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义子
叶风瞪大眼睛：“这就是你最后的愿望？”
“是啊。”
“可是……你就不想找到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张演苦笑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死更容易些。”
叶风看着掌心那颗熟悉的糖果，他自己竟然也从未尝过！
时间螺旋，开始逆向前进，回到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叶风和叶小雨在街头露宿的日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我也曾满脸脏污，寒枕冰河，伏栖无檐。
唯有彼此真诚的心相依为命，可那日子却并不好过。
天有不测风云，一个衣衫褴褛神神叨叨的老乞丐，找到了觅食到晕厥的叶风。
“小子，可听唐风吟？”
“风？谁在乎那种事，你有吃的吗？黑的也行。”
老乞丐身后一拉，取出半块黑馍邪笑。
“小子，这全给你。我看……你有个可好的小妹？但她太小，不懂事，只会添麻烦，不如？”
叶风已经饿到失去理智，却听到了“妹”，顿时警觉。
“你想干什么！”
老乞丐哈哈大笑：“我也有个孩，不好。这馍馍给你，我们交易。你把你妹给我，我把我的给你。我知道你下不去手，剩下的交给我来干，你就削两根树枝，等着两锅美味开锅……”
这句话，让叶风原地愣住了。少年晶莹剔透的眼睛，染上一丝无法掩饰的混浊。
吃？妹妹？
老乞丐将那黑馍塞进叶风手中，笑得很邪奇。
“天冷啦，不吃一顿热乎的肉，你我都活不到来年开春。不懂事的人留着也是累赘。好好考虑……”
“不可能！”
筋疲力尽的叶风面目狰狞，软绵绵的一拳挥出，打到老乞丐身上却如风般滑了过去。
“只要我还在，你就休想动她！”
“呵呵哈哈哈啊哈！”
“很好，很好。若不愿易子而食，我替你指条明路。吃下这黑馍，去清风宗。若想生活，必先疯魔，哈哈哈哈……”
老乞丐如同一阵黑风般，消失不见。
叶风手握着那半块黑馍，拼尽全力地回到巷尾。
半截屋檐下，叶小雨正安静地睡着。
叶风这才放下心来，唤起妹妹。
“今天有好吃的，快吃吧。”
叶小雨犹豫着，将那黑馍一分为二。
“哥，你也得吃东西啊。”
“嗯，哥吃。”
黑馍入体，风绕吾身！
叶小雨并没察觉到哥哥的变化，爱惜地一点点蚕食着自己那一点黑馍，心情很好。
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珍馐佳肴。
叶小雨很开心，边吃边随口道。
“哥～七里巷外的甘味坊里卖一种糖，要十钱四两，听说可好吃了。”
叶风感受着体内神奇的力量，仿佛远远不断的风，似要将他撕碎！
“哥给你买。”
“我就说说嘛，你哪来的十钱？要不还是省下吧，兴许有个灾病什么的。”
叶风的眼神如疾风般锋利。
“哥给你买。”
叶风被打的头破血流，拿着抢来的糖果不敢见妹妹，找了个地方藏着。
而甘味坊鼎鼎大名的金镖手，二十好几个彪形大汉，全部败北。
叶风的伤在风越大的地方便越快愈合，几个时辰很快便恢复了，这才敢回去找妹妹。
“你真的买来了！？哪来的钱？”
“哥有办法。”
“你这不会是偷来的吧！？哥，咱是穷，可不能偷……”
“不是偷的，放心吧。快尝尝？”
叶小雨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立刻幸福地无话可说。
“好吃，这个真好吃！哥，这颗橘子味的最好吃，你也吃！”
“哥不爱吃，你吃吧。”
“哪有人不爱吃糖的？哥哥你是没吃过吧！尝尝嘛。”
“不了，都留给你吃吧。明天是清风宗招弟子的日子，你跟哥一起去，清风宗势力大，又有仙家坐镇，也许能治好你的头痛病……”
往事止不住地浮现心头。
直到被总裁接出保护区的那一刻，叶风回望时才明白，他曾经以为就是一切的可笑天地，只是地球上一个很小的落后保护区。
唐？可笑的世界。
他已走出了农耕社会，看到了摩天大楼霓虹灯在黑夜的倒影。
所谓清风宗的仙家，只是有高科技的普通人。
可哪怕走出了保护区，叶风也从没吃过那颗糖。
“这次不吃了，哥要去开董事会。”
“这次算了，总裁要召见。”
“下次吧，下次哥陪你一起吃。”
“你自己吃吧，小心蛀牙。”
而如今那颗糖，就躺在他手心。
叶风心中的信念剧烈动摇！不行，必须完成任务，总裁的命令是绝对的……
不，总裁的命令根本不是绝对的，只是他害怕了曾经保护区内朝不保夕的生活，只是他畏惧了失去如今的一切。
看叶风样子，时候差不多了。
张演适时地开口。
“怎么了？你不是要杀我吗？快动手啊，那样你妹妹就会引以为傲了。”
“闭嘴！”
叶风闭着眼睛剧烈颤抖，飓风铠甲也开始一丝一缕地崩溃。
有效果了。
张演笑的完全就是个反派：“哎～怎么了？你不是那么坚定地要杀我吗？快动手啊，等你妹妹醒来就晚了～”
“叶风酱，你也不想你的妹妹知道你是个谋害无辜的杀人凶手吧？”
“你……！”
“快动手啊，杀了我，然后再去杀别人，终有一日会被发现的吧？如果你背后的那个人……”
张演眯眼微笑，语气陡然加重。
“如果总裁让你杀了叶小雨呢？”
“不！”
叶风太激动双眼通红，下意识用力飓风之刃斩下，自己甚至都没意识到！
张演却根本不怕，因为他早已趁叶风心神俱震的时候，从叶风兜里偷偷拿走了硬币！
“叮！”
清脆的硬币弹起声！
就tm你有铠甲啊？当我没看过动漫是吧！
张演摆着动画片里的姿势，双手摇摇一握，接住硬币。
“后人发，先人至，谋长节短，百战百胜！”
【行天铠甲，合体！】
张演的动作很帅，可惜硬币是字面。
幸好叶风把常春网络攻击了这一幕没人看到，不然要尴尬死了。
“咳咳，重来一下哈。”
弹硬币，摆姿势！
【行天铠甲，合体！】
张演的身体变成了一块块模糊红白色的的半透明马赛克像素，而后右臂一展！
所有马赛克像素瞬间清晰，红白色交织的金属铠甲，将张演完全包裹住。
居然真成功了！
张演看到自己指甲都包裹着铠甲，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激动。
冷静冷静，不能紧张，我现在很帅，别做怪动作……
“你！”
叶风已经缓过神来被戏耍，大怒之下飓风之刃再次挥向张演！
“噌！”
火花四溅！张演一动未动，铠甲却变得重影了。
“防御力还挺强。你以为这东西真能保护住你？”
叶风嗤之以鼻。
张演其实很着急，毕竟不知道自己剩余的神力还能维持这铠甲多久。速战速决吧！
叶风惊讶地发现，飓风之刃下穿着铠甲的张演，居然变出了许许多多个重影，包围住了他！
“这么快？”
“不，这不是速度的问题。这一招，叫八位移行！”
整整八个行天铠甲，从八门遁甲八个方位包围叶风！
而张演的双眼，也开始变得伟大。
真理之瞳！
获得真理之瞳的那一刻，双眼如同进入硫酸池中剧痛，耳边又响起女神的声音。
“我叫楚。”
怎么这么痛啊！不早说！？
张演咬牙撑住，好在那剧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再次睁开眼这个世界都有些不同了。
如果看向遮盖视野的墙，稍微用力眯眼就能看到墙后的影子。
如果看向一大片凌乱的建筑物碎块，则像是X光一样能看到一部分被遮盖的边缘。
如果看向人……
【姓名：叶风】
【性别：男】
……像是游戏档案栏一样一大串的东西弹出来，张演哪有空一行行看？
一眼扫过去，只有一句话引起张演重视。
【境界：拥阶（神力值：15.8fa）】
叶风这么强！？拥阶，那不是比自己的借阶高了一整个大境界？
不过怎么神力值还没自己多啊。这东西原来这么稀有吗？
还有，这就是真理之瞳吗？底裤都看的清清楚楚，楚女神果然是白月光，我滴女神！这一下就活了啊。
张演扬起嘴角。
好吧，为了楚女神，我还不能死。至少，也得再见一面吃个饭什么的……
张演的眼神从未如此坚决，而更意外的是，悖论倒下的那片废墟，似乎动了一下。
是风，还是不是风？
张演能看到一部分真相了。
“清风宗第一千五百次弟子考核第一次正式开始！众人登山！”
雾锋之山，清风不来。
所有人都看不清脚下的路。
破衫，布衣，锦缎，绫绣……
所有人都在竭力向上，只有到达山顶，才能进入第二场考核。
成百上千的人，大多是贫苦人家。
富不江湖。有钱人是不屑于求仙的，除非是财神爷。
只有贫苦人家的孩，才妄想着一步登天。
年少的叶风拉着妹妹，爬地很缓慢。
身边越来越多的人超过这对他们，那些领先之人走的太快了，很快便连影子都看不到，只有雾。
“哥，山太陡了，算了吧！”
“哥有办法，抓紧！”
“啊！”
头顶上不知多远传来一声尖叫，之前爬的最快的那人被第二快的那人，拽了下来。
一个人，从身边坠落。
叶风愣住了，刚要去抓时那人早已跌进了万丈深渊。
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哥！真不行！要不你丢了我，自己爬吧。”
叶小雨胆战心惊，天生的头也痛了起来。
“哥！”
十岁的叶风说着和他年纪完全不符的话。
“今年大旱，江南颗粒无收。不拜入清风宗门下，我们活不过今年冬天。哥有办法，抓紧了！”
“哥，我……”
叶小雨正要去抓哥哥的手，剧烈头痛却突如其来击中要害！
错过的手，坠落的人。
“小雨！”
叶风怒吼，毅然决然奋不顾身转身跃下，空中抱住妹妹。
可那又怎样？
肉体凡胎，如此可笑。
除非……
风，在叶风耳边咆哮！越来越大，越来越狂！
他听见了风吟。
“想，要，力量吗……”
我想她好好活下去，胜过自己。
爆风，推开浓雾。
叶风脚踏风尘，如蹬天梯怀抱小雨登峰造极。
这一步，踏在了绝迹山巅。
而这里等待着他的，没有想象中仙风道骨的师长道尊，没有驾鹤的天人，没有弄云的老祖。
雾锋山，是一只噬人的饕餮，山巅便是它的巨口。
所有登顶者，唯有被无情吞食的下场。
“为……什么？”
浓雾被驱散，饕餮露出真容，向叶风呲牙咧嘴！
血盆大口，腥臭扑鼻。无数衣物兵器，散在山巅。
破衫，布衣，锦缎，绫绣……
断剑，碎刀，折弓，败枪……
为什么，为什么走到这一步，还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为什么他只是想妹妹好好活着，就有这么难！
“为什么啊！”
回应少年怒吼的，是饕餮之上出现的狭长黑影。
黑影手持邪恶拂尘，身穿邪门道袍，阴阴怪笑。
“今日倒有个不错口食。去！”
黑影训诫片刻饕餮，便让其出动。
“速度解决，本道今日有一老友来相会，别误了时候。”
饕餮与叶风的战斗，没有什么意义。
完全一边倒的战况，惨不忍睹。人类不可能打得过像山一样大的动物吧？
叶风遍体鳞伤，却始终守候着妹妹。
跑是跑不掉，只能上。
叶风逐渐掌握了风的流向，在死战中不断领悟成长……
让那黑影都啧啧称奇。
“如此天赋毅力的后生，喂了倒是可惜。不如扒皮抽筋熬骨煮血，做他一顿美味仙汤，必可助本道食补慧根！”
黑影喝停饕餮亲自出手拂尘一摆，便教叶风两眼一黑。
我，我不能……
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刻，叶风似乎看到一个奇怪的陌生人。
他穿着典雅的绅士西装，皮鞋擦的锃亮，背着巨大喷气背包登上山巅。
一切陷入黑暗。
黑影道长见那人到来，拱手抱拳而笑。
“老友，你来早了！仙汤可还未烹煮好呢……我说，此子可是毅力不小，大补，你可莫抢！”
叶风再次醒来时，正靠在一节明亮的火车卧铺上。
“小雨……小雨！”
在身边找到安睡着的叶小雨，叶风这才冷静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在晃？”
火车上，乘务员推着车子走过。
“来来让一让，挪挪地儿！瓜子薯片甜筒汽水，漫画玩具辣条糖果，便宜了啊！脚收一下！”
叶风：“？？？”
正在对面床铺打坐的总裁，睁开眼。
“这是火车，你已经安全了。”
“火车？是不是像大人们坐的那种马车？”
“……是也不是。总而言之，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义子，我会给你们最好的生活，你愿意吗？”
“你是谁？为什么？”
“我是凛冬集团现任总裁。至于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