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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灭》和《动摇》的创作

虽然是养病,幸而我的病不过是神经衰弱和失眠,我总得弄点事来度日子。尤其是到了山上不满四天,从汉口一同来的两个朋友都就走了,我独个儿便想游山也提不起兴致。

那么正可以试试写小说了,可不是么?然而据说写了字的纸片常常会闯祸,特别在那时候客中。我简单的行李中却还带着一本书:英译的西班牙小说家柴玛萨斯[4]的作品。光景这是不会闯祸的,我就翻译其中的一篇:《他们的儿子》[5]。这无非因为在山上没事做,而又不肯离开这样空气好的地方。

刚到山上的时候,熟人很多;一个庐山大旅社几乎全是武汉下来的逋客。七月杪,他们都分批走了。后来又来了三位,只住一天,就到白云深处的什么洞去避嚣。热闹过一时的牯岭,暂时又冷静了。人在那里只看见云雾,外面的世界闹得怎样,可不大明白。那时还有两位相识者留在山上。都是女子,一位住在医院里,我去访过她一次,只谈了不多几句,她就低声说:“这里不便说话。”又一位住在“管理局”,权充了那边的林太太的“清客”;从她那里,我知道了山上世界一个大概。

秋风起后,我就回上海。从乱纸堆里翻出一年前所记的“大纲”来看,我觉得这大纲不能不大加改削了。

那时候,我坐定下来写;结果便是《幻灭》和《动摇》。

所以《幻灭》中把三个女性做了主角,不是偶然的。稍稍知道我的生平,但和我并不相识的人们,便要猜想那三位女性到底是谁,甚至想做“索隐”。然而假使他们和我熟识并且也认识我的男女朋友,恐怕他们就会明白那三个女主角绝对不是三个人,而是许多人——就是三种典型。

并且这三种典型,我写来也有轻重之分。我注意写的,是静女士这一典型;其他两位,只是陪衬,只是对照。而况我又没有写一个真正革命的女性。所以我是应该挨骂的。

《几句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