能与叛军对峙。
不得已，李存勖只能命李嗣源率侍卫亲军之从马直出征讨贼。不料攻城前夜，从马直士兵不敢与叛军作战，聚众哗变拥护李嗣源为帝，与叛军合军。
如此一来，这群士兵仗没打多少，赏赐不知道拿了多少，平民不知道劫掠了多少。
李存勖自登基后，便贪图享乐、穷奢极欲，又宠信伶人，使上下离心。他失天下是理所当然，但平民何辜？他们既要承受皇帝的横征暴敛，又要承受乱军的烧杀抢掠，他们何罪之有？
唐代《虎钤经・军令第九》，共归纳了十七条禁律及五十四可斩。但又有哪个将领能完全依照军法执行呢？真如此，军队也没人了。
所以秦承大幅度简化军法，就是为了严格执行军法，绝不宽纵一人。
如果秦承今夜面对神策军，选择退让，岂不是让自己的铁林军有样学样，以后也会如此行事？
至于神策军所谓的威胁，他更不会放在心上了。朝廷正要用自己去平定鄜坊镇叛乱，岂会又逼反自己？怕是他们知道了，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秦承就带着冯武，监视这群神策军乖乖进入营寨。他们俱已丧胆，大概率是不敢再生是非了，但他生来谨慎，非得监视不可。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便走回军帐就寝，可一切哪有那么容易。
只见又有一斥候奔他而来，远远就翻身下马，快步跑来。
“又有数十名骑士直奔营门。”斥候急道。
秦承苦笑道：“这是不让我们安歇了，让赵舜带人戒备。”
他在营门等候片刻，却发现是虚惊一场。
为首者乃是崔礼，他与数位骑士下马走到了营门，都将马缰递给了看守。
他忙道：“崔礼有负参军所托，招讨使认为应当等全军集齐后，再做商议。他现与大军一道行军，估计明天就能来到同官的大营。”
秦承微笑道：“招讨使身负朝廷众望，自当持重，明日我会当面向招讨使建言的。太初奔波辛苦了，快去歇息吧。”
他又望向其余骑士，不禁问道：“诸位是？”
领头的骑士回答道：“秦军使，我乃大将军亲兵。我们神策军有一厢骑兵先行入营，大将军怕他们惹是生非，派我前来协理。”
秦承道：“确实有一厢骑兵前来，但他们并没有惹是生非，已顺利在营垒中安顿好了。”
“啊？他们可都是大有来头之人，此次来就是捞军功的，真没惹事吗？”那亲兵急得连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秦承只是笑而不语，并不想多说什么。
那亲兵估计也猜到一二，又说道：“大将军正奔赴而来，要亲自检查营垒的状况，还望军使做好迎接事宜。”
“哦？”秦承倒是真的被惊讶到了，神策军现在还有如此认真负责的将军？既如此，自己说什么也要见识下他的庐山真面目。
半个时辰后，上千骑士蜂拥而来，他们行至距离营门数百步便止步不前。
一人手持帅旗先行过来，吼道：“兵马先锋使、神策军左军马军张公承范至，命铁林军军使秦承迎接。”
原来是张承范，那么一切都说得过去了，秦承不禁感叹。
历史上，黄巢大军兵临潼关。守军将领齐克让连连向朝廷求援，而当时的神策军只有张承范一人敢率军前往支援。
齐克让和张承范固然没有能逆天改命成功守住潼关。但张承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足以留名青史。
“军使，这是应有的礼节，可有不便？”传令将士疑惑道。
秦承这才回过神来，他郑重道：“卑职倾慕张将军已久，因为有些愣神，这就前去。”
他整理了下衣冠，便单骑前行。
只见骑士们簇拥着一位矮壮的中年将领，秦承快接近之时，他也打马迎上。
秦承正欲下马行礼之际，被他用手拉住，他笑道：“军中无虚礼，秦军使速速带我进入军营一览，此事不敢担待。”
秦承自是点头，便带他们进入军营。
张承范一行开始检阅相关事宜，他明显是老于军务，所问所查俱是要害所在，秦承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回应。
张承范开始检阅还是一脸严肃，慢慢露出笑颜，待全部检查完毕。
他不禁赞道：“军寨营造得十分完美，铁林军也是训练有素，秦军使当真是文人出身？”
秦承自是难掩笑意，他怎么会料到后来张承范又提出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