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牺牲自己
汽油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烈，周尧回头，过道里的墙壁上隐隐亮了起来，越来越亮。
最近的几个房间里，那些囚禁的人惊叫着去打开水龙头，却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我所深爱的Y，终于出现了！”周尧的心情极好，转眼斜睨了路知渊一眼，“听说安全局准备过来围剿AI俱乐部的时候，我一瞬间明白了你的认罪视频，当时恨不得剥下你的皮，可是袁野意外听到那段录音，现在她比我更恨你，我反而不在乎你的死活了。”
墙壁上的男人依旧没有出声，沉默得好像失去了嗓子。
周尧双手插兜，蹲在地上，歪头打量着他的表情:“现在，让你活着，即使安全局帮你洗刷了冤屈，今天这里的几十个人还是会被活活烧死，你注定无法带他们离开，我留你在这里，让你亲眼看看，亲耳听听，什么叫做人间炼狱。尊贵的路知渊先生，你猜，今天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刻骨铭心，深深烙印在你的脑海里，永远无法消除的噩梦。”
他挑衅地盯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睛:“在这里，路知渊，你将永远失去那个叫做袁野的女孩。你说过的真爱。呵，正直而善良的路知渊先生，你的良心会受到谴责吗？你辜负了她对你的信任，是你将她从天堂拉到地狱，接下来缠绵病榻一辈子，你会不会后悔，和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用下三滥的手段欺骗她，利用她？”
“他当然不会后悔。”袁野的声音冷冷淡淡，从身后传来，“于他而言，没有我，我仍旧是那个正义使然的特警。”
周尧回头，惊得魂飞魄散。
不知名的液体跟在她身后，不断流淌，而她不远处的过道里火光闪闪，仿佛有一头血红色的猛兽嘶吼着，发了狂似的想要冲过来。
火光骤然变成了一堆火球，不断吞噬。
“小心。”周尧风一般的冲过去将她从汽油边拉开，火蛇飞速顺着那些液体到处流窜，噗地蹭了起来，越来越高。
周尧护着她，背后的衣服瞬间点着了，差点灼伤了他的后背，他背后一片滚烫，生气极了:“是谁将汽油泼过来的？”
“是我，怎么了？”
袁野的心情非常糟糕，挑衅又高傲地盯着他，用力甩开他的手，而她受到极大的打击，身形不稳，差点倒在汽油里。
周尧赶紧上前拉住她，他从没见过她此刻这种不顾一切的模样，仿佛要毁天灭地一般。
他蓦然不知所措，像是周问说的失控，他什么也顾不上了:“Y，我们回去，现在就回去！”
“不行，我还有事没做完。”袁野脸色冰冷，用力推开他。
不断窜过来的火苗顺着不断流动的汽油在大厅里奔走，任何可以点燃的东西，几乎都烧了起来。
空气瞬间沸腾，热气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袁野脚步踉跄，缓慢走向路知渊。
路知渊被灼热的空气压抑得呼吸困难，听见她的声音，极度吃力的抬起头。
不断攀高的红色热气，他心心念念的女孩走过滔天的火光，身后是凄惨的尖叫声，她陌生而冰冷，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袁野一言不发在他面前站定。
迎着他落魄却温柔的眼睛，她的脸上空空荡荡的，好半晌，她轻轻靠近，仿佛机器人一般，轻轻拥着他，随后轻轻靠在他身上。
她淡漠的盯着虚空，眼眶突然就红了:“路知渊啊……”
只一声，路知渊苍白的脸上便闪过一丝无法言说的难过。
她的手绕到他身后，眼底没有一丝感情，手指狠狠捻着他的伤口:“痛不痛啊？”
路知渊痛得浑身一抖，嘴唇狠狠抽搐，红色的火光映得他的脸色越发惨白。
“袁野……”他闷哼一声，嗓音沙哑得就像是干涸的大地。
袁野靠在他怀里，歪头蹭蹭他的下巴，长满了短短的胡茬，真痒啊！
她黑黑亮亮的眼睛里水光灿烂，映着漫天的红色火光，仿佛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信任你？有多爱你？”
路知渊垂下眸子，贴住她微凉的脸颊，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渴望着，想要抱抱她，手臂却无力挣脱那些绳索。
她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在他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如此的伤害我，你真的忍心吗？”
路知渊本就脱水严重，被高温烤着都没有出汗，可被她这样一戳胸口，他骤然疼得眼睛发酸，视线都变得模糊，“袁野，不是这……”
“你知道吗？我将你当成了全世界。”她打断他的话，喃喃自语:“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你，只有你啊，你明明对我那么好，世界上那么多人，只有你对我好，只有你懂我，明明有那么多值得期待的事，可只有你不一样，路知渊，你才是我的……全世界啊！”
她微弱的深吸一口气，声音似乎都在发颤:“所以，你要是抛弃了我，你要是离开了，我又是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了。”
火蛇飞舞，高温炙烤着每一寸皮肤。
路知渊眸光闪闪，嗓音干哑:“袁野，我不会，我从没想过，你不要这样想……”
“是，”袁野狠心抓着他的伤口，固执地摇头，“你不一样，没有我，你仍旧可以活得好好的，你的生活和世界本来就和我不同，永远阳光灿烂，而我，身无一物，毫无生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啊，这个女人这真可怜啊，袁野是个可怜的人，像我这么正义的人，应该要拯救她才对，是不是这样？”
“袁野，不是这样，你不一样。”他艰难的出声，想说更多，可嗓子实在太难受了，浑身都很痛，让他说不出。
袁野仍旧没听，执拗的睁着眼睛，晶莹的泪水突然落了下来。
“你成了我的救赎，可现在你又为了那所谓的正义放弃了我，你真的很厉害啊，你知道我的身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所以帮助那这家伙将我囚禁起来，这样就可以拯救全世界了，是不是？”
她一扭头，埋进他的怀里，泪水不断打湿他的衣服。
“我以为，我们彼此相爱，就会是一辈子。我以为只要能得到你的爱，我愿意放弃一切，可你却因为那些正义，你想要牺牲我。”
“你那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父母和周颖慧的事，对我来说是多么沉重的往事。你明明知道，却为了更大的事瞒着我，和他们一起不断给我压力。
路知渊啊，你怎么能忍心……”
她心中的难过再也无法遮掩，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路知渊的眸子里划过蚀骨的痛，渐渐沉淀下去，在某一刻，变得死寂。
袁野停止了哭泣，表情越发清冷:“我的心情，你比谁都清楚……所以，你比谁都该死。”
她松开他，然后退后一步，空洞无神的脸上因为温度不断升高变得微红，全是泪水。
火势越来越大，满世界都是人们凄惨的尖叫。
大厅里的屋顶突然颤动了一下，无数的尘埃落了下来，显然，这里马上就要塌了。
周尧已经无心去管，见袁野发泄完了，立刻走过去拉住她。
严昭急匆匆的过来汇报:“特警队和我们的人正在火拼，逃生出口快到极限了，先生，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可袁野一动不动，只是目光直直落在路知渊身上，一瞬不眨地盯着，仿佛要将他深深刻进骨子里。
路知渊似乎预感她要做什么，眼底闪过从未有过的恐惧，猛地怔了一下，墙壁上的钉子晃动着，绳索却紧紧的系在上面，他消耗了所有的力气，仍旧纹丝不动。
这一刻路知渊慌了，彻底慌了，眼眶通红，几乎想要穿透一切。看到她内心深处，一字一句警告着，极尽的悲恸和无可奈何:“袁野，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这样，你不能这样做，你要是敢，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