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含霄心魔

修真历1300年，藏剑峰主殿。

白纱摇曳，颜宴深端坐于大殿正北方，冰蓝色的灵力围绕在他身周。丝丝缕缕牵起寒意，不多时，偌大的空殿内已是凝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随着时间的流逝，凝在殿内纱幔上的薄霜逐渐蔓延，先是一步步悄声爬上了他的衣袂。旋即贪婪地爬上他的眉眼，封住了那双眸里常年的冷色。

而就在颜宴深全神贯注修炼进阶时，一丝微不可见的黑气刷地从他心口飞窜而来！

没有人注意，或是说，彼时的颜宴深根本不知道。

他确实是不知道那是什么的。

直到——

黑气飞窜入他识海，周身澄净的冰蓝如被滴了一珠浓墨，顿时浑浊起来。

而正在修炼的颜宴深也不好过，准确来说，是他修炼时好似遇到了某种难以突破的瓶颈！

不！说是瓶颈还太天真了！

应该说，他有心魔了。

自然，颜宴深敢这么说，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目前这情况该如何解释，毕竟在此之前他只经历过一回元婴心魔劫。却是没料到，作为仙华宗第一人的含霄竟然也会遇见心魔。

而这个心魔……

竟是林卿音！？

怎么会？

会是她？！

心魔为他呈现的画面，是没有颜宴深的一世。

在这一世中，他是含霄，他自林卿音幼时于魔族中救下她来，将她带回仙华宗。后来的林卿音要学剑，于是他便手把手教她习剑。

山中无岁月，寒暑不知年。

一晃几百年倏忽而过，他的徒弟承他剑意，一步一步羽化飞升。

他明明该高兴的不是吗？

他该感到骄傲的……

那可是他的徒弟啊！当然好像只是他的徒弟……

是什么时候呢？含霄不知道。

是含霄将她救下时她见他的眼神？还是日复一日的修炼中她逐渐成长的样子？亦或是，左倾和萧尘对她的种种特殊……

不！

不是！

这些都不是！？

含霄很是清楚，这些都不是他会产生心魔的原因。

他的心魔因林卿音而来，却并不完全是因为林卿音。

他或是对林卿音欣赏骄傲，却绝对不会心悦林卿音！

他含霄是谁？是仙华宗第一人！亦是这修真界第一仙人！

可几百年过去了，他在下界停留了千年百年，却始终无法飞升。

他修剑道，臻至化境，磨一剑只为成仙。

可他没有，即便他已是这方天地无人可敌所在。

他的徒弟，身负灵根，恰恰好与他同源。于是他教她习剑，却不料短短百年时间，她一剑破天，飞升成仙！

遗憾吗？

是遗憾。

不甘吗？

他不甘！

他自认天赋不差这世间任何一人，也不认为自己缺的只是那虚无缥缈的气运。他只是不忿，不忿别人能成他不成，不忿道心一途毁于一旦。

于是心魔经年而成，困他迷途。

“噗——”

颜宴深忽的偏头吐出一口黑血，修为不增反退。

他捂着心口，识海里还残余着含霄的不甘心与心魔的猖狂大笑。

呵呵呵呵，啊哈哈哈！？

颜宴深笑的抹了把眼泪，他算是知道了！

知道了为何含霄在修真历1438年并未前往幽冥境解救林卿音了！？

他有心魔是真，可不希望看见林卿音顺利飞升也是真！

最后的最后，是现于他识海心魔体内那似是而非的画面。颜宴深没有看到，他也不稀罕看到！

他只庆幸，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穿成含霄。但他始终不是含霄，他不想要飞升，他只想要林卿音活着！

无论是为了他也好，还是为了林卿音也好。

他只希望她，好好活着……

有没有他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