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不配的
朝暮崖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一道水桶般粗细的紫色闪电在殊华头顶上空蓄势待发，只等她堪境失败，便要将她劈得焦烂，炸得酥脆。
灵泽、以及此时本该身在仙庭的和光仙君，一左一右守在她身侧。
和光带着几分恼意，斜瞅灵泽：“我早说过此法不可行，用灵药灵气催上来的境界，根基不稳，很难顺利渡过雷劫，你非不听，非不听……”
灵泽虽也忧虑不安，却坚信自己没错：“她本就不止这个境界！现今不过把失去的拿回来而已！也是循序渐进！我相信她！”
“光是你信她有什么用？都是你的错！”和光压低声音，恨恨地道：“若非是你犯蠢，她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浓重的愧疚和悲切山一般压了下来，灵泽许久才轻声说道：“我会还她所有。”
和光咄咄逼人：“你怎么还？你问过她是否需要吗？你是不是希望她想起过往，与你再续前缘？”
“我没有！我希望她忘却所有。再续前缘……我不配的。”灵泽目光悲凉，“和光，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被永永远远地记在心上，虽死犹生。
被彻底遗忘抛弃，虽生犹死，譬如此时。
“你呀，早知如此……”和光低叹出声，随即瞳孔紧缩，惊呼：“它来了！”
紫色闪电直劈而下，灵泽迎头赶上，和光正要紧随其后，就见原本盘坐在地上的殊华突然起立，飞身闯入雷幕之中。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在她身边盘桓劈打，她丝毫不见胆怯，指间结出繁复的法印，淡青色的灵力莲花般绽放，将她牢牢护在中间。
冰紫色法袍飞舞如风中的辛夷花瓣，如墨长发四散开来，海藻一般妖娆缠人。
她微闭双眸，唇角浅笑，像是悲悯世人，又像是看破红尘，冷笑无情。
“成了！殊华还是殊华！”和光大笑出声，瞬间隐入云层。
灵气化作濛濛春雨，洒落在殊华的眉间脸上，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眼。
天地入目，皆有不同。举手抬足，随心自在。体内灵力澎湃，旧伤皆有复原，神魂更为强大。
这就是力量！从元婴到化神的力量！
化神、渡劫，再就可以飞升成为真仙，乃至上神！
殊华痴迷于力量的强大，各种演练畅想，又试着想把小雨滴唤醒，好一歇才发现灵泽的身影。
“多谢司座为属下护法！”她实属意外，一拜到底：“从此以后，司座就是属下的再生父母！”
或者说，是衣食父母，愿意耐心投入的上司真不多了，值得珍惜。
灵泽飞身躲开，别过脸不敢看她，色厉内荏：“是你自己实力够强，与本座无关。本座是怕你死在朝暮崖上，才来看看罢了！什么再生父母，本座担当不起！”
“司座教训得是。”殊华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位高权重之人，被下属如此表忠，不是常规操作么？
他本该冷冰冰、高傲地抬着下颌，斜瞅着她，施舍一般地颔首应下才对。
这样子一点都不凶神！
她笑着站起身来：“无论如何，也要感谢您让属下借用朝暮崖，可以心无旁骛，无惧无畏。”
灵泽这回受了，状似无意地问：“本座看你中途似要失败，为何却又成了？”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大方地简略说了一遍，笑道：“天道蛊惑我去死，我万念俱灰，差点就上了当。后来转念一想，什么狗男人值得我舍弃修为、丢掉性命？你既无情我便休。大道无情，修为最真。这么一想，幻境不攻自破，我便赢了！”
灵泽半垂眼眸，袖中双手蜷起又松开，半晌方慢慢地道：“说得没错，这世上，没什么人值得你放弃性命、丢掉恃仗，你要一直这样才好。你既如此上进，本座好人做到底，提醒一二。幻境之中，无论你喜欢谁，都是天道捏造而成，无须在意，更不要相信。”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停下来，悄悄观察着殊华的神色，忐忑问道：“你有看到那位神君的脸，或者知晓他的身份吗？”
“没有！想来幻化出的，终究是假。”殊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干活挣灵石：“属下此刻灵力充沛，感觉良好，请司座安排属下干活吧！”
“回去休养几日，自有安排。”灵泽只觉胸中一片冰寒。他一直希望她能彻底忘掉他，可她真的忘了他，他却是如此的难过和失望。
上司又不高兴了！殊华小心翼翼地道：“司座可否告知属下，那位和光仙君的联系方式？”
灵泽缓缓抬头，探究地看向她，好一歇才问：“你寻他何事？”
殊华回味地道：“属下能够破阶升级，还多亏了他的春荣丹。属下想要感谢他之前帮的大忙，还想问春荣丹怎么卖。这丹药的效果和他的为人一样，实在太好了！”
丹药的效果和为人一样好？如此夸赞，可见她对和光的印象是真好。灵泽一阵发酸，忍不住丢过去一只玉盒，整整齐齐四枚春荣丹。
殊华十分羡慕：“司座好富有啊！但我还是要当面答谢和光仙君的。”
“……”灵泽抿抿唇，竭力保持云淡风轻：“和光常年侍奉仙帝，你见不着他。这盒丹药我没什么用，给你了。”
“司座，我……”
“不用过意不去，费用在你的功劳里扣。”因恐再被追着询问和光的联系方式，灵泽迅速离开。
“唉，司座，我话还没说完呢！”殊华猝不及防，一阵肉疼加沮丧，她什么时候过意不去了？跑那么快做什么？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不好意思占便宜的人吗？肉疼！
“你还知道回来！”月笼纱一把薅住殊华，把她往房里推，顺手关上门：“一去七天七夜，朝暮崖好玩么？担心死我了。”
“好玩啊，顺便在那进了个阶。”殊华这才知道已经过去七天七夜，不过和别的修士相比，她已经算是快的了，可见朝暮崖确实是个洞天福地，以后得设法常去沾沾光。
“嚯！我看看！”月笼纱仔细打量她一番，惊道：“居然中阶了！我说呢，这几日山顶电闪雷鸣，大家还猜是不是司座和殿主大打出手，原来是你和司座双修进阶！”
“噗……”殊华一口水喷出来：“这是什么鬼话！双修？用你那娇小可爱的脑袋好好想想，可能吗？”
“别不好意思了！除了以阴阳双修之术，将菁纯神力过渡于你之外，再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内越级破境到化神。你以为进阶像吃饭么？”
月笼纱挤眉弄眼，一脸“你赚大发了”的艳羡表情：“怎么样，感觉好不好？温柔还是霸道？我猜是霸道型的！啊，纠缠七天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