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记忆
“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漫天黄沙被狂风卷起，将她们的脚印一点一点遮盖起来。
三人走了许久，这才远远瞧见一处建筑。
“快到了。”
李粥粥看着那处废墟，鼻尖一酸，眼眶微微发热起来。
“粥粥姐，你怎么了？”
徐菁菁察觉出她的情绪不对，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
“我没事，快走吧，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李粥粥露出个笑，随后领着他们加快了步子。
贺浅行看了一眼天，有些不解。
现在不是大白天的吗？
怎么粥粥姐说天要黑了。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狂风，扭头时李粥粥和徐菁菁已经走了一段距离，贺浅行这才赶忙跟上。
三人踏入那座已经坍塌了一半的宫殿后，原本明朗的天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狂风自远处而来，裹挟着黄沙渐渐逼近。
一切声响在大门紧闭的那一刻彻底消失。
宫殿庄重肃穆，如果不是因为坍塌了半边，应该会是更加威严。
李粥粥一直领着他们走进了大殿，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内部，她脸上平静的面具这才摘下。
距离上一次到这儿来，已经四百多年了。
期间许多次她都进了秘境，可终究不敢踏进这里。
“粥粥姐。”
徐菁菁只小声唤了她一句，眼神里满是担忧。
“坐下吧，我告诉你们一些事情。”
李粥粥席地而坐，示意他们两个也都坐下。
贺浅行和徐菁菁两个对视一眼，乖乖坐下，这才等着李粥粥继续开口。
“这世间并非是十一宗，千年之前这九州共有十二宗，其中我们的川山，是十二宗之首。”
李粥粥说完，从自己的眉心处取出来了一缕灵气。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看吧。”
她不敢告诉系统太多，可眼前这两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她不愿意隐瞒。
两个小娃娃乖乖闭上了眼睛，任由那缕灵气一分为二，融入了他们的眉心。
灵气带着李粥粥的记忆在他们的脑中展开。
最开始是荒凉的田地和开裂的泥土。
耳边是陆陆续续的哭泣和呻吟声。
画面几经辗转，饿死的人遍布在了道路两旁，有孩子们为了半块粗粮饼子大打出手，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抱住怀中的幼儿不住哭嚎的场景。
还有许多人，趴在地上用嘴啃食着那些白色的泥土。
画面最后突然定格住了。
那是一个身穿石青色衣袍的男人。
与这个贫瘠的土地分裂开，并不相融。
他静静地站在前面，微微扭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小丫头，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山间的清泉而下，让刚刚还一脸警惕的小丫头怔楞住了。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天上璀璨的星光，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渐渐弯下了腰，好看的眼眸着倒映着面前的人。
小丫头浑身脏污，干枯蜡黄的小脸上早没了生气，两颗眼珠黯淡无光，唯有一双小手紧紧扣住了怀中的破碗，里头是稀稀拉拉沾了血渍的半口水粥。
男人的眼里没有嫌弃，他伸出了手，将小丫头脸上沾染上的泥土擦拭掉。
“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的话像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一般，修长好看的手骨节分明，将从她脸上拿下的泥土轻轻丢在了地上。
“你那里，有吃的吗？”
小丫头的声音嘶哑着，长期营养不良让她很瘦，脸上的颧骨突出，脸色蜡黄着，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盯着他。
“有，我那里有很多吃的，可以让你不用再饿肚子。”
他好看的脸上一愣，随即扬起了刚刚那个温暖的笑。
“那我跟你走。”
小丫头点点头，一脸的肯定。
“那你把手里的碗，放下，我带你走，好不好？”
他伸手指了指小丫头手中紧紧护住的破碗，轻声道。
小丫头抿抿唇，刚刚还了无生气的眼睛里多了一抹纠结。
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她踉跄着起身，然后走向了一旁不停啜泣的一个小男孩。
“这个给你。”
不等那个小男孩回答，小丫头已经转身走到了那个男人面前。
“你可以带我走了吗？”
小丫头仰着头，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
“走吧。”
男人点了点头，伸手牵住了她脏兮兮的小手。
一大一小渐渐离开，只留下刚刚那个小男孩狼吞虎咽的喝着那半口水粥。
画面一转，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山林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开口问道，可身侧的小丫头紧抿着唇，没有回答他的话。
男人也不恼，只是想了想，随后笑着说道。
“那我以后就叫你粥粥，怎么样？”
小丫头的眼睛动了动，半天才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上了川山。
川山上有恢宏的大殿和无数弟子。
他们总会笑嘻嘻的叫着粥粥。
画面一张张闪过，其中最多的，便是那抹石青色的身影。
川山上的日子似乎十分幸福，总有不同的弟子拿着山下的零嘴回来。
然后笑嘻嘻的递到她的面前。
“粥粥，这个给你吃。”
“粥粥，你又长高了些。”
“粥粥，你要听话，等着师兄们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小丫头干瘦的身材在他们的投喂下渐渐长了肉，小脸再也不是干瘦蜡黄，甚至还圆了一圈。
空洞无神的眼睛里装下了越来越多的东西。
她的个子越来越高，性格越来越活泼开朗，可山上的师兄们却始终将她当做最小的那个。
那抹石青色也有了名字。
李清谚，川山宗的大弟子，也是当初奉命下山救治百姓的人。
就在要离开的那天，他一眼看见了那个蜷缩着已经没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的小丫头。
然后牵起了她的手，将她一步步拉出了那个地狱。
粥粥开始修炼了。
她意外的十分有天赋，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就在她十六岁生辰的前一月。
师兄们又领到了下山除魔的任务。
临走前，那群整日笑嘻嘻的少年朝她挥了挥手，说等他们回来替她过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