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共富的探索与实践:宁波对口支援与协作口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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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责任支撑着我

口述者:范文英

采访人:陈泼 陈荣芳 崔宗军 严佳

地点:宁波市中山饭店

时间:2021年9月16日

口述者简介:

范文英,原宁波市对口扶贫协作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党组书记,已逝世。

山区农村的贫困让人震惊

接到扶贫办通知后,我和张祖安同志一起去山区调研。调研以后,我们发现当地老百姓实在是太可怜了,连像样的被子、褥子都没有,甚至连像样的碗都没有,只有破破烂烂的几个碗。有的小孩没有筷子,只能拿树枝当筷子。没有褥子,只能用麻袋、编织袋当褥子。被子破得不像样,棉花一块一块都露出来了。有的家里有一条好一点的被子,还是扶贫时人家送给他们的,舍不得用,挂在房子的最上面,而房子本身也是漏的。因为没有烟囱,他们直接在外面煮饭,用两三块砖头垒起来,像在山林里一样。然而屋子里还是黢黑一片,因为下雨就只能在屋里做饭。

电灯是装上了,当时统一组织装,家家户户都装上了灯,但每户人家只有一个灯泡。他们舍不得用电,而且他们的电和我们的电有区别,2度电要付4度电的钱,也就是说电费翻倍了。因为线路拉过去比较长,损耗比较大。我一到农村,老百姓就跟我说,城市条件本身就比山村好,为什么山村的电费还要翻倍地收。本身就不富裕的山区老百姓,好不容易通上电了,还要翻倍收钱,老百姓不就更加贫困了吗?

后来去了贵州,经了解,贵州也有这种情况。电力部门说线路长,损耗大,就是要多收钱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后来我在物价局工作,也跑过省里,还跑过好多电厂。我想一定要让农村的电费降下来,最后总算把电费降下来了,和城里一样。水费也是这样,农村贵,城市便宜一些。老百姓本身比较贫困,个别老百姓、个别家庭甚至要靠卖血换一些钱来贴补家用。

到了贵州以后,我感到担子很重,压力很大,要把这么贫穷的地方慢慢建设起来,让贫困家庭慢慢过上好日子,我想一方面要靠政府的力量,另一方面还要靠社会的力量。

我到扶贫办以后,就和大家一起想方设法搞结对活动。宁波北仑当时搞了个千人对口帮扶贵州孩子的活动,就是把每个小孩的情况挂在人来人往的商业广场上,让市民一个一个去结对子,1000个贵州的贫困孩子很快就被“抢”光了。后来我们在宁波市中心天一广场搞了个万人结对助学活动,此次活动中的贫困孩子很快也被“抢”光了,邮局当场把一些家庭的捐款免费汇给了那些贵州家庭。这件事让我印象非常深刻,一是群众的力量真的太强大了,二是我们宁波市民太有爱心了。

当地老百姓的热情和力量

我到了贵州万峰林,那里据说有2万多个山头,风景非常漂亮,适合发展旅游业。当时没发现,据说明代的徐霞客在那里作了一首诗。当时我跑到山下面的村子,想先给这个村子修路。原来那条路非常窄,老百姓走路非常艰难。我问村民这里有没有石头,他们说有,石头都是到山上自己打的,沙子也是他们自己找的。我给了他们10万块钱买水泥,另外里面还要放点钢筋,用最少的钱尽快把路修起来。

一听说要修路,老百姓反应很强烈,都很开心。修路要用石头,他们就打石头,甚至打到后半夜,累了换个人接着打,老百姓的热情非常高。最后,就用这10万块钱修成了路,现在那里已经变成有名的风景区了。贫困地区这些老百姓的热情和力量,让我印象深刻。

爱心人士的奉献

朱英龙先生在贵州捐建了1000多所学校,一共捐了好几个亿,他的每一分资助款都交给了我们扶贫办,周鹏飞主任都有记录。我们每建一所学校都是规划过的,和教育局一起规划。朱先生对学校的建设工作非常关心,比如山区有多少个小孩,在哪个地点建学校比较好,包括房子的规划,朱先生甚至把学生宿舍楼要多少层多少间都算好了。我们还发动了一些有心人,一起来做这些好事。

这三点让我印象深刻,老百姓的力量,包括企业人士的爱心和热情,全社会的力量真的是无穷的。

爱与责任

关于扶贫工作,我最大的感受,就是“爱与责任”。我觉得一定要有爱心、热心、诚心,才能更好地为老百姓服务。还有一个就是责任,一定要有把工作做好的责任感,做工作不易,做好工作更难。我好几次在全国扶贫工作会议上发言,他们听了都很感动。

扶贫工作,我会一直坚持下去。退休后我还去了两次贵州,我们个人带了几万块钱去,当地有的大学生比较贫困。我给了他们3000块钱,我弟弟也给了近1万块钱,大学生们还写来了感谢信。

到扶贫办以后,我感到责任很重。因为到那边,就是不停地爬山,山连着山,到老百姓家里去也是爬山。规划也好,建设也好,都要确切摸清当地的情况。我必须全力以赴,恰好孩子已考上大学,没有了后顾之忧。

当时我晚上也忙,工作很多。晚上坐车,如果前排没人,我就坐在驾驶员旁边跟他说几句话,因为那边的路很难开,这样不容易出事。当时实在是活多,太累了,连睡觉时间都不能保证。有时在公交车上拉着扶手站着就睡着了。好几次,我因为太困错过了站直接坐到了终点,还是驾驶员叫醒了我。

从贵阳到我们所要帮扶的地方要坐5小时的车,然而从我们所要帮扶的地方到当地最贫困的县,还要再坐那么长时间的车。这个县我已经去了好几趟,路上很颠很晃,有时候睡着了,马上又被颠醒了。

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北宋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扶贫必须有爱心,要对老百姓的苦感同身受。通过我们的工作让他们好起来,我们感到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