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制片人的下午茶
剧组的人自从知道微生焕一角换演员之后，就一直在期待着方鼎的到来，大家都非常好奇这个顶替李毅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大家想着，反正能演戏的人估计也是帅得很。但是等方鼎拎着包，拿着喝了半瓶的矿泉水，出现在片场的时候，大家那期盼已久的心瞬间碎了个稀烂。
典型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方鼎实在长得太普通了！
跟帅完全不搭边。
就在大家质疑方鼎的时候，方鼎用自己的演技征服了所有质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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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之前李毅的那几场戏份刚拍完没多久，布景还没来得及完全拆掉，所以道具组那边再捯饬捯饬，孙启东就抓紧时间加班加点加急补拍了，不然后面的安排会受影响。
补拍的第一场戏就是方鼎和沈最的对手戏——病娇皇帝文宣帝临终之际，和暗卫首领微生焕的对弈，皇后元音给两人焚香煮茶。
剧中，太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知道皇帝活不过30岁，所以她寻来了一批孤儿，给皇帝培养了一批与他年纪相仿的死士。这批死士里，属微生焕最出色，自然就走到了文宣帝的身边，贴身保护。
他们不单单是皇帝与臣子的关系，在多年的朝夕相处中，文宣帝和微生焕亦兄亦友。
这场戏，最难拍的就是皇帝的不舍，皇后的哀恸，以及微生焕的难过。
当文宣帝断气的那一瞬间，见惯了战场上生死的元音皇后，带着哭腔、如常地诉说着宫廷中的日常琐碎。说着说着，皇后便像一头幼兽一般，将脸埋在皇帝的胸前，呜咽哀泣。
而微生焕像被夺走了灵魂一般，眼里的光一下就灭了。
他站起身，撩起绣着雄鹰的黑色衣摆，对着逝去的皇帝跪下，磕头。只是每磕一个头，你都会发现微生焕的眼睛会红一圈。当最后一个头磕完的时候，通红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滚烫的眼泪，颗颗泪珠从他抽搐的脸颊、唇角、下巴滑落，落到青筋凸起的手背上。然后张开嘴，试了几次，可都没发出声音，最后他绷紧全身，似是竭尽全力般，颤抖的双手抱拳，高声道：
“恭送陛下！”
文宣帝的眼角，在这时淌下了最后一滴泪。
大家都被这氛围凝住了。
方鼎没有像李毅那般痛哭流涕，但是他周身弥散的悲伤哀痛，却让在场的人红了眼睛。
孙启东抹了抹眼角的泪，把对讲机举到嘴巴前：“咔——过！”
紧接着，是全场人雷动的掌声。
原来悲伤的戏份不一定要哭得歇斯底里稀里哗啦鼻涕眼泪一把又一把。
三人看了回放，都很满意。
沈最拍了拍方鼎的肩：“不错。”
“什么不错，”唐诗诗擤了擤鼻涕，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是非常棒好吗？你敢说这戏拍起来不过瘾？”
旗鼓相当的人，能接住对手的戏，也能给对手递戏，演戏的时候会让对手身临其境、忘我投入。而这样的对手戏演起来，会让彼此酣畅淋漓，看的人也会入神入迷。
孙启东点点头：“未来可期啊！方鼎你肯定能火、能拿视帝影帝！”
方鼎听了，开心地咧开嘴直笑，像个得到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这是第一个肯定他的导演。
孙启东热得拿起监视器旁的扇子，继续道：“方鼎你长得一般，但是戏却很好，记住了，不毒不嫖不偷税。”
周围的人听了，都觉得孙导演这话说得太过直白，甚至戳人痛处。但是方鼎却觉得孙导演说得很中肯，因为他的父母说过更戳他心窝子的话，同时也觉得孙导演是个真诚的人，因为他是真的在给他建议。所以方鼎一点点都不生气，乐呵呵地去找妆发老师补妆了。
那之后，大家看方鼎的眼神变了。见了方鼎，全都真心地喊声“方老师”。
从质疑方鼎，到钦佩方鼎，仅用了一场戏。
第二天，戏里的老戏骨上工了，纷纷找导演要重拍的录像，就是为了看方鼎昨晚的戏。甚至有些演员到了下工时间，纷纷留下来看加班的方鼎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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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结束的那一天，制片人来了剧组。
制片人王洁是带着下午茶来慰问大家伙的，顺便查看进度和催第一条片花。开机照、官宣照、定妆花絮，在微博上的热度不错，每次都能在热搜榜上挂个两天。所以她打算维持住热度，时不时就放些物料出去。
王洁跟孙启东、唐诗诗合作过好几次了，跟沈最倒是第一次合作。她来的时候，恰好拍到了《乱红尘》的第一个高光时刻——大朝会。
这场戏安排了好几个机位，王洁重点看了沈最的表演，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
孙启东道：“沈最这小子不错，最迟后年，只要本子不错，影帝至少能拿下来一座！”
监视器中的沈最，演技自然真实，超乎了王洁的预期。
两年前，《乱红尘》开始进行剧本改编。
一年半以前，《乱红尘》定下了唐诗诗。
那个时候王洁就发愁男主，既要接得住唐诗诗的戏，还要贴合角色，还要有新鲜感。
选了一圈，不是没档期，就是演技不行。
而一年半以前，刚出道没多久的沈最，他的咖位还不够格担任男一号。
最后还是唐诗诗跟王洁力荐沈最，说再不签沈最，一年半后的沈最的片酬得再翻好几番。
现如今，王洁看着监视器的沈最，她全身突起鸡皮疙瘩，心里毫无缘由地出现一种预感——这个戏，明年上映的时候，会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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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会的近景拍完，孙启东打算保一条。
准备间隙，妆造师和服装师给各位演员整理妆发。
突然，王洁在监视器里，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又与沈最异常和谐的身影，看清脸时，王洁心里直呼：可真漂亮！
王洁指着屏幕问孙启东：“这女生是谁？”
孙启东看了眼：“哦！是刘夫明的小徒弟，来顶替夏悠然的。”
王洁诧异极了：“这么漂亮？”
剧本围读完，王洁就飞回了BJ公司处理事情去了，所以这是她第一次见姜舒绿。
孙启东心想：有那么一双出色的爹妈，能不漂亮吗？
孙启东好似与有荣焉：“那是！还很有能力呢！小丫头愣是挑起了咱剧组所有戏服的重担，一点岔子都没出！是个做事的主。”
“真是难得啊！少见孙导你夸人。”王洁的视线越过监视器，看向远处那纤瘦的身影——姜舒绿今天穿着一件围裹式的杏色连衣裙，腰侧的双盘扣勾勒出她柔婉纤细的腰肢。斜背着的灰色手工包鼓鼓的，里面装满了她的针线顶针小剪刀。手工包上还绣着一片圆润的绿叶。看着怪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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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舒绿今天用素木簪子挽了发，因为来回跑动，发髻有些松垮。姜舒绿低头忙碌的时候，露出白腻的脖颈直晃沈最的眼。
沈最垂眸看着身前的姜舒绿，喉结轻微滑动。
池雨给沈最补好妆之后，就向唐诗诗的方向走去。
等人一走，两人静谧的气氛与周遭的喧闹有些不同。
沈最想转移注意力，错开眼，不再盯着姜舒绿的脖颈瞧。他随便找了个话题：“喷香水了？”
姜舒绿没抬头：“没有啊，这是阿姐给我调的驱蚊水。”
沈最今天穿的是玄色龙袍，衣襟和袖摆的边缘都滚了一层极窄的红边，外面穿了一件绣着金龙的玄色宽袖罩纱。
他刚刚演戏走位的时候，不小心被一旁的仙鹤黄铜烛台勾到衣袖上的祥云刺绣。
姜舒绿正在给勾丝的地方做补救——等会要保一条近景，还要拍一条中景，服饰妆造都不能出现差异。现在的观众都是拿放大镜看剧的，一点点瑕疵都能被找到、吐槽。
“哦！”沈最没话找话，“身上的衣服你做的？布料是天丝苎麻？”
杨城的夏天很热，少时的姜舒绿喜欢用各种各样透气又有凉感的面料做夏装，冰丝、亚麻、苎麻、莫代尔、桑蚕丝都被她用过，后来她找到了一种轻盈飘逸透气的天丝苎麻，而他也就跟着会辨别了。
姜舒绿抬头看着沈最：“你竟知道？”
姜舒绿一抬头，颈下的美人骨就闯入了沈最的眼睛里。
“你不是说夏天热，穿天丝苎麻凉快？”沈最心里一时有些慌乱，他赶忙拿起一旁的水壶喝起水来。
姜舒绿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过？”
沈最沉了沉脸，看着姜舒绿不说话，等她自己想起来。
又是这副模样！
垮着一张脸。
不言不语。
活像别人欠他的。
他女朋友怎么会受得了他这幅鬼样子？
想到这里，姜舒绿看了看下方的唐诗诗。
唐诗诗今日一身红衣劲装，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没有发饰和耳饰的点缀，浅淡的妆容与大朝会上盛装的其他女子相比，显得逊色不少，但就是这样简单利落的装扮，却一眼就入了文宣帝的心。
“你看别人做什么？”沈最发现，最近姜舒绿总是跟他说着说着话，就会看向唐诗诗，唐诗诗有什么好看的？！
姜舒绿看着明媚漂亮的唐诗诗，再看看脸臭的沈最。
就在沈最以为姜舒绿想起来了，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她低头继续手中的活，嘀咕出声：“脾气真臭，真不知道唐诗诗怎么忍受得了你。”
姜舒绿说的小声，但是沈最耳朵很尖，听了这话，沈最笑了。
明明是在说他俩的事，她为什么总是扯上唐诗诗！一起工作的同事，忍受不了也就几个月的事。
沈最肚子里聚起了一股气，堵到了嗓子眼儿。他一抽衣袖，让正在打结的针脱离了绕了一圈的金线。
姜舒绿急急出声：“哎呀你乱动什么呀！”姜舒绿抓回衣袖，把抽紧的针线扯平，利落地打结，剪线。
“好了，你拍戏吧！”姜舒绿收拾好针线，离开了沈最的龙座。
沈最看着姜舒绿潇洒的背影，气得胸膛起起伏伏。
“再跟你说话我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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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会的戏拍完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的光景了。大朝会的戏拍了两天了，拍完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王洁招呼大家喝下午茶。王洁是个一得空就喜欢往剧组跑的制片人，一是跟进拍摄进度，二是因为能看到帅哥美女，养眼心情好。
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着点心蛋糕喝着奶茶咖啡。
姜舒绿中午吃多了，所以没拿蛋糕，她站在饮料区，纠结是要拿冰美式还是喝荔枝乌龙。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荔枝乌龙递给她：“喝这个。”
“可是这边的荔枝不好吃，”姜舒绿没接，“我上次在超市买的荔枝都没荔枝味儿。”说着她就想去拿冰美式。
“不行。”沈最用吸管敲了敲姜舒绿蠢蠢欲动的手。
“阿最你干嘛啊？干嘛欺负小姜老师？”唐诗诗挽着王洁的手来到两人身前。
沈最解释：“她一喝咖啡就失眠。”
姜舒绿没接沈最手中的荔枝乌龙，而是伸手去拿青提奶绿。她觉得，在有主的朋友面前还是要避嫌的，哪怕关系再好也是。
但是沈最却觉得姜舒绿在跟他对着干，两人重逢以来，她一直在跟他对着干，就像叛逆期的小朋友，指东往西，说北话南。
沈最脸阴得能下雨。
察觉到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唐诗诗赶紧说话：“小姜老师，你还没见过我们制片人王姐吧？”
姜舒绿颔首，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姐姐好，我是姜舒绿，谢谢您的下午茶。”
“不客气！”王洁笑成一朵花，谁不喜欢漂亮又乖巧的女孩子呢，“小姜老师有想过拍戏吗？”
刚把手上的果茶和吸管放下的沈最闻言，挑着眉眼，看着王洁像捡到宝贝的欢喜样子，下意识就要替姜舒绿回绝。
“没有呢！我不会演戏。”姜舒绿笑着否定道。
王洁继续游说：“不会没关系啊！我给你找表演老师。只要你愿意，我手上有很多本子，随你挑！而且你这身高很占优势，圈里的男演员们大多数身高都在180和188之间，你这有167？168？这身高跟谁都是很配！比如你现在和沈最站一起，他这身高，一张嘴就能亲到你额头，多般配啊！”
听到王洁说他们身高般配的沈最，眼梢含笑。嗯，王洁这人真不错！很会说话，也很识货、很有眼光。
而姜舒绿却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一旁的唐诗诗，只能笑得更用力：“姐姐，我真的只对做衣服有兴趣。”
见姜舒绿眼神坚定言语肯定，王洁败下阵来：“好不容易想当回星探，结果没当上，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啊！”
唐诗诗给王洁拿了块抹茶味的小蛋糕，问：“怎么了？”
“音乐总监跟我说，我们这部剧的主题曲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来唱，本来他属意还晴的，但是还晴拒绝了，连面都没见到。现在他快把圈里的歌手都试了个遍了，还是觉得还晴的声音最适合......”说起这个，王洁就觉得手里最爱的抹茶蛋糕不香不甜了。
“还晴？这不是阿最的同学吗？”唐诗诗惊呼道。
这真是意外之喜，王洁怎么也没想到沈最和还晴是同学！
王洁又惊又喜：“真的吗？沈老师能帮忙引荐引荐吗？”
沈最低低笑着，还没卸妆的脸不见苍白的病态，反而颜色艳丽。
“王姐找我还不如找她。”沈最朝姜舒绿扬了扬下巴，“她俩高中是同桌。”
王洁&唐诗诗：！！！
唐诗诗打趣道：“说吧！圈里还有多少人是你们的高中同学？”
王洁激动地拜托姜舒绿：“小姜老师可以帮我们约一下还晴吗？成不成再说。”
姜舒绿有些为难，她不想用友情去勉强还晴，毕竟之前还晴都已经拒绝过了。
沈最看着姜舒绿脸上的犹豫，开口道：“不用她，王姐你再给还晴打个电话，只需要告诉对方一句话就行。”
唐诗诗和王洁异口同声问：“什么话？”
姜舒绿：“？”
沈最慢条斯理：“姜舒绿是这个戏的服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