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走马灯 （五）
进了门，里面漆黑一片，借着月光，依稀能看见一个螺旋式的楼梯通往上层。
“有人吗？”
唤了几声，见无人回应，苏小萌只能带着楚钰，硬着头皮往上走。
每一层皆有一块甲板连接与楼梯相连接，经过她的观察，海棠楼是圆形构造。
每一层有多个小房间，房门大多紧闭。
“官人，轻点。”
黑暗中，冷不丁地传来男人低沉的嘶吼，和女人的喘息。
苏小萌一愣，把头转向了声音的发源地----一间点着蜡烛的房间，也是路上唯一一间有光的。
烛光昏黄，看不起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被老鼠啃过的窗纸往里瞧，隐约见得一张大床正在摇晃。
“呸。”
她的小脸灼烧起来，原来怕脏是指这么个意思。
“这地方能有什么神医？”
苏小萌顿感不妙，要是被耍了，楚钰下线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云舒。”
楚钰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恍惚间好像变轻了，伤口不疼了，只觉得有点冷。
“是到天宫了么。”
“呵呵，青楼，原来神仙也好这口。”
“天你个大头鬼。”
“哎，别睡。”
苏小萌见楚钰眯起眼，赶紧掐了掐他的人中。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多半是回光返照。
被掐醒的楚钰，抱着头，面露苦色。
又开始头疼了？
苏小萌看了一眼此楼，不再有其他房间是亮着灯的，之前那间的女子明显不是王宇所指的神医，不如直接去顶层。
“在撑一会，马上就到了。”
此时楚钰仿佛失了浑身力气，软成一团在地，苏小萌不得不抬起他的大腿，让其手臂靠在肩上，把他背上去。
好沉，但还是得背。
好在就差海棠楼不高，再走两层就到顶了。
一起身，差点就被楚钰的重量夹带着后仰过去，苏小萌堪堪稳住后，解下头绳，将她的腰和楚钰的腰绑起来。
太重直不起腰来，于是苏小萌四脚着底，一步一步向上爬。
一步！
两步！
三步！
一层！
两层！
三层！
当苏小萌第一次踏上最高层的木板，两黑一眼，头朝下趴在了地上。
把楚钰从后背放下，立马翻了个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许久，才站起。
海棠楼的顶层没有房间，只有一座会客的大厅。
明明是青楼，这里却没有胭脂味，而是传来淡淡的药香。
面前有一道屏风，屏风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还好是真的。”
地板上散乱着不少药石有关的书籍，左手边的架子摆放了繁多的药材。
苏小萌淡淡一笑，就算不是神医，至少也是经验老道的医师。
“小女云舒，唔......
刚要和屏后之人交谈，苏小萌的唇突然被吻住，要说的话也被吞噬。
定睛一看，是楚钰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捏住了下巴，强行索吻。
“啪。”
这一路上他整的麻烦可不少，原先谅其受伤，一直忍着不发火，现在终于爆发。
“你都要去见太奶了，还有心思卿卿我我？”
苏小萌气不打一处来，赏了楚钰一耳光。
力道不重，后者摇晃来两下，突然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太姥您怎么来了。”
苏小萌收回打人的手，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给这货打出幻觉了吧。
“我认识你？”
突兀的女音在宽阔的大厅回荡，站在屏风之后的身影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是一位身着绿衣的年轻女子，头发诡异呈现老人的花白，似乎长年没有修剪，像一团乱麻一样拖拽至地。
“姑娘可会医术？”
女子的黑眼圈很重，柳眉下垂，看起来并不开心，听了苏小萌所话，视线，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这里可不便宜。”
苏小萌没有多话，只是默默地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摆到厅中的桌子上，然后把接近昏迷放在一张床上，揭开纱布。
大约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白发女子把桌上的金银收起，开始用准备救人用的工具。
苏小萌松了一口气：还好，够用。”
长夜漫漫，楼顶悬挂的八角灯笼随着风，在空中晃动。
时间早过了后半夜，苏小萌的困意上来，但还是强打精神，靠在一面墙上，细细听着海棠楼外的动静。
京都现在可是有刺客袭击，如果碰巧哪个哥们路过就糟了。
雨滴透过缝隙落下，开始下小雨了。
苏小萌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目光投向床边忙碌的神医。
事到如今，苏小萌对于白衣女子的医术是一点也不怀疑了。
只见后者，手腕轻抖，一条条银针就准确地扎在楚钰的穴位，颇为的严重的伤口就自动生肉，修复开来。
要知道这里不是梦境之外的修真界，有什么肉白骨的丹药。
很快楚钰的伤势就完全恢复，睡梦中，紧握的拳头放松开。
虽然很惊奇，但苏小萌没有多问，反正出了这梦境，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但真的无关吗？
苏小萌眼神复杂地瞥了眼躺在床上的楚钰，抚了抚额头。
“你很有趣。”
“有趣？”
医治完毕，白发女人，坐在了一张藤椅上，倒了杯茶，看着杯中飘起的雾气，声音空灵。
“二十年来，第一次看到我的医术却一言不发的，你是第一位。”
“怎么会。”
苏小萌后背略微出汗，摊了摊手，回应到。
“如此医术，天下谁不哑然。”
“先前不言，只是为了不打扰你。”
一杯热茶饮尽，女子放下了杯子，指尖轻扣杯身。
“是怕打扰，还是不在乎？”
苏小萌警惕和白发女子对视，并不接话。
或许是闲的无聊，她走到了床边，打量了一番楚钰，接着用修长的指甲撩拨起楚钰被汗水浸湿的黑发。
“那你告诉我你在乎楚状元吗？”
“状元？”
还不等苏小萌继续问下去，一股怪风刮过，瞬息熄灭了这层楼所有的灯。
雷声轰鸣，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女神医苍白如雪的手臂停在了楚钰的头上方。
在指尖的尾端，一团绿色的火焰跳动，熟悉的感觉让苏小萌侧目。
这是灵力，不凝练，但也有个练气初期的水准。
“把东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