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谈情说爱只会使人降智
砰!
风掀落戏台幕布,正在台上唱戏的大青衣拂起云袖挡了挡沙尘。
沈羲瓶随风摔进台下观众席的圈椅里。
疼得臀部差点开花。
“詹悸!”她恨恨咬牙,刚才那股风是詹悸施展的。
而此时,罪魁祸首就坐在她旁边座位,中间隔着张小方桌,温文尔雅的品着香茶。
“你弄我进来干什么?”她怒目瞪他。
詹悸右手执着一柄国风竹韵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说:“请你看戏。对你够好吧?”
好个屁。
沈羲瓶暗暗骂粗,手臂撑着椅子的扶把,想起身离开。
奈何又被身上的牵丝线给绊了回去。
“乖乖坐好。”
詹悸嗓音透着抹冷肃严厉,又掺着点玩世不恭,“那个榕蓦,是哪里人?你好像挺喜欢他。”
说来也奇怪,他知道榕蓦的存在,整整有五年之久,却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沈羲瓶拗气,“你本领那么强,能窥听我心声,还用得着假惺惺问我吗!”
“倒也不是经常能听见,只是偶尔。”
偶尔取决于他想听或不听。
“……”
沈羲瓶短暂无语。
风停止,戏台上的大青衣继续唱戏,仿佛对沈羲瓶的凭空出现无半分惊奇。
沈羲瓶张了张嫣唇,咽住骂人的脏话,改口:“今晚怎有闲情出来看戏?一个人霸占这么大的场地也不磕碜?”
詹悸似笑非笑,骨节分明的左手轻轻磨挲着他心爱的白玉瓶,“听说棠春园闹鬼了,就来瞧瞧。”
“闹鬼?”沈羲瓶顿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棠春园挨着城隍庙而建,距今有百年历史,不乏也有人经常说这里阴气重,不干净,可并没有谁真正见过鬼。
于是大家也就当作鬼怪奇谈,仅供娱乐。
但今夜从詹悸口中说出,沈羲瓶难免绷紧神经。
“在哪呢?”
詹悸气场强大,身上拥有净化煞气的能量,沈羲瓶一般呆在他身边五米之内,就完全感应不到外界其他阴沼浑浊。
“与我待到半夜,你自然就知晓它在哪了。”詹悸颇为逸致,拢起折扇,亲手斟一杯茶水给她。
沈羲瓶微微石化,“跟你待到半夜?”
那这跟他一起熬通宵过夜有什么区别?
“我才不要。”她斗胆拒绝,“榕蓦还在外面等我,你要捉鬼就自己捉,我身娇体弱,能量低,最看不得那些鬼玩意,搞不好被附身了,还反成了你的累赘,那多么得不偿失,先告辞!”
她这话丝毫不假,因为她周岁那年就丢了一魂一魄,连带肩膀上的两个“小灯笼”也被灭了。
老一辈的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三盏明魂灯。
一盏在额心。
两盏在肩膀。
若灭了其中任何一盏,就会有被鬼怪附身吞噬的风险,甚至更严重些,会丧命。
所以家里长辈才会去祈求詹家启用古术,让詹悸的纯阳之气给她续命魂。
而这也是她走夜路时,为何需要涅灯跟随在她身后“掌灯”的缘故。
就这么在乎榕蓦?
詹悸心底暗嗤,冷诽:“沈羲瓶,你知不知道,谈情说爱只会使人降智,何不跟我一起修道长生?”
“你才降智。”沈羲瓶牙尖嘴利的回怼:“你活了那么久,从未尝过风花雪月,难道不会枯燥乏味吗?你这样一世又一世的形单影只,快乐过吗?”
快乐?
这个词眼,于詹悸而言,无疑是新鲜的。
毕竟从来没有人如此问过他。
沈羲瓶是第一个。
他寒眸盛起笑意,温润和煦,却又蓄着几许斯文败类的特质,逗弄她:“确实挺枯燥。所以正好养你作为乐趣。”
“你!”沈羲瓶气结,“我又不是宠物!我有七情六欲,可不想跟你做绝情锁爱的修道搭子。”
【除非带上榕蓦一起,才能勉强接受。】
“呵,沈羲瓶,你馋男人馋到这种地步?”詹悸听到她心声:“想和那个榕蓦双修?这个恋爱是非谈不可?”
“你管我非不非谈。总之,我们道不相谋,我迟早有一天,会找到法子跟你分裂出来的,是绝不可能和你生生世世捆绑在一起的!”
“是么?”詹悸笑意变淡,“食我心血十七载,如今饲得活泼乱跳有自主意识了,就开始为了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而想逃离摆脱我。沈羲瓶,恩将仇报,过河拆桥,这一些,也是你师父教的么?”
十七载?
若不细数,她险些都忘记自己跟他牵扯十七年了。
从周岁,至今年十八,确实整整被他用心头血饲养了十七年。
而与榕蓦相处,不过才五年。
可……
可爱情这种东西,并不是以时间长短来衡量的。
她就是莫名的很喜欢很喜欢榕蓦,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