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八杯酒，愁不消
每一条早班拥挤的地铁。
每一个加班鏖战的深夜。
蓝星华夏从不缺乏埋头奋力前行的人，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有了公认的标准，每个人都朝向同一个目标奔赴。
所有人都在日复一日的习惯中忘了自己，也从不知道停下脚步，费劲半生终于把自己活成了机器，在生活齿轮般的摩擦中，发出刺耳的啸叫。
“这操蛋的人生，下次再也不来了”成了多少人心中最无力的呐喊。
李然唱完了四杯酒，也唱尽了半生的愁。
钟选温柔的哨声，像是和煦柔软的春风，带了了一丝难得的抚慰，与前奏吊诡的开篇，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让现场所有沉浸在歌声里的人，低到谷底的情绪有了一些平复。
“虽然短暂，却能让人喘口气啊......”
地球上的这首歌，原唱最初的版本是在一场竞演中诞生的，初听上去编曲没那么丰富，但钟选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另一个更完整的编曲版本系统也给到钟选参考，只是反复对比后，他还是选择保留了间奏的哨音，这让今天李然的演唱带给现场所有观众更强烈的对比感。
与完整编曲版相比较，瑕疵虽有，但却堪称经典。
人生，本来就是不完美的。
葛宏被这半首《消愁》征服了，他忽然想到钟选的年纪，一脸怪异：
“他才毕业两年啊，怎么好像活过了大半生的样子。”
葛宏第一次来《唱作之合》的时候，对钟选并不在意，甚至是有一丝厌烦。
他之前也听说过钟选被乔仪包养的的传闻，虽然不至于轻信，但也认定了钟选是走了乔仪的后门上节目来刷资历的。
哪家电视台的综艺节目里有二十多岁的导师！
葛宏一度想跟节目组解约，他打心眼里看不上这种资源咖，更不想成为“鲜肉变导师”的见证人。
直到《平凡之路》给他带来惊艳，《像我这样的人》勾起他的好奇，才让他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而今天的《消愁》更是令他震撼：
“这样的歌词，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抱着这种想法的不只是葛宏一个人，台下的很多观众甚至是工作人员，也都有这种感觉。
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怎么能写出这么深刻的人生感悟！
“我写个日记都费劲，膜拜了~”
“朝阳，月光，向往，寒窗，故乡，远方，善良，成长，这词不对劲！”
“……”
来不及想明白其中的感觉，钟选的口哨声落下，李然低沉的嗓音再度传开，歌曲进入第二段循环。
两个人并没有经过彩排，匆匆上阵，却配合的天衣无缝。
所有人再度被拉回到故事里，“人生”还在继续。
“【躁动不安的座上客，
自以为是的表演着。
伪装着，舞蹈着，疲惫着，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这一瞬间，歌手席已经唱完的几个人，听到这一段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歌词与前面那段呼应上了，他们都听得出来，前后的不同就是一种人生状态的改变。
从在角落无人在乎，到座上客自以为是，从固执的坚持到妥协的加入。
终于，还是活成了最讨厌的那个样子，画上了妆也戴上了伪装。
“写的太厉害了！”所有人的心里都忍不住惊叹。
“绝了！”
就连汪梅都包括在内，几个女歌手眼睛里看着舞台，脸上都写满了羡慕。
这个李然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安茉甚至嘟起嘴，直接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他们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沉寂多年的OST歌手，哪怕有人听过他的歌都没人关心他长什么样子，现在终于要火了吗？
沉默在一旁一直静静听歌的江修哲心里更是感同身受。
钟选给到李然的歌，同样有一种“量身定制”的感觉！
之前李然唱过的很多歌曲，可以说没有一首称得上是代表作。
可是今天，在舞台上，他终于得到了！
江修哲都能想象的到，等节目播出之后，《消愁》势必将传遍大江南北，而李然的名字也会被无数次提及。
两期节目，两场竞演，两首惊艳之作，捧红两个人。
这就是钟选的神奇之处！
“原来念念一直都看得很准。”
身在独立休息室的曾雅南，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像是泄掉了全身的力气，心中升起无限的悔意。
那天下午她自以为发现了钟选最丑陋的面孔，言语里没有一点客气，摔门而去。
从那时起她就开始盼着钟选输掉竞演，盼着他只是灵光一现再写不出优秀的作品，只有这样顾念惜的执着才会慢慢淡去，她的压力也会化为无形。
彩排视频泄露的事情，一度让她内心暗暗地欢喜，甚至还利用资源，小小地助推了一把。
虽然不曾在顾念惜面前表现出来，但她几乎已经认定：
钟选要输了！
可是今天，台上李然的一曲《消愁》又将她无情的拉回到现实之中。
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听到前半段的歌词，自己也被深深地感染了，到现在还在心口微颤，不能自已。
钟选没输，不仅不会输，还有很大可能再次斩获第一。
这一下子就让曾雅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到现在她依旧坚持着内心对钟选的误解。
只是又不得不去面对顾念惜的问题。
“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舞台上，歌声继续飘荡，弦乐的伴奏逐渐高扬，李然的情绪也拔高几分。
“四杯酒”的重复过后，歌曲也迎来了全乐句的最高潮：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第五杯和第六杯酒祭出，李然唱到了中年，五百名观众酒意正酣，现场没有人舍得发出声响，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
像是电影总会走到落幕，歌里的故事也会有个结局。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清醒的人最~荒唐。】”
“次奥，这个收尾！”葛宏忍不住低骂出声。
高潮扬起的情绪没有做任何舒缓的承接，歌词用一句话宣告了结束，像是酩酊大醉的人前一刻还倔强撑着身体，下一秒却倒在酒桌上。
最后一句刻意放慢，停顿后吐出的“荒唐”两个字，像是无情又无奈的嘲笑。
李然的歌声里，故事唱到了结尾，人生的旅途戛然而止，快到来不及多想些什么。
自由，死亡，平凡，迷惘，不过最后都是潦草收场。
直到尾奏的音乐停止，演播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没发出声音。
一口郁结在心中的闷气久久不能平息。
谁是醉倒的人，谁又是清醒的人？
“这狗东西，他把酒桌砸了！”
“这人生的愁，哪是几杯酒就能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