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智脱虎穴
孔太爷木在了那里,他万万没想到赵英雄会来这招。孔三多已经傻在了那里,他知道三个自己拿三杆枪也末必是一个赵英雄的对手。他双眼紧瞪着他爹,希望他爹不要把他往赵英雄的枪口上推。孔太爷如何能不明白这一点,但光棍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最明白不过。孔太爷突然满脸吃惊地问道:“这把枪能连打四颗子弹?”
赵英雄用手掂了掂那把日本撸子,冷笑道:“这支枪可以连续发射8发子弹。”
孔太爷一把拿过赵英雄手里的那把日本撸子,看了又看,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我真是眼拙啊,看来这小玩意确实比那大家伙强啊!”孔太爷说完,一把将撸子塞在赵英雄手里,向前走了两步,高声说:“我孔有为向来一言九鼎,吐吐沫是个钉。现在我宣布,赵英雄为孔家店保安队队长。”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声。孔三多和刘振才互相对视了一眼,咬着牙回家了。赵英雄向众人抱了抱拳,然后转身向家走去。孙鬼子看着孔太爷微微一笑,说:“您老人家是不是应该先把头一个月的饷发了?”
孔太爷的胡子不自然地向上翘了两下,没说话,转身回家了。孙鬼子在后面故意高喊:“下午赵英雄要给保安队的成员开会,告诉三多别迟到。”
徐万海拉了一把孙鬼子。两个人一同向赵英雄家走去。
赵英雄本想回家换一身衣服,然后再好好睡一觉,至于队长要怎么当,下一步要怎么走,他还没考虑。他最关心的是当了队长后,如何能成为英雄。但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着实让赵英雄吓了一跳,因为他看见一个人正跪在他的炕前嚎啕大哭。那个人还一边哭,一边扇着自己的嘴巴。赵英雄已经认出,这个人正是么贺。
“你让黑瞎子吓出毛病了?”赵英雄高声问道。
么贺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然后快速转过头来,嘴唇不住地开合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突然他向后一坐,指着赵英雄惊恐地问道:“你是人是鬼?”
赵英雄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骂道:“看来你是被黑瞎子吓出毛病了!”
此时,孙鬼子与徐万海走进了院中。孙鬼子一眼就看明白原因,他一把拉起徐万海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喊道:“赵英雄诈尸了!”徐万海与赵英雄都被孙鬼子这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当他们再次回头看么贺时,发现么贺已经钻到了桌子底下。看着么贺滑稽的样子,孙鬼子哈哈大笑,赵英雄与徐万海也跟着大笑起来。
么贺此时才意识到,赵英雄并没有死。他快速从桌子底下钻出,迈步来到赵英雄面前,一把拉住赵英雄的手,突然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地叨咕着:“你没死啊!我以为你死了!”
孙鬼子一把将么贺拉了过去,骂道:“你瞅这个熊样,哪还像个猎人?”
徐万海在一旁笑道:“你可别埋汰那熊了,他这是娘们样!”
几个人都笑了。“你……”么贺想问赵英雄为什么没死,突然发现赵英雄向他挤了两下眼睛,便没再多问。赵英雄转身对孙鬼子说:“我现在已经当上队长了,我下午就任命你为副队长,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下一步计划了吧?”
孙鬼子转了转眼珠,又咳了两下,笑道:“凭你现在的地位已经可和一枝花平起平坐了,下一步的关键是扩大你的影响力。”
“怎么扩大?”赵英雄目不转睛地盯着孙鬼子。
“这个……啊……这个……”
“你个孙鬼子,我看你是骗皮骗官啊!”么贺突然在一旁喝道,他感觉孙鬼子是在现砍现安。
赵英雄向么贺摆了摆手,低声说:“让他说。”
孙鬼子很怕赵英雄的那双眼睛,因为那里面藏着两把刀。“这个……这个其实很简单!咱们只需去哈尔滨宣传赵英雄的英雄事迹……”
“我有什么英雄事迹?”
“这……这个好办啊,就说你是名门之后,祖上都有什么丰功伟绩,你曾经都做过什么。要往大了说,而且越大越好,只要让哈尔滨人记住赵英雄这个名字就可以。”
“这样……”赵英雄眉头紧皱。
“老百姓就图个乐,你说得越精彩,他们就听得越高兴,印象也越深,而且谁也不会来孔家店调查。即使有一天真露了,那也和你赵英雄没关系,因为又不是你自己说的。哈尔滨人一但知道你的名字之后,你就实实在在地做两件大事,到时候你就会一炮走红,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英雄。”孙鬼子似乎是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长出了一口气。
徐万海与么贺都看着赵英雄不说话。片刻之后,赵英雄对孙鬼子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一会就由么贺陪着你去哈尔滨,如果宣传不好,回来之后再说。”赵英雄的表情极为严肃,他俨然已经成了保安队的队长。
“这……这总得你公布完我的职位之后再去吧。”
“下午我会当众公布,你只管去。”赵英雄说完又转头对么贺说,“你看着孙鬼子,如果他偷懒不干活,你回来就告诉我。”
“你放心吧!”么贺向着孙鬼子得意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孙鬼子说着向院外走去。徐万海笑着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了。么贺见孙鬼子与徐万海离开了,急着问:“你是怎么把枪摸出来的?”
赵英雄猛然向么贺一摆手,然后用手一指门外。么贺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孔太爷此时正在大骂孔三多。孔三多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他有对付他爹的高招,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无论孔太爷说什么,他都不做声,而且也绝不往心里去。孔太爷骂得口干舌燥,最后将一个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似乎还想摔桌上的那把茶壶,但拿到手中又放下了。“你个畜生,你就是那跟裆赶臭的货!你想怎么办?”
孔三多像没听到孔太爷的话。孔太爷气得用手杖重重地一敲桌子,那把茶壶被震起多高。孔三多打了一个激灵,缩着脖子说:“赵英雄都当上队长了,还能咋办?”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泥腿子要是成了气候,还有咱们的容身之地?”
“那有啥办法,这不都是你出的主意吗?”
“你个混账东西,这不都是为了你!”孔太爷终于压不住怒火,一手杖将那把茶壶打得粉碎。
孔三多满脸惊讶地看着他爹,似乎母猪下出了牛犊子。孔太爷则满眼惊讶地看着满地的磁片,然后将手杖重重地拄在地上。
“你还有翻身的办法?”孔三多满脸怀疑地看着他爹的老脸。
孔太爷不说话,双眼望向窗外沉思良久,低声说:“无毒不丈夫,这时候也怨不了咱们爷们了,只能怪他赵英雄看不出眉眼高低!”孔太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你想怎么办?”孔三多一直缩着的脖子突然直了起来。
孔太爷冷冷一笑,向孔三多一摆手。孔三多会意地站到了他爹身边。孔太爷趴在了孔三多耳边嘀咕了几句。孔三多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竟满脸惊慌地看着他爹:“这……这……这太过分了吧!”
“过什么分!”孔太爷老脸一沉,“除不了孙猴子,你就别想当玉帝。你当不了保安队的队长,日本人还会白给咱们家伙吗?得不到日本人的支持能顶得住土匪吗?赵英雄当队长,他会替咱们爷们卖命吗?”
“我就想不明白,日本人为什么要白给咱们家伙?”孔三多一脸的不解。
孔太爷冷冷一笑:“天上没有掉馅饼的时候,日本人自有他们的算盘。”
“那咱以后不得听日本人的?”
“良禽择木而栖,听日本人的有什么不好?你看看你二叔和你二哥!”
孔三多咬了咬牙,说:“行!那就这么着!”
“你现在就去找你二叔。”孔太爷说着,打开炕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匣,拿出兜里的钥匙小心地打开了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支票,在手里晃了晃,咬了咬牙,交到了孔三多的手中。
孔三多暗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他爹竟然会下这么大的注,他忙将支票收在怀里。就在此时门外有人来报:“二老爷来了。”
孔太爷吃了一惊,忙起身接了出去。
孔有力已经来了多时了,他先与何田带人去了黄山嘴子,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为了加快进度,他决定来孔家店找他哥哥孔有为帮忙,希望孔有为能派些人帮着搜山。孔有力说明了原因,孔太爷立刻让孔三多快速组织人手进山搜索。孔三多为了难,因为他对黄山嘴子几乎是一无所知,要想对黄山嘴子做细致的搜查必须请赵英雄这样有经验的猎人做向导。
“你还楞着干什么?”孔太爷不耐烦地骂道。
孔三多皱了皱眉,低声说:“这件事找赵英雄最好!”
孔太爷沉思了一下,点头说:“你去告诉赵英雄,让他组织保安队进山找人。”
“他……他能答应吗?”
“他有什么不答应的?这不也是孔家店的事吗?保安队难道是他赵英雄一个人的?”孔太爷气得一拍桌子。
孔三多不敢再多说话,向他二叔施了一礼,转身要离开。孔太爷高喝一声,与此同时将一只手伸了过去。孔三多不情愿地伸手掏出怀里的支票,放到他爹手中,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孔三多出去的背影,孔有力吃惊地问道:“三多没当上队长?”
孔太爷长出了一口气,诉说了经过。
“这样……这样就不好办了。三多当不上队长,日本人就不会出枪了。”
孔太爷看了看左右没人,起身又趴到孔有力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孔有力听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这种小事不需出钱,只要何田先生出手,赵英雄他死定了!”
孔三多去找赵英雄时,么贺已经和孙鬼子上路了。么贺的心还在跳个不停,因为他刚才看到孔有力带人从赵英雄家门前经过,他知道孔有力是来找他儿子的。赵英雄急着将么贺派走,也是怕他胆小坏事。孔三多说明了来意,赵英雄爽快答应,并立刻将全村的猎户招集在一起。赵英雄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两件事,一是任命孙鬼子为副队长;二是要带大家进山寻找孔文多及几个日本人。猎户们听说是孔家的事,都表示不愿意帮忙。赵英雄一脸无奈地向一旁的孔三多摊了摊手。孔三多知道,如果自己指使不动这些人,回去还会挨他爹一顿臭骂,最后他不得不厚下脸皮求这些猎户出手帮忙。看着孔三多的狼狈相,赵英雄微微一笑,高声道:“下面我命令全体保安队成员随我进山搜查。”
孔三多忙向赵英雄陪笑表示感谢。赵英雄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讨好孔太爷,而是因为只有他自己带人进山搜查,才不会找到那四具尸体。
赵英雄带着十名猎户和孔三多登上黄山嘴子的最高峰孔家山头时,么贺与孙鬼子已经来到了哈尔滨。两个人被哈尔滨的此时的阵势惊呆了!几千人手拿着横幅标语,高呼着口号浩浩荡荡地向日本驻哈尔滨大使馆走去。么贺与孙鬼子听了半天才搞明白原来是为了什么“万宝山事件”。两个人都不知道“万宝山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孙鬼子拉着么贺钻进了街旁的陈家茶楼。茶楼里的很多茶客正伸着脑袋向外观看。
“要说这朝鲜人也太可恨,朝鲜的地不够种了?非要到中国来种地?”茶客中有人说。
“不是朝鲜人可恨,而是日本人可恨!你没听那个反日会的于泽林说吗,这一切都是日本人的阴谋。郝永德没日本人给撑腰能成立什么农稻田公司?朝鲜人没有日本人给撑腰敢到马家哨口去开水渠?听说日本警察和守备队都去了,还架了机枪!”茶楼老板一边扒拉着算盘子一边说。
“我看中国人最可恨!那马家哨口本就是咱中国人的土地,日本人凭啥派兵?日本人派了多少兵?咱东北有多少兵?中国人一向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拉习惯了!”
“这件事张少帅不知道?”
“咋能不知道,张少帅和他爹一个德行,不然早把小鬼子赶跑了。”
“中国人是惧外不惧内,蒋介石阎锡山不是刚打完吗?要是把这能耐都用到打日本人身上,日本人早夹着尾巴逃跑了。”
“政府就别指望了,他们早和日本人是一伙的了,你们还是指望指望出个大侠啥地为咱出口气吧。”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你们的舌头!”老板将算盘向前一推,仔细地扫视了一番。
茶楼里一片肃静。孙鬼子突然高声说:“日本人敢去马家前哨撒野,为什么不敢来哈尔滨撒野?因为哈尔滨这块有人罩着,日本人要想来,他得寻思寻思!”
所有的茶客都是一惊。有人不解地问:“有谁罩着?”
“你们不知道哈尔滨最近出了一个英雄?”
“英雄?啥英雄?”
“啥英雄?说出来吓死你们,赵英雄!”
众人纷纷摇头:“没听说过。”
孙鬼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声说:“要说这赵英雄本是名门之后,他的祖上就是大宋皇帝赵匡胤。后来因国破家亡,赵英雄这一支隐居到了关外。但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功夫却没丢。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骑马定乾坤,有上天揽月下海捉鳖的本事,专门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手里的双枪更是百发百中!”
“你是说评书的吧?”一名茶客笑道。
孙鬼子眼珠一转,笑道:“你不信问问这名兄弟,他可是亲眼所见。”孙鬼子说着一指旁边的么贺。
么贺顿时一阵紧张,他哪里会孙鬼子的那些么蛾子,他更没想到孙鬼子会让他也说两句,他又不能说孙鬼子是在胡说,所以还真必须说两句。么贺咳了一下,高声说:“我……我确实看到过。”
“你看到过啥?”茶客中有人急着问。
“我……我看到过那个赵英雄一枪……打下来三只云雀!”
茶楼里顿时一阵骚乱。孔鬼子一脸奸笑地在一旁帮腔道:“是五只吧?”
“对……对,是五只!”么贺大瞪着眼珠子。
有人不解地问道:“别他妈瞎白话了,一枪打下来五只云雀,你以为打的是老家干?”
么贺一指孙鬼子,笑道:“他知道,让他说。”
孙鬼子万万没想到么贺也会来这招,他先咳了一下,眼珠突然一转笑道:“其实他那枪打到了云雀窝上,窝里正好有五只小云雀。”
茶楼里发出一阵爆笑声。有人骂道:“他还可以一枪打死一千条鱼呢,因为鱼肚子里全是子!你还可以说他一枪打死五只老虎,因为虎肚子里怀了四只小虎仔!”茶楼里又发出一阵爆笑声,有人已经将嘴里的茶水喷到了桌子上。
孙鬼子冷冷一笑,说:“那都是笑话!”孙鬼子已是满脸的神秘,声音低了许多,“诸位有所不知吧,赵英雄现在正在拉队伍,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带人先将哈尔滨的日本人铲除干净。”
茶楼里顿时静了下来。孙鬼子喝了一口茶,冷笑道:“像外面这些人,都白扯,人家跟你动武,你跟人家动嗓子,有用吗?大家等着看赵英雄的好戏吧!”
几乎没人相信孙鬼子的话,但大家真都记住赵英雄这个名字,因为他一枪能打五只云雀。么贺不禁赞叹孙鬼子的聪明。孙鬼子一下午的时间带着么贺走了十二家茶楼,而且越说越离奇,越说越没谱。孙鬼子口干舌燥地离开第十二家茶楼时,天已经大黑。
赵英雄此时也带着猎户们回到了孔家店。孔有力一时难以接受这一结果。何田的表情也极为严肃,此时他也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如果矢野要是落到了东北军的手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孔三多猛然想起了白毛熊的事,急着说:“我二哥失踪那天,横头山的人来过,而且后来还在村外交战过,能不能……”
“横头山?”何田一惊。
“怎么?”孔有力急问道。
“如果矢野君落到一枝花手里,就麻烦了!一枝花一直在暗中和大日本帝国做对,去年的那批军火就是被她抢走了。如果一枝花再和东北军有联系,那就更麻烦了!”何田的表情极为凝重。
“那怎么办?”孔有力急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立刻回哈尔滨,派人去调查情况。”何田也站起身。
“我和你一起回去。”孔有力似乎比何田还急。
孔太爷站了起来,低声和孔有力嘀咕了几句。孔有力来到何田身边,又在何田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何田的双眼突然眯成了一条缝,又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上。
“怎么?”孔有力顿时紧张起来。
何田向孔三多一摆手,低声说:“请说说那只枪是什么样子?”
孔三多比划了半天,也没说明白那把枪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何田突然伸手从腰中拔出一把枪放在了桌子上。孔三多的眼睛一亮,高声叫道:“对!就是这样的!里面还有四颗子弹!”
屋里的人都紧张起来。孔有力急问道:“枪有问题?”
“不用回哈尔滨了!”
“怎么?”
“这种枪是皇军的制式用枪,一般人绝不会有这种枪。今天晚上就可以知道分晓!”何田的声音极为低沉。
所有人的心都顿时紧张起来。
赵英雄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毫不知觉的情况下被两个人按在了炕上,他没有反抗,因为从他们的身法及动作手势上他已经感觉到这两个人的厉害,他必须小心应对。何田开门走了进来,先慢慢地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然后迈步来到炕前,伸手从赵英雄的褥子底下摸出了矢野的那把南部十四式手枪,在手中把玩了两下,突然用力一拉,子弹上膛。“这枪是哪里来的?”何田的声音很低沉,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
赵英雄从炕上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气,低声说:“捡来的。”
“从哪里捡来的?”何田感觉赵英雄的自保意识极强,因为赵英雄几乎是和衣而睡,而且枪就放在枕边,这样随时都可以出击。
“山上。”
“枪的主人呢?”
“死了。”
“怎么死的?”
“不清楚!但从伤口上看,应该死于枪战!”
“白天你为什么不带人找到尸体?”
“孔三多让我带人找孔文多,并没有说要找这个人。”
何田抬手将枪口顶在了赵英雄的脑袋上,冷冷地说:“你就是凶手!你说话的机会不多,一切想好了再说!”
赵英雄看了一眼何田,冷笑道:“杀了我,你永远都别想找到尸体。”
“尸体在哪?”
赵英雄看了一眼何田和身边的两个人,犹豫了一下,说:“在野猪林!”赵英雄说完又看了看窗外,冷笑道:“如果去晚了,就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为什么?”
“吃了!”
“带我们去野猪林。”何田向后退了一步,向两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用日语说:“把他捆起来,押着他上山。”
赵英雄慢慢站起身,将双手紧紧合拢伸到胸前。何田的一个手下快速拿下墙上的一根绳子将赵英雄的双手捆在了一起。
夜色中,赵英雄被急匆匆推出了孔家店。赵英雄没有呼喊,因为他知道,即使孔家店的猎户们都出来,也救不了他,他的心里早已经想好了脱身的办法。何田已经感觉到了这个赵英雄的可怕,因为他的那种冷静让人胆颤。何田选择独立行动并连夜进山,就是为了让更少的人知道这件事,如果矢野进山的目地一旦传出去,将会使关东军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另外如果孔家店的猎户知道赵英雄被抓一定会出面阻止,到时候会更麻烦。
黄山嘴子在夜色中现出模糊的轮廓,远处不时传来几声夜鸟的悲啼。赵英雄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何田一边警觉地观察着左右的山势,一边不时用手拍打着蚊子。赵英雄似乎也被蚊子叮得够呛,不住地扭动着身体和两臂。
何田突然将枪口顶在了赵英雄的后背上,冷声道:“放好你的手,不要耍花样!”
赵英雄回过头,看了一眼何田,冷笑道:“你认为我能跑得了吗?”
“还有多远?”
“快了,用不上一个时辰!”赵英雄下意识地向天边望了望,他感觉再有两个小时就会亮天了,野猪们快要外出觅食了,他必须在野猪外出觅食之前到达野猪林。
漆黑的山路被一段段地抛在了身后,何田和两个手下已经走得通身是汗,因为这种持续的奔走确实很耗费体力。何田已经不知走出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判断天快亮了。
赵英雄突然停住了脚,用双手指了指前方的一片林子,低声说:“尸体就在林子里面,不过极有可能已经被野猪啃得面目全非。”赵英雄说完故意看了一眼何田,冷笑道:“一会你们也要小心,因为林子里面有野猪。”
何田根本不把野猪看在眼里,但看着眼前的这片林子,他身上的那股燥热还是瞬间消逝了。那是一片极茂密的栗树林,成千上万棵高大的栗子树挤在了一块不大的山坡上。里面不时传出各种怪异的声音,似乎是在咆哮又像是在哭嚎。在漆黑的夜幕的笼罩下栗子林像是地狱的入口,似乎走进去,就永远别想再走出来。何田的两名手下也拔出了配枪。何田告诉两个手下在前面推赵英雄进林子。赵英雄的嘴角微微一翘,迈步走进了栗树林。
“什么声音?”何田极度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野猪的声音。”赵英雄的声音压得极低,“如果有野猪出现,你一定要打它的头!”
四个人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那琐碎的声响不禁越来越大。何田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突然,一个怪异的吼声猛然从一棵树下响起,与此同时,犹如一块巨石般的东西猛然从树下弹起,直奔四个人而来。赵英雄高喊:“开枪打头!”何田与两个手下惊慌失措,早已条件反射似地开了枪。但何田的一个手下还是随着那头怪叫的野猪翻倒在了地上。野猪还没死,嘴里发出极度的哀嚎声!何田正想去扶那个手下,却发现四周不断躁动起来,似乎正有无数头野猪向这边飞奔而来。何田急忙换上弹夹,但就在这一刹那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让何田的心骤然停止,他分明看到自己的另一个手下被一头更大的野猪顶着挤过树空重重地撞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何田本能地向那头野猪射击,但南部十四式手枪的子弹似乎不足以穿透野野猪身上那屋厚厚的松脂,他分明看到又有三头野猪箭一般地直向他冲来,此时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他本能地抓住一棵粗壮的树枝将身体悬在空中。三头野猪一齐撞在了何田脚下的树干上。何田突然发现,赵英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