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又见堂下弹劾
这龙壁背后下方,改造出一块空间,很容易。
有三尺宽,配上桌椅,再用暗藏的暗管连接着正殿御台两侧。方便正殿内的声音清晰的传到这处暗阁内。
再加一个暗门,直通文德殿背后。
上朝的时候,大殿四周都会有禁军与太监们守着,不可能有人有机会绕着殿后来。
赵佶演练了好多次。
感觉这办法,比起正殿门前两个小太监举拂尘要好用的多。
最让他喜欢的,就是那两边藏在巨大香烛底座上的提词器。
又一个旬日过后。
大朝会。
今天要议的事情,大事除了枢密院确定西征大军粮草后续补给等情况,就是确定范纯礼的兄长回京后的职务,以及范纯礼权知开封府。还有,给江公望升职,并且认同他对当下朝堂新旧两脉争斗的上疏。
寅时初。
梁莘,已经换好了衣服。内穿轻便的麻布衣服,外面套了一件丝绸的官袍。
话说,这次别说是王京玉了,就是李清照都满脑袋疑惑。
梁莘不是朝官,为什么要入宫去。
梁莘自然给谁都没解释,梁忠的口风是相当严的。
更何况,这是掉脑袋的事情,谁敢乱说话。
朝会开始。
从小卡拉咪开始,一群七品朝官开始拿着自己的小板板,准备发言了。
赵佶坐在御座上,开始回忆自己在登基之后,也就是皇兄大丧结束后,第一次正式的大朝会。
那个时候,是那么的彷徨……
赵佶正回忆呢。
只见一人上前:“官家,臣弹劾书艺局总管梁师成。”
什么?
赵佶愣了一下。
躲在龙壁后的梁莘也愣了一下。
只听这位从七品的刑部小官继续说道:“犯官蔡京家宅,是梁师成带人查抄,臣根据蔡京府内管事账册中查明,蔡京与蔡卞兄弟二人的小妾、通房、家婢人数。后经礼部所记录教坊收入人数,再经刑部遣散人数。核对不上。”
“臣以为,少了一共十一人,臣四处查访,查明有江南犯官家眷总计六人,来自河之北路犯官家眷两人,来自……”
吧啦吧呼,这位喷上了。
意思很明确,人数对不上,这些人梁师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喷完,又一人出来,拿着小板板出列。
“官家,臣弹劾昭文馆校检,强抢良家……”
坐在龙壁后的梁莘开始思考,这事要怎么应对,拿着笔悬在空中,这提词板要怎么写呢?
却听御座上一声暴喝,赵佶怒了。
赵佶心说,朕登基的头一次大朝会,吴居厚跳出来,弹劾的其实就是朕。
今天,朕信心满满,要开一次展示圣君光环的大朝会。
你们这群人,竟然又,又,又一次在弹劾朕。
那十一人。
那十一人……
赵佶比谁都清楚,就在自己宫中。
你们竟然如此可恶。
赵佶站了起来:“狂妄……至极!”
赵佶这一怒,梁莘灵感来了,立即写了提词板,一个小太监飞快的将提词板传到前面,靠在角落的另一名小太监,快速的打开活板,将手中提词板举了起来。
御台上,赵佶骂完,其实也没词了。
正好这时,提词板出现了。
贴心,太贴心了。
赵佶瞄了一眼提词板,向前走了两步,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开口:“每奉朝中有大事商议,尔等就会拿些上不得台面的杂事干扰。江司谏的上疏说的对,借朝堂之上抨击异己,朕现在问,范卿,权知开封府,可否?”
曾布给镇住了。
这两个小官,就是他的人。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趁梁师成不在汴京,把梁师成拿掉,就算拿不掉,也要打压一下。只要拿下梁师成,他才可以更进一步的接近赵佶,以准帝师的身份,让自己更进一步。
赵佶这么一问,大殿上安静了。
新的一块提词板出来。
赵佶坐在御座之上:“韩相公,你认为如何?”
“这,那……”韩忠彦很难受,他原本就有些懦弱,此时他很清楚,范纯礼不容于新法与旧法两脉,而且又臭又刚,这个人升任权知开封府,对他没什么好处。
可皇帝问了,他又不好反对,若说支持,他也不愿意。
赵佶瞄了一眼第三块提词板:“罢了,罢了,朕也不为难你了,既然你没有房谋杜断之才,免左仆射。”
说完赵佶又问:“曾相公,你以为如何?”
曾布看明白了,他若反对,估计也有可能被罢相。
立即说道:“臣以为,非范公莫属。”
“好。”赵佶又站了起来:“既然曾相公认为好,拟诏。范纯礼权知开封府,范纯仁回京枢密正使。韩忠彦免左仆射,改任右仆射。曾布免右仆射,进左仆射。”
“再拟诏,范枢密使回京,就西征事宜必用心,五日后朝会,朕要看到这朝堂之上,是不是上下一心,为我大宋安抚西北在做事。”
“最后,拟诏。范权知开封,查证关于蔡京府那十一人之事。查证,李家小娘子之事。”
“退朝。”赵佶一挥手,转身离开。
爽。
赵佶感觉从脚底板爽到了头顶。
吵?
朕就不给你们吵的机会,朕乾纲独断,圣明皇帝!
赵佶几乎就忍不住,要放声大笑了。
朝堂之上,所有臣子也确实被赵佶今天的气势给压住了,两个七品小官瑟瑟发抖。
曾布内心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成为左相,当朝第一人。
但,官家的反应有些怪,难道梁师成动不得。
曾布,带着心事往外走。
韩忠彦呢,今个脚步变的轻快了许多,他确实没有决断的能力。从左相变成右相,内心轻松了许多。
范纯礼呢?
出了正殿,陈次升迎了上来。
两人相互一拱手,并肩往外走。
待两人身旁没什么人了,陈次升念了一首诗: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范纯礼点了点头:“谢过。”
而后,两人各自回自己的办公地点,他们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
一首诗。
陈次升提醒了范纯礼。
范纯礼是又臭又刚,但他是范仲淹的儿子,长兄虽然已经离世,他还有次兄、幼弟。都是三品往上的官职,做官多年,有些事情他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