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嵌合体（求追读）
缝合起女尸和鲶鱼的看似是最常见的丝线，李令宸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割断。
不仅是简单的缝合，两者的血肉在死后仍然继续生长，已经完全交融在了一起。李令宸能从女尸腐烂的皮肤下，看到她的血管已经和鲶鱼吻合，交织成网，甚至还像活着的一样，有规律的蠕动泵出血液。
李令宸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幕，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先前会将诡秘认为是河神了！
小坝村只有一个诡秘，那就是诡新娘和巨鱼二位一体的——嵌合体。
李令宸没有办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会把诡新娘和巨鱼两个大相径庭的诡秘缝合在一起。二者能嵌合，其联系就是那场荒唐的拜堂，也就是说，那无法得知的存在，有意识迫害了一个无辜的少女来达成祂疯狂的想法。
二位一体？李令宸不由为诡新娘感到悲哀，怪不得纠缠数年都难分伯仲，祂们本就是一体的！
李令宸伸手解下腰间的青铜钟，她至少要还给少女一个结局，不管对巨鱼的复仇结果如何，她应当拥有这样的自由。
她单手一托，青铜钟升了起来，体积也在变大，最终直径扩大到一米有余，这样的尺寸似乎还不是它的极限，但李令宸现在所能达到的最大限度就是如此了。
“咚——”
李令宸用灵力催动青铜钟发出声音，肉眼可见的音浪向破庙外扩散，直到传达到诡新娘和巨鱼耳中。
祂们猜到了李令宸要做什么，巨鱼一个旋身向破庙飞来，诡新娘伸出了触手将他紧紧缠绕，不论被巨鱼的鳞片割裂地如何鲜血淋漓，也不肯放松一分。
这是祂，期待已久的转机。
李令宸现在的实力远不足以调动青铜钟真正的力量，驱动起它发出第一声钟响的时候，才修复好不到一个时辰的皮肤被凛冽的灵气刮破，内脏也破裂地更加严重，血液从体表、从嘴角流下，回到玉京后怎么得吃上几天补血的汤药了，如果还能回得去的话。
“咚——咚——”
钟声一声响过一声，缝合在女尸和鲶鱼身上的丝线开始绷断，他们之间已经融合的血肉见到了点分离开的迹象。
巨鱼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眼神中多了几分清明。
祂不再挣扎，看向诡新娘的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丝愧疚之意。
诡新娘把握住机会，从触手的前端生出几丝细小的丝，张狂地蠕动着，扑向巨鱼鳞片的缝隙。在突破至缝隙的时候，细丝的头部张开口器，三层尖利的兽齿贪婪地咬住面前柔软的鱼肉。
兽齿撕咬着巨鱼，速度之快比野外饿了十天的豺狼还要凶残，巨鱼暗金色的血液因为它们来不及吞咽，飞溅在空中。短短几息，巨鱼身上已经有几片鳞片摇摇欲坠，血肉已经不足以收拢它们，只能被细丝们无情剥落。
【对不起.......】
李令宸怔住，她抬起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生祭......是陷阱......吾不想的】
是巨鱼！李令宸不敢相信，竟然有神明能够在诡变后恢复意识吗？
哪怕是神明，成为诡秘就会变成另一种截然不同存在，其言不可信，其颜不可直视。
但，巨鱼使用的——分明是神言！
神言不是一种能够学习的语言，而是由神明使用，任何人听到后都能够理解其意思的技能。换句话说，能够使用神言的，也只有神明。
李令宸的动作停顿，巨鱼是在骗她，还是说，祂心底属于河神的那一面暂时的苏醒？
她有些犹豫，就算神明苏醒，祂也是恶神，但祂方才吐露的这几个字，意思是“生祭”并非祂所愿？
钟声迟迟没有再度响起，巨鱼刚浮上水面的意识又模糊起来。
【请......不要......停止】
【诡变后——吾已经回不去了......】
巨鱼的声音中多了些凄凉和自我厌弃，任何一个清正的神明都无法忍受污秽爬上身躯，更何况还是诡变这样污染性极强的堕变。
听到这里，李令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巨鱼在寻找终结，向诡新娘赎罪，同时——也想要彻底毁灭已经成为诡秘的自己。
她没有按照巨鱼说的继续驱动青铜钟，李令宸的手不住的颤抖，她很清楚，世间再无神明，但若是——她还能救下一个呢？
李令宸眼睛亮了起来，如果有神明能够恢复，自然有了对抗诡秘的力量！玉京甚至还有一个封印的青阳道君，九重天的帝君之一，有这样的力量，何愁无法抗衡诡秘？她心中何曾不期冀过，自命不凡自己或许是能够净化神明，还世间清明的那个？
李令宸压榨身体每一丝血肉、每一个细胞储存的灵力，青铜钟的直径都足足扩大了一倍，“咚——”，发出震天骇地的一声嗡鸣。
黑色的雾气如薄纱一般从巨鱼身上蜕下，巨鱼，现在也可以称之为河神，眼睛清醒起来，被诡新娘啃食下来的鳞片飞速再生。
只是这一过程还未完成，雾气变成了细密的丝网，伸出漆黑粘稠的石漆一样的小手，重又爬回了河神身上。
“唳！”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李令宸也是第一次知道，鱼还能够发出鹤鸣一般的声音。
她还想要再加大青铜钟的力度，跟笼罩在这个世界之上的扭曲概念拉扯，灵力不够鲜血来凑，鲜血不够，骨肉为祭！
然而，青铜钟有意识一般，自行缩回了一米多的直径，阻止李令宸继续做徒劳的尝试。
李令宸其实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极限，就算以身为祭，用她的血肉尽可能激活青铜钟，也只能恢复巨鱼意识不到一刻钟。
然而，甚至要不了一刻钟，连九天之上的高位神明都会彻底诡变。
她只是不甘心！
曾经那样高高在上的神明，都不得不屈服于世界的扭曲，哪怕之前跟陆安说过什么“最好把神明都当做敌人”，她心底仍然存在一丝侥幸，李令宸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实。
李令宸低下头，青铜钟自觉悬立在她身后，意念再次驱动，女尸和巨鱼最后粘连的一部分也彻底分开。
“咚——”
巨鱼停止了全部挣扎，迫于钟声无法靠近的诡新娘，从身体裸露的所有皮肤睁开无数只眼睛，象牙色触手从巨鱼的口中刺入，从体内向外膨胀，硬是撕裂开巨鱼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