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意

他姓寇，名采裳。

寇采裳有着怪僻的性格，他不受说话，不会说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约１５到１６岁时，他仍弄不清婶婶和姑姑的区别，以至于有一次姑姑来家做客里，他竟喊成了婶婶，引发众人的哄堂大笑。采裳也可能是真的分不清姑姑和婶婶，也可能是紧张，总之，从此亲人们觉得有点傻，最少是木讷。

这种哄堂大笑对一个孩子的伤害其实挺大的。虽然这笑声并不都是嘲笑，有的是出于礼貌，比如他的姑姑，他其实是想通过笑声掩饰尴尬，有的是出地羞耻，比如说他的父亲和母亲，有的则是分明的嘲笑，比如说他的堂兄堂妹。

总之，大家都觉得这个孩子挺值得同情的，在生活中，会自觉不自觉地“关照”采裳更多一些。比如玩牌的时候，堂兄会说：“采裳都已经会玩了，你怎么还不会？”

但采裳并不算太笨，他读书是挺不错的，强过他的堂兄堂妹。初中时代，就已经能够通读老庄，高中还未毕业，已经读完了二十四史。高考那年，采裳感觉到了危机，发奋努力一年，考上了一所中不溜的大学，也算学业有成。

可是采裳怪僻的性格，一直是他最大的困挠。大学几年，他的社恐症越发的严重了，他不知道如何和人打交道。在和人的对话中，他无法从对方的表情和声调判断对方的真实意图，也无法作出相对应的回应。比如同学对他说：“你有空到我家来玩”就这么一句客套话时，采裳竟不知如何应对，半晌紧张地说道“我下星期有空”，弄得对方吃吃地笑起来。

采裳意识到自已有病，他之前以为，自已无法应对周围的人，是因为自已的知识不够，他希望通过阅读，获得这方面的技能。实际上，那些经史子集，对他与人交流根本毫无助益。交流，是一个信息交换的过程，一个眼神，一举手一抬头，都传递着丰富的信息。一方传递了这些信息，另一个要对这些信息准确的解码，并理解这些信息，然后作出相应的回应。采裳的问题，也许在不能准确的解码这些信息，他不知道这个眼神，这一举手一抬头的真实含义，也就无法作出相应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