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华敬田认罪
案件告一段落之后,我一直感到很惊异,就找到了于叔,专门问了一下,他当时是怎么做到说服华敬田去自首的——当时我不在场。
他笑了一笑,把那天的经过告诉了我。
那天,于叔来到华主任的办公室门前,敲响了门。
“请进。”华敬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于叔推门进了办公室。
“呦!是于警官哈!”华敬田面带笑容地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来,“您不是忙着查案呢吗?怎么有闲工夫来我这哈?”
“哈哈,有点事想和您聊聊。”
“来,请坐!随便聊!我给您倒杯茶,您要碧螺春还是……?”
“啊!我不喝我不喝……”于叔连连摆手,“这次来啊,是有些新线索,想跟您询问一下。”
“啊……您问吧!”华敬田摆一摆手,示意于叔在沙发上坐下,他自己也坐了下来。
“啊……是这样的——”于叔坐在他对面,跟他讲道,“我们调查彭鹿野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他曾经犯过偷窃罪。”
“啊?这是怎么回事?”
“有一次他因为缺钱买家具,偷了一个富商一千块钱。听说,他买家具只是为了和那些瞧不上他的同事显摆他很有钱。”于叔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我想知道,您对这件事怎么看?”说罢,我盯着他的脸。
“嗯……说实话的话,我是不太相信他会做这种事的。”华敬田若有所思,脸色没有多大变化,“不过既然你们真的查出来了他有这种事,我是这么想的。这个年代啊,拜金的人还是很多的。但是如果不是真的为生活所迫,而是因为那点虚荣心就做那种事的话,说实话,我是看不惯这种人的。”说罢,他不自觉地往书架的方向瞥了一眼,额角流下一滴汗珠。
“其实要说看不惯的话,我对于我们局里的一些人也挺看不惯的。像我们局长,为了省那点破电,天天晚上都断电。一到夏天,像我这种经常加班的,那得遭老罪了,空调都没有。”
“害,我们潘校也是。不过我平常也不加班,断不断电也无所谓了,又不需要开啥空调。”说罢,他端起手旁的玻璃杯,啐了一口白开水。“省那点电……”忽然,他的眉头拧紧,拿着杯子的手不断发抖,紧盯着于叔的眼睛。
“看来您已经明白我的来意了。”于叔见状,也就不掩饰了,“偷走潘校长私房钱的人,就是您吧。”
华敬田的手颤抖着把杯子放回了茶几上,背靠在沙发上,继续盯着我,没有说话。
“您是怎么想的?”过了两分钟,华敬田突然开口了。
“我最开始怀疑您,是因为您的那句证词。虽然您的办公室在南楼,但是和高三办公室的距离并不算远,按理来说是听得见办公室的动静的,而你却说什么都没听到,比较可疑。我请我的同事做了模拟实验,根据证词还原了当晚的情况,初步证明了这一点。
“其次,陈老师的那句关于您的证词也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说来办公室找您时,看见您正在一边擦汗一边喘气。如果她的证词没错,那么这一条线索就可以与上一项线索形成互证,得出一条结论——案发当时,您正在其他地方干什么事情,案发前才跑回办公室。也正是这个推理,我才把您列入了袭击彭老师的嫌疑人行列。
“不过这个时候,另一起案件发生了——潘校长的私房钱被盗。因为潘校长的一些说辞,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您就是那个盗窃犯呢?
“这项推测,是基于审讯时,我注意到的一些细节。您关于潘校长的一些说辞和说话语气,让我察觉到,您对潘校长是有一些嫉妒的。您刚才会露出那种表情,就是因为您想起来了,您审讯时说过那种话,对吧。
“为了进一步证实我的推测,我这才过来试探一下您。第一个问题中彭鹿野偷钱的事情是我捏造出来的,根本没有这件事,只是为了试探您的金钱观。而第二个问题则是为了试探您是真的单纯看不惯这种晚上断电的行为,还是看不惯潘校长。事实证明——”于叔没有说下去,而是紧盯着他的双眼。
华敬田的双眼游离,显然是慌了。过了一分多钟,他闭上双眼,靠着沙发仰起头来深吸一口气,说道:“您现在应该……已经有证据了吧?”
“或许吧。就是您偷的那些钱。”于叔瞥了几眼他的保险箱,“就在保险箱里吧。”
华敬田看了看那个保险箱,沉默良久。看得出来他一直在犹豫。
“我知道,您并不是您所说的,那种您鄙视的人。”于叔接着对他说,“我想,您的作案动机是和您的妻子有关吧。”说着,于叔指了指书架上,他和坐在轮椅上的妻子的那张合照。
“是的,我的妻子患了骨癌。但是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我给她治病的……所以我才会有了去偷他私房钱的想法的……那天晚上加班我撬开了他办公室的锁,本来只是想要试试的,没想到保险箱真的开了……而且……”华敬田的声音颤抖了。他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保险箱前,摁开了密码,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了那几沓百元大钞。
于叔也站了起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接过了那些百元大钞。
“谢谢您,于警官,我会自己去自首的……我会告诉警官们……一切事情的……”华敬田站了起来,抓起来办公桌上的自行车锁钥匙,瞥了一眼书架上的照片,皱紧了眉头。又回过头来,看了看于叔,微微一笑。随后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于叔走出办公室,看着他在走廊上的背影,默不作声。
“不用跟着他吗?”原来陈琴一直在门外等着。
“不用。”于叔摇了摇头,“他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我转过头来看着陈琴,“什么事情?”
“我和刘珩,还有裴林峰收集到了一些新的线索,看看要不要和您聊一聊。”
“当然要聊啊。就在这先讨论讨论吧。”于叔看了一眼办公室旁边空无一人的美术教室。
“诱导他认罪——这就相当于撕开了一个口子。”于叔事后和我说道,“也就是说,这不是《东方快车谋杀案》那样互相串供的案子。这样就好对付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