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现在就去
晚间,顾南枝与父兄,还有嫂嫂,小侄儿一起用的晚饭,一家人围在一个桌子上,说说笑笑,特别是刚满三岁的小侄儿,用他那天真的童言童语,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顾南枝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如这般开怀的笑过,似有一辈子那么久,她眼底闪过一抹自嘲,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她为何想不开,非要伏低做小去捧着别人的臭脚,最后落得一个那样的下场。
回房的路上,夏令与秋辞担忧得很,两个人不停的念叨,“小姐,我们不回去,真的可以吗?老夫人和夫人那里会不会怪罪?”
顾南枝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她抬眼看向屋檐下的冰柱,眼中折射出一道寒芒,“那是她们的事,与我们何干?之前我就是太顺着她们了。”
夏令和秋辞听着她的话愣了一下。
房中满是橘子的清甜,顾南枝闻着便觉得心情好,净了手之后,她懒洋洋的爬在软榻上,自己掰了个橘子,连上面的橘络都没有去,半眯着眼,小口小口吃着,恣意的像是一只打盹的猫儿。
她心血来潮,还让夏令往炭盆里丢了两个橘子,烤橘子也别有一番风味。
夏令和秋辞看着她,忍不住想笑。
下午,小姐还十分抗拒首辅大人送来的橘子,嘴里嚷嚷着,别以为一筐橘子就能把她收买了,过了一会,小姐围着那筐橘子不停的转圈,嘴里说着,我就只吃一个。
后来,简直没眼看了,若不是她们拦着,小姐怕是连晚饭都吃不下。
夜深人静。
谢逆才回到府中,他解开身上的大氅随手一扔,都不等他问,霍岑便道:“主子剩下的那筐蜜桔,可要送进宫里?”
谢逆一愣,抬眼看去,“谁说要送进宫里了?你现在倒是比我这个主子,还会当家作主,要不要我叫你一声主子?”
霍岑脸色一僵,立刻拱手道:“属下不敢。”
岳阳离京都就是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得小半个月,主子先是让人走水路,水路走不通之后,又改陆运,日夜兼程才运回这两筐橘子,每一个都亲自擦拭干净,难道不是要送进宫吗?
谢逆头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他随手拿了个橘子,放在手里把玩,眼底洇开淡淡的柔光,看似随口问道:“那位夫人,可喜欢本官送去的赔罪礼?”
心里却绷着一根弦,她应该喜欢吧!
提起这个霍岑就有点发愁,他一直都知道主子有点不正常,但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变态到这种地步,让他爬在人家夫人的屋顶上偷听,就想知道人家喜不喜欢他送去的赔罪礼,怎么人家不喜欢,他还能逼着人家喜欢不成?
“大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谢逆置身一片昏黄的烛光中,眼一眯,笑道:“那就得看你是想活得久一点,还是想英年早逝。”
霍岑只觉得脊背一冷,他懂了,然后绘声绘色讲起来,“……”
顾南枝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她抱着顾南山哭着叫人请大夫的时候,屋顶上趴着个人。
霍岑说完,见谢逆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泛起嘀咕来,他们家大人狗是真的狗,但那张脸还是很能唬人的,那些个小姐,夫人,小娘子什么的,哪个见了他不是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这位夫人为何这么怕他?
谢逆眼皮子都没抬,挥手让他退下。
霍岑离开后,他拿出顾南枝给他的那张帕子,轻轻抚摸着,苦笑了一声,“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翌日,一大早,裴家就乱了起来。
管事的婆子全都聚在揽月阁前,大声吵嚷着要见顾南枝,得知她不在,她们竟然闹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您看这该怎么办,世子夫人不在,我们拿着对牌找谁支银钱去?这一大家子总不能都把嘴挂起来,不吃不喝吧!”
“还有这马上要开宗祠过继哥儿,也得拿个章程出来。”
“……”
几个婆子七嘴八舌,吵得老夫人头都大了,她久不理家,过惯了清静日子,哪里还听得了这些。
她叫宋妈妈从她私库中,取了银钱才把这些婆子打发走,想到只一日,就花了她差不多百两银子,她一阵肉疼,越发怨恨起顾南枝来。
“老夫人喝盏茶去去火,想来世子夫人很快就会回来的。”顾南枝不在的这两日,江临月得空便服侍在老夫人左右,给她捏肩捶背,她又惯会哄人。
老夫人接过茶喝了一口,放桌案上一扔,指着宋妈妈说道:“你去看看洛白回来了没有。”
昨晚,裴洛白亲自写了请帖,一大早就出去送了,谦哥儿本是他的亲生子,让他过继到他名下已是委屈,等开宗祠那一日,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绝不能让人小瞧谦哥儿。
临近中午他才回来。
“洛白发生什么事了,不顺利吗?你怎么瞧着垂头丧气的。”见他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老夫人皱着眉头问道。
江临月一颗心也悬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他。
赵氏是个心大的,“不就是出去送几张请帖,能有什么事?洛白一定是累着了。”
裴洛白喝了口茶,苦笑了一声,若真是这样就好了,他抬眼看着老夫人问道:“祖母,我去了从前与咱们交好的,定国公府,威远侯府,还有宋国公府,却连门都没有进去,这几年一直如此吗?”
“你现在知道府中艰难了吧!”老夫人略略抬眼,这几年的人情世故,一直是枝枝在打理,她父兄在朝得力,加上她有意隐瞒,从来只报喜不报忧,极力想要维护侯府的颜面,她也就权当作不知道。
裴洛白喃喃道:“皇上并没有降罪侯府,他们何至于此?”
“悬而未决的事,才更叫人提心吊胆。”老夫人说着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过了明日就是开宗祠的日子,洛白你去把枝枝接回来,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