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首诊告捷

一九七九年的寒假，我回家的第二天，宗族堂兄夫妻二人，提着鸡鸭和红蛋，站在我家门口放着万响鞭炮，予以报捷。

我从房间急忙跑出来，便是丈二和尚摸不住头脑，不知咋会事。

堂兄紧紧地握着我的双手激动地对我说：“兄弟，谢谢你，是你细心地治疗，让我们抱上了胖小子”。

顿时，我才愰然大悟，原来是他们经过我的中医治疗，怀孕生了男孩。

那时，我才读大三，在大学里面系统地学习了中医基础理论，中医方剂学，中药学等课程，还没有进入临床实习，毫无治病经验，只知书本上的一些浅显的理论。可在那缺医少药的年代，山旮旯里的人，认为我是医科大学的学生，肯定就是高级医生了，对我的医术毫不质疑，非常信任我，在我放假回家时，都找我开处方。

堂兄之前生了一个女孩子，已经八岁了，往后一直没怀孕。堂兄的父母只生堂兄一个，单代相传，若堂兄不生一个男孩子，香火就要失传，血脉就会断涟，堂兄的父母是不会同意的。堂兄的父母对堂兄没有生下一个男孩，经常拉下脸，噘着嘴，没高兴过。无形给堂兄造成巨大的压力。堂兄不是不想生，硬是怀不上。他们夫妻二人为了生上男孩，也想尽了一切办法，信医信药，信神信鬼都试过，就是没作用。堂兄见我在医科大学学医，就把宝全部压到了我的身上，我成为了他们的希望之光。

我读大二的那一年暑假，回到家里帮助母亲打理家事，堂兄见机找到了我。他面带微笑的对我说：“兄弟，请你帮帮忙，给我夫妻二人把把脉，开开处方，我们想生一个男孩子”。我听后，有些茫然和彷徨，我还从来没有接触过病人，从来没有开过处方，我自己向自己发问，我能行吗？

堂兄见我没有立马应允，以为我不同意帮忙，作出要下跪求我的姿势，吓得我赶紧拉住他，叫他别这样，答应给他们试试。

他们夫妻二人坐在一条长凳上，诚心诚意地让我为他们探脉问诊。我还没跟过老师出诊，我只好按着书本上的内容来做。按照望闻问切的步骤进行，望神色形态，闻声音闻气味，问寒热问饮食问头身，探脉切浮沉虚实。

先给堂兄看诊。堂兄面色不华，额黄唇淡，精疲乏力，食欲不佳，睡眠障碍，声音低沉，腰酸腿软，小便清长，头晕脑胀，舌头淡红，舌苔薄白，脉沉细无力。我根据中医脏腑辩证，辩为脾肾阳虚，治以温补脾肾。处方为理中丸合肾气丸，嘱咐堂兄连续服药一个月。

其次，给堂嫂看诊。堂嫂面色萎黄，月经时少腹痛，月经量少色黑有块，常感手足凉，腰部酸痛，舌质暗淡，舌边齿印，舌苔薄白，脉细无力。按书本三焦辩证为下焦宫寒瘀阻，治以活血祛瘀，暖宫散寒。处方为少腹逐瘀汤和温经汤，嘱咐堂嫂连续服药半个月，最好选择来月经时服药。

我为堂兄堂嫂看了诊，开了药，心里忐忑不安，心里没谱，脑海自我反省着，辩证准确吗？疾病机理是我所想的那样吗？治疗法则合情合理吗？用方用药对症对病吗？堂兄堂嫂服药后对身体有什么妨害吗？系列的问题，让我在一段时间内局促不安。

堂兄堂嫂接过我开的处方，对我深信无疑，把处方奉为至宝，对我的嘱咐奉为圣旨，一点也没怠慢，非常诚恳地认为我开的药就是他们治病的药，他们照我的说法，按我的处方，吃了一个月的药。说来也怪，药物确实发挥了作用，他们在第三个月怀孕了，后来生了一个胖小子。

八年以后他们又如愿似偿地再添一小子，那心情不言而喻，高兴不得了，他们除了当面向我报喜和向我表示感谢外，还向我所在大学写了感谢信。他们在信中写道：“是学校培养出了优秀的医生，学校是优秀的学校”，他们没多少文化，写不出动听的话语，但他们写得实在，写出了朴素的内心世界。

班管老师将信在班上宣读了，所有的同学对我刮目相看，很多同学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有的同学滑稽地给了我一个名份，叫“不孕症医生”。

我首诊告捷，感觉中医太神奇了，感觉到中医魅力无比，我对中医更有兴趣了，学习更刻苦了，更用功了，自那时起，我就拼命地在中医浩瀚的宇宙里遨游和探索。

我的中医知识越积越多了，有了首诊的成功，往后遇上病人找我，我的底气足了，胆子也大了，我敢给他们大大方方地开药了，我会对病人观其脉证，知患何逆，随症治之。

有一次学校放寒假，我回家过春节，远嫁他乡的堂姐，听说我治好了不孕症，名声在外，赶来找我为她治疗崩漏症，我欣喜地接诊了，堂姐来诊时，面色苍白，唇淡睑白，声音低沉，短气无力，月经淋漓不尽，舌质淡白，脉细无力，辩证为气血亏虚，脾不统血，治以健脾益气，方用补中益气汤合归脾汤，服药半个月后，诸症悉除，完全康复如初。

后来，家乡的人找我越来越多了，我接触病人的机会也多了，在诊疗过程中，我始终告诫自己，要胆大心细，认真思考，不能马虎大意，在病人那里我获得了经验，学到了更多的书本上没有的知识。病人是我那时茁壮成长的动力和能量源泉。医生的成长需要病人的信任和支持，需要病人的助力，才能得以在医学路上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