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无可奈何
“为什么？”夏繁生很认真的询问她，起码她知道白瓷在时陨那里，她还有机会拿回来。
“我昨天说过我是血统不纯正的塑，所以你大概也能猜到我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他说得很平静，是他一贯的做风。
而夏繁生则是一脸的不知所措，想起昨天时陨说完就一言不发地离开，她还有些害怕，她脑子里想的是，时陨这个家伙怎么又提到自己的雷点，他到底想干嘛，还有这和白瓷有什么关系。
时陨懒得看夏繁生脸上的表情继续道：“人类和塑完全就是两种生物，我的诞生是个错误，而造成这个错误成立的东西叫做麦珞塔。”
他停顿了一下，此时，夏繁生感到汗流浃背，明明烦躁两个字都要溢出来了，他说的倒是平静。
她阻止了时陨继续说，然后自己开口：“我知道麦珞塔，原怡森卡和我说过，他说麦珞塔相当于我们地球的太阳，是提供能量的。”
夏繁生这个时候不敢提其他什么，她想，讲一些客观的东西，也许可以缓解此时的气氛。
此刻的时陨根本不知道自己提起这个话题时气氛有多冰冷。
但又和昨天不一样，这次寒而不栗，更多的是悲伤的情绪，散在空气里，吸入肺腑，就像夜幕降临夺走最后一抹阳光的窒息。
他紧紧地抓住光亮，天黑了，他也要点燃蜡烛，他不敢闭眼，生怕再次堕入永夜，眼里憋出红血丝，他在强撑，他以为莹莹末光是可以遮住黑夜的。
他很冷静，他情绪稳定，他远离世俗，他以为这样他就和过去无关。
可是他忘了，过去和现在，他一直都身处同一片土地。
“嗯……”他没想到夏繁生会知道，但她接受的能力很强，说到：“但还是有点区别的，麦珞塔与其说像太阳，更像神明，苏醒与沉睡交替的不动神，它的可塑性高于一切，真正掌管与守护着塑星。”
听他这么讲，夏繁生才真正理解当初原怡森卡说麦珞塔是有生命的这句话，她始终看着时陨，既期待又害怕他的下一句话。
“我的存在就是因为麦珞塔提供可能性让两物种的基因与形态进行融合，而你刚说的那个东西是麦珞塔的核心也是麦珞塔的眼睛。”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时陨的身世上面，后来时陨没在说什么，留着夏繁生一个人在消化刚才的信息。
因为麦珞塔他才能存在，所以为了维持他的生命形态，他需要和麦珞塔有关的白瓷，夏繁生思考着。
等等，那也就是说，白瓷是塑的东西……
白瓷是塑的东西……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她有些难以置信，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时陨，嘴里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手握的拳头里出现汗滴，从血管中渗出，遍布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一种名为不可思议的情绪。
她知道他不会知道。
我们都是无辜的。
时间窜过汗滴的罅隙，化成可以看到的那般空气，时陨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孩从刚才开始就变得不对劲。
他想问问她，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他想如果不是秘密，如果他能知道，他总会知道。
人不能总是抱有太多好奇心，在很早以前他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所以只是看着，面露疑惑。
此刻他们眼里映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但能听到的微微的呼吸声散在空气里，融进血液。
……
夏繁生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不再看他，然后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争锋对决。
扭头看向窗外，雪停了，终于停了，微风渐起，却无法看到。
她们各自坐一方，各自想一方。
她想，出仓了两天，她的身体并没什么异样，而且之前也有不依靠白瓷的时候。
她想，白瓷可能对他更重要。
“那……白瓷就放你这里吧，就当是帮我保管了。”
打破沉默，打破各自。
时陨点了点头，没说话，继续坐在一边，没有看书，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繁生此时脑子有点乱，她看向窗外，裹紧被子，可能还在想着什么。
这件事就算过了。不过，也许是信息太多，她其实忽略了一些东西。
但是没一会，她就听到时陨朝里屋走去的脚步声。
夏繁生转头看向了里屋的方向，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几个字眼。
下水道……异化种鱼……袭击……掩护……
后来里面没有再传出声音，但是时陨也没有出来，夏繁生回想着这几个字眼，有些飘忽。
过了一小会，当耳边传来时陨说的话，夏繁生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时陨，愣着，没说话。
“有工作，先走了。”
当她意识自己应该也去现场看看的时候，身穿工作服的时陨离开已经有一会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她还是她。
夏繁生有些懊恼，她应该去了解一下现在的异化情况的，这对她以后的行动会有很大帮助，可她居然恍惚了。
是因为“异化”还是因为“袭击”呢？
她低着头，手里攥着自己的浅蓝色睡裙，那是昨天掉进被救起来后雾泽宥凝给她换的，她就这样盯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
她联系不了任何人，她是这个时代的局外人，她……能改变什么吗？
她能。
她是局外人，也可以是插班生，她必须做出行动。
于是她换上了另一套衣服，那是一件白色的针织衫和牛仔裤，然后随手扎了个高马尾，由于她不指望能找到时陨，所以那突兀的一簇长发被她慢慢地编成了一根长麻花辫绕在了马尾的根部。
说来也奇怪，一千年的时间怎么就一簇头发在长长。
当她整理好自己，她第一次一个人踏出了那个没有声音的门，这个门不用推开，不用上锁，走过就行，走过就是另一副场景。
出来后她站在天上，阳光浅浅地，和煦地，打在她的脸上。
她站的位置不算特别高，也就几十米，但她脚下没有路，踩到哪哪里才有路，透明的路。
她一步步缓缓走下，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上一次她知道有这么一条路，不过当时她们没有走路，因为原怡森卡直接走进边上的小隔间，打开楼层转变按钮，他们直达底部的。
当时他多嘴介绍的“天梯”没想到现在可以用到，没办法，她现在就像找不到视幕一样找不到那个按钮，明明就在旁边可她就是看不到。
根据原怡森卡的表述，这个“天梯”是为了防止意外才设计的，处处都可以落脚，根本不给摔倒的机会。
但夏繁生还是想吐槽，这些设计对她这个人类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但也没办法，毕竟这里此刻是塑生活的地方。
当她站在了平地上她便开始到处打听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很显然交流是失败的，一般的正常塑是不会戴潮聆的，他们听不懂夏繁生说话。
于是小夏只能自己到处看，她的第一关注点是下水道。
她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看到了一个开盖的地道，脑子一愣就下去了。
她就这样穿着针织衫艰难地进入了下水道，她的衣服被弄脏了，不过她不是很在乎。
可以进入的下水道，一般是主干道，负责检查和维修，运输水的管道一般在附近有，会有一些检测装置。
一般而言下水道是排水系统，但是这里的下水道是泵水系统，它不仅深入地下汲水，它还和十字河搭配着完成水流的循环利用。所以与其说这个下水道是中城的血管，不如说是边城的筋脉。负责这里工作的一般都是对人类生活好奇的塑，几乎没有塑会选择一直干这一件事，他们会在没有兴趣后做一些其他一时兴起的事，或者他们祖祖辈辈都热爱的事。
当然除了时陨，他干这一行很久了。虽然这段时间有点忙，但在他工作的前几百年来，这个工作是很轻松的，不用天天出勤还有免费的能量包。
能量包，顾名思义是能量的压缩聚集体，塑会将他们具像化用于一切，不过这种东西对时陨是没用的，他缺少的从来就不是能量。
至于他为啥没有升职，完全是因为他不想。
他们是自由的文明，是虚幻的文明，是万物归一的文明，每个人都可以追求自己想干事情，不求回报地去热爱。
他们不会干很过分的事，因为他们的祖训，也因为麦珞塔的双眼遍布各处，不过……
夏繁生走在主干道上听着水流滴答，也很阴森，但是和地上大不一样，这里没有上面那明亮，黑乎乎的，潮湿且阴暗。
她不知道她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不过是因为上次是沉睡的，这次是苏醒的。
走着走着，她看到白色的灯光从拐角处散发出来，她不知道时陨在不在那里，但这不影响她缓步走了过去。
当光亮被放大，当交谈被她听得越来越清晰，她隐约看到在人群中间有条大鱼，深海的蓝色背鳍，巨大的獠牙，无法理解的突兀眼珠，还有爆起的筋脉，这玩意有她的一点五倍大，瘫在那里，一动不动，白眼朝上。
“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居然有三只异化种鱼破坏水道进入保护层内，也不知道边城那边情况怎么样。”
“边城已经派塑去看情况了，当务之急是组织修好被破坏的地下水通路，不然边城得断水了”
“唉，如今情况越发不可控制，这地球再待下去，我们塑恐怕又要元气大伤了，也不知道未主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