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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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芗斋生平大事记

王芗斋先生生于1885年(光绪十二年丙戌年)11月24日(农历十月二十九日),祖籍浙江莫干山,生于河北省深县魏家林村。原名尼宝,又名宇僧,后启用芗斋名。祖父在本县一商肆中管账。深县民风强悍,民多习武,名家辈出,如河北省形意拳鼻祖李洛能先生、八卦掌名家程延华兄弟。李洛能先生的弟子刘奇兰、郭云深都是深县人。郭云深以半步崩拳驰名于世。郭云深,马庄人,与魏家林村为邻。王郭两家原有戚谊,王芗斋先生封翁亦曾随郭云深学形意拳,因王芗斋幼年瘦弱,又患喘病,家人恐其不寿,拟送其到郭云深处学拳。郭云深因年迈,又患足疾,原不拟收王芗斋为弟子,适郭云深独子郭深坠马而死,经另一戚谊赵乐亭先生极力说项,郭云深方破格允准,并留王芗斋居于郭家。时王芗斋年方8岁,聪敏过人,锻炼刻苦,郭云深爱如己出,倾囊相授。郭老晚年习惯盘腿坐炕上搭手传艺,王芗斋则立炕下站桩换劲。冬季郭老起床后,首先查看站桩脚印的湿润程度,如不够,则怒目视之,王芗斋须再练习站桩,直至湿度充足方可休息,可见郭老对王芗斋要求之严。郭老于易箦之时,犹以绝艺示之。从郭老学拳者多矣,但能克承其教者,不多。郭老曾有非其人不能学,非其人不能传之叹。郭太师母曾对王芗斋说:“你们爷儿俩有缘分。”并谆谆相嘱要勤奋学习,勿负师望。

郭老对其门下弟子皆以常规拳套招法教之,独不教王芗斋。王芗斋遂从师兄弟处偷偷学习,郭老发现后,叱之曰:“玉皇大帝在此,你不向他学习,反而各处找土地爷,跟他们能学会什么?”《国术名人录》云:“郭氏门下深入摩地,得心意门之真髓者唯王芗斋先生一人而已。”

近代谈河北形意拳者,将形意拳分为三派:一是以刘奇兰先生弟子李存义为代表的保守派;二是以李魁元先生弟子孙福全为代表的综合派;三是以郭云深先生弟子王芗斋为代表的心意派。形意拳原出自少林镇山拳法“心意把”。

1898年,保定府一镖局主持人,原从学于郭云深。因失镖誉落,乃遣人送厚礼请郭老出山代为挽回声誉。郭老以年迈辞,在坚请下,郭老乃遣王芗斋携亲笔书札前往保定。镖局主持人以王芗斋年幼而颇为不满。次日王芗斋在镖局院内闲顾,见院内两侧兵器架上陈列多种兵器,先生顺手拔出一白蜡竿子试手,镖局伙计大惊,入报总镖头。昔日镖行规矩,如有人动门前大枪及竿子等兵器者,即表示前来寻衅比武。镖头赶来,举手拍先生手腕怒斥曰:“小孩子不许乱动!”话未了,王芗斋顺手一抖,镖头已飞出丈许跌倒在地,惊恐之余,高呼:“好!这才是老师教的真功夫!师弟,你可要把这一手留下来,教给我们。”经此一战,镖局方知王芗斋身手不凡,改容相待。从此王芗斋之名不胫而走。王芗斋回故乡后将此事禀告郭老,郭老抚须点首笑曰:“他们没有站过桩,怎能发出这个劲儿。”王芗斋晚年常告门人云:“从那时起我才明白摔人是怎么个劲儿。”是年王芗斋年仅13岁。郭老亦于当年逝世。此后王芗斋更刻苦锻炼,每日清晨携干粮和水到村外林中练功,日暮方归,数年后功力大增。

1901年,王芗斋16岁,随父往绥远经商,归途遇路劫者十多人,均持械,王芗斋徒手将匪徒击散,强人边跳边呼:“这小孩子真厉害!”王芗斋每忆及此事即说:“你打倒几个,其余的不打就跑了,并不费劲。”

1907年,王芗斋22岁。与外祖家戚谊邱兰坡相善,染赌习,遭母亲重责,王芗斋与邱兰坡相约私逃入京谋生。途经某地,饥甚,入一包子铺饱餐,因无钱付店主而诉实情,店主慷慨资助,介绍到京城投军效力。王芗斋投军后先做伙夫,伺担水劈柴等杂役。因清秀英俊为诸士卒所喜爱,常与相嬉戏,一日先生担水前行,一卒从后以足勾其脚,欲使人倒水洒,孰知王芗斋仍快步前行,水未洒,而此卒竟跌倒地上,群卒惊异。适军中一将过此,即召见王芗斋,遂以自幼师从郭云深学拳相告,将军甚喜,以其女吴素贞相许。此将官即吴三桂后裔武状元吴封君。王芗斋婚后折节读书,工书法,习诗词,这就是王芗斋幼年虽未读书,而后又善文字之由来。吴夫人亦喜武,擅形意拳。郭老夫人曾说:“素贞跟尼宝学拳很好,你们老师的徒弟里,就是他最像你老师了。”王芗斋长女玉珍、次女玉芳、长子道庄皆吴夫人出。

1913年,王芗斋28岁,武艺已蜚声京都,应陆军部之聘任武技教练所教务长,刘奇兰先生之子刘文华、李存义先生嫡传弟子尚云祥、李魁元先生弟子孙福全等为该所教练。时教练所群英荟萃,盛极一时。

山东临清名武师周子炎,原是临清州大户,由于穷文富武,把家产都花在练武上了。慕王芗斋先生大名,特到北京与先生较量。一试辄北,败后即走,次年仍败,到了第三次方心悦诚服,拜先生门下,入教练所学习。诚如他自己所说:“我来是想当先生的,孰知却当了学生了。”

1918年,王芗斋33岁,武技教练所因政局变动停办,负笈南游,欲访各家名师,以武会友,探讨武术真谛,以充实自己,谋使我国拳术发扬光大。首登河南嵩山访少林寺方丈恒林和尚,恒林乃号称镇山宝“心意把”的传人。在少林小住数月,终日切磋,交换心得。继而入湖南拜见心意派巨匠衡阳解铁夫先生。解铁夫时年已半百,行多怪诞,绝少与人谈拳技,人多以“解疯子”呼之。王芗斋先生与之作徒手交,竟负多胜少,复请可否以器械会,解笑允曰:“兵器不过是手臂之延长,你手不成,器械也不能胜。”王芗斋取其较擅长之白蜡竿子进,仍负。先生颜赭欲去,解说:“是不是三年后再来耶?我看你不如在我这儿多住些日子,共同研究,你不要不好意思,我老矣,毕生所遇好手多了,还未曾见过像你这样好的,留下来吧,咱们做个忘年之交。”王芗斋折节下拜,欣然留住约年余,从此拳艺大进,为日后创立意拳奠定基础。离湘时解老对王芗斋说:“以你的技艺在大江以南我不敢说,大河以北恐怕你无敌手了。”将王芗斋送到湘鄂交界处,方洒泪而别。约在1940年以后,曾有一中年人到北平寻王芗斋先生,首先问哪儿有练站桩功的人,从而找到姚宗勋先生,自称是解铁夫嫡侄,遵叔遗命专程到北平寻找王芗斋先生,并询问王先生有传人否,说解老毕生颇以未得传人为憾云云。先生当即令姚表演桩法、试力及发力等动作,解侄当时说:“姚先生比我好,家叔当慰于九泉矣!”

1923年,王芗斋先生38岁,随徐树铮往福建,曾访方恰庄先生。方乃福建少林寺心意派嫡传弟子,善鹤拳,体格魁伟,与先生相交甚欢,曾交谈试艺,先生四胜六负。方恰庄云:“我虽六胜,但胜得勉强,拖泥带水。你摔我则摔得干净利落。我不承认是胜,你也不能承认是输。”

同年又得识鹤拳名手金绍峰先生,相交甚欢,切磋拳艺,探讨拳理,对先生日后的学术研究大有裨益。先生当时在闽军周荫人部任武术教官。

1925年,王芗斋先生40岁。因政局变动,先生离闽北归,路经淮南遇拳术名家黄慕樵先生,从学“健舞”。王芗斋先生曾作诗歌记之:“身动挥浪舞,意力水面行。游龙白鹤戏,迂回似蛇惊。”读此乃知黄慕樵身手非凡,亦是心意门巨匠。王芗斋先生弟子中擅此舞者甚少,仅知有韩樵。每遇王芗斋与朋友谈拳兴酣,辄遇韩樵做健舞,起似龙蛟挟浪,落似雾里伏豹,蛇惊猫步,柔若无骨,静若处女,炸似惊雷,乃知王芗斋先生数载南游,不仅对拳学真谛深入有得,在动作上也更上一层楼。王芗斋先生归故里后,扫郭云深先生墓,为之建碑。

1928年,王芗斋先生42岁,应李景林、张之江二人之请,伴张占魁先生赴杭州任第三次全国运动会武术比赛裁判后,应师兄钱观堂先生之约赴上海相见。

王芗斋先生到沪后,钱观堂先生设宴为先生接风,极愿见先生身手,请与先生“听劲”,先生以师兄年事已高,逊称不敢,钱观堂先生坚请试之。先生曰:“如师兄愿看弟之学业,弟请师兄坐到身后中间的沙发上。”钱观堂先生虽不信,但笑允之,即以崩拳直取先生,先生以掌轻按迎钱观堂先生来拳,仅于迎送瞬时,钱观堂先生已飞起稳坐于指定的沙发上。钱观堂先生起立握先生手,泫然泪落曰:“没有想到几十年后又能重见老师风采,先师的武技有人能传下去了,真使我又喜又想念老师。”钱观堂先生曾写诗载沪报端,诗中有句云:“夫子之墙高千仞,君既入室且登堂。”也就是这时,王芗斋先生认识了铁岭吴冀辉先生。吴冀辉乃六合心意名家,与王芗斋先生相交甚契。王芗斋先生曾说:“我在国内参学万余里,拜见拳家逾千人,堪称通家者仅有两个半人,即湖南解铁夫、福建方怡庄与上海吴冀辉耳。”王芗斋先生在上海传艺期间,登门试艺者无数,先生不曾一负。

当年,世界轻量级拳击冠军匈牙利籍拳击家英格,正在上海青年会任拳击教练,扬言中国拳术无实际价值,拳师均不堪一击。王芗斋先生奋往与之交手,仅在相互接触之一瞬间,英格已被击出丈许,仰卧地上,英格后在英国伦敦《泰晤士报》上发表“我所认识的中国拳术”一文,详细介绍了他是如何败在王芗斋先生手下的,文中有句云:“我如同被电击了一样。”表示极为惊诧不解。

留德皮科名医师尤彭熙先生,此时经上海文人江一平介绍拜入王芗斋先生门墙。尤彭熙以后将意拳发展为“空劲”一支,号称“神拳尤彭熙”,晚年渡美在加州授徒,颇享威名。1983年病逝于美。

1930年,王芗斋先生45岁,在上海。高振东、赵道新、张恩桐、韩樵、韩垣及全国拳击和摔跤双冠军卜恩富均于此时投先生门下。韩氏兄弟由于其父韩友之先生为王芗斋先生师兄、单刀李存义弟子,故先生令其分别拜尤彭熙、赵道新为师,但由先生亲传技艺。当时韩樵、赵道新、张长信、高振东号称王芗斋先生门下“四大金刚”。张长信曾以拳击夺上海市拳击公开赛冠军。赵道新则是第三届全国运动会武术散手冠军,他在上海税务专科学校担任武术教练时,曾足穿拖鞋,轻取宋子文保镖挪威籍拳击家安德森,使其如断线风筝摔出丈外。安氏高呼:“魔术!魔术!”

斯时上海某银行家知王芗斋先生拳艺冠绝,所向披靡,以重金聘先生组织一武术队周游世界,宣传祖国拳术,以雪“东亚病夫”之耻。后因政局变动,“九一八”事变等原因未能如愿。

1935年,王芗斋先生50岁。先生携卜恩富、张恩桐、韩樵三人束装北归,在天津小住后返深县故里训练弟子,研究拳法。据张恩桐说,在深县学习期间,由于王芗斋先生要求严格,自己站桩练功后全身疼痛难忍,当时曾想不辞而别。夏季午睡后每人抱一只小公鸡,到村外大树下围观斗鸡,学习鸡奓毛展翅姿势。王芗斋先生在训练摩擦步时,足穿拖鞋。

张恩桐于1955年在天津与全国摔跤重量级冠军张奎元试手。张奎元身高体壮,臂力过人,手大脚也大。而张恩桐身材较矮小。张奎元伸手欲抓张恩桐,张恩桐骤然发力将张奎元摔出倒地。后来张奎元专程到北京东北园,进门见到王芗斋先生,跪倒在地叩头,然后说明缘由,拜在先生门下。

1937年,王芗斋先生52岁。应北平张壁、齐振林二位先生之邀,到北平定居,任教于四存学会体育班,传授意拳,并从事著书写作,阐述中国拳术真谛,主张解除封建传统之师徒制,废除拳套招法之训练,强调应用科学方法训练,公开教授武术界秘而不传的站桩功。授拳之余,闭门潜研,在1929年间所著《意拳正轨》(1983年由香港麒麟图书公司出版,李英昂校注)的基础上,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完成了《拳道中枢》初稿。并在报端大声疾呼中国武术渐趋不讲实战,徒尚形式之非。

张兆东先生之弟的弟子、名拳师洪连顺在京设场授徒。洪连顺身高体壮,臂力过人,能单掌将大城砖击碎。闻王芗斋先生名,趋前拜谒,以愿试师叔身手为请,先生笑允之。洪连顺以劈掌猛击先生,先生举手相应间略发力,便将洪连顺摔倒在沙发上,洪连顺躺在沙发上两眼发愣,不知道是怎么被摔出去的。先生说:“这次不算你输,起来吧!我们再试一次,我还叫你躺在这里。”洪连顺内心不信,左躲右闪,不肯靠近沙发。洪连顺后来对弟子们说:“当时我想宁愿倒在别处,也决不倒在沙发上。”而王芗斋先生举手左晃右晃,紧步相逼,找准时机,突然发力,洪连顺又坐到沙发上了。由于这次发力过猛,沙发下边的横梁粗木皆被砸断。王芗斋先生指定哪里,就能将人打倒在哪里,这种先定位后打人的绝技,如同射击之中环。而枪支与打靶都是死物,可任人调整,随人意愿,它与打活人,而且是不肯合作的敌方不同,此可谓拳术之出神入化也。

王芗斋先生常对弟子们说:“一是意拳拳打人,不管中不中,要先问己身正不正;二是意拳拳打人时,要使被打倒者产生一种舒服感,认为从来也没有挨过这样的打,而且还会主动要求‘你再打我一次,让我再尝尝这个滋味好吗’?”

谁能相信挨打还有舒服感?哪有这种傻人,情愿挨打。这就是王芗斋先生在拳术上达到炉火纯青地步的表现。他能精确地掌握发力方向与力量的分寸,重力能将人一拳击毙,轻力不但不痛,而且使人莫名其妙地感到很舒服。

洪连顺当即拜倒在地,坚请收留,从头学习,并将其弟子全部带到王芗斋先生面前叩头拜师,学习站桩功。后传先生衣钵的姚宗勋、以一拳击败北京军阀富双英镖师高阎王的窦世明、在北京折服意大利拳击家詹姆斯的李永宗等人,均于此时随洪连顺拜在先生门下。

1939年,王芗斋先生54岁。北京东城金鱼胡同那家花园四存学会技击班因学员过多,迁到东单大羊宜宾胡同,后又迁到东四弓弦胡同。王芗斋先生为了发扬中国拳学真谛,在当时的《实报》上发表公开声明,欢迎武术界人士驾临弓弦胡同赐教,以武会友,共同研讨今后如何发扬我国拳术。各派名家登门来访者颇多。由周子炎、洪连顺、韩樵、姚宗勋四位弟子任招待职,如有愿试艺者,可由四人中任何一人先招待过手,惜无一人下场,来试艺者莫不称服而退。即在此时,意拳以一个崭新的拳种出现在北京,张玉衡先生请以“大成拳”名之,意为集我国拳术之大成也。当时先生以盛意难却,未坚拒之,“大成拳”这名乃流传下来,实则非先生之原意。王芗斋曾对弟子们说过:“拳学本无止境,哪有大成之理。”他在《拳道中枢》初稿一书中写道:“欲却之而不能也。”这就是“意拳”又称“大成拳”之由来。

1940年,王芗斋先生55岁。日本东京举办大东亚武术竞赛大会,邀请我国参加,并通过伪新民会顾问武田熙特请王芗斋先生出席,南京伪政府汪精卫组织以马良为首的代表团前往。王芗斋先生说:“这是儿皇帝的政府代表团。”以病坚辞谢绝,并告武田熙欢迎日本武术家来中国见面,交流经验。马良代表团到日本后,日方人士说,王芗斋未来参加,不能承认是中国代表团。此后,日本柔道、剑道名家泽井健一、渡边、八田、宇作美、日野等人曾先后到中国与先生比武,莫不失败而归。

泽井健一来见王芗斋先生时,先生适居中南海万字廊,斯时先生正执扫帚,清扫庭院。泽井进院问:“王芗斋先生在家吗?”先生以“王芗斋”不在家谢绝,泽井要求坐等,先生无奈只好请他进屋。泽井问:“你也会拳术吗?”先生答曰:“会—点儿。”泽井说:“可以试试吗?”先生答:“可以。”泽井即以双手前进,拟以柔道技术抓先生双臂摔之。先生举手相接间,已将他轻轻按倒,跪在地上。泽井惊奇,见先生神采奕奕,目光炯炯,即问:“你就是王芗斋先生吧?”先生含笑点头,泽井起立,深鞠一躬说:“再试一次可以吗?”先生说:“可以。”

泽井在其1976年出版的《中国实战拳法太气拳》书中写道:“当时我是柔道五段,剑道四段,年轻力壮,很有自信。我抓住王先生的手腕,拟摔倒他,但却被他取胜,我又抓住先生的左袖和右襟,拟用寝技取胜,先生问抓好了吗?我说抓好了,就在这说话的一瞬间,我的手完全失控而被摔出去了,我不知是怎样被摔出去的,我请求反复试验数次,结果每次都是同样失败。我感觉到每次都在我心脏部位轻轻地拍了一下,当然是轻打,但是我感到就像触电一样的刺痛,好像心脏被电击而动摇的样子,有一种奇特的感动而恐惧的感觉,至今仍记忆犹新。虽然如此,我并不甘心认输。我请求试剑,拟用剑术取胜。我手持竹剑,先生用一短棒,我用竹剑猛劈狠刺,使尽绝招,却无一胜,事后先生教我说:‘剑、棒都是手的延长。’”

1945年抗战结束后,王芗斋先生每日清晨到太庙(现北京市劳动人民文化宫)散步。知情者相聚于此,跟先生习站桩,人员逐渐增多,遂于1947年由王少兰、秦重三、胡耀贞、陈海亭、孙文青、李健羽、于永年等人发起,呈请设立中国拳学研究会于太庙东南角小亭中,王芗斋先生任会长,倡导以意念诱导与精神假借为主要手段的站桩功,每日晨于该处练功者达百余人。最初不相信站桩功能治病强身者说:“这些人(指站桩练功者)都是吃饱饭撑的。”还有人说:“王芗斋会定身术,把这些人给迷住了。”也有人看到参加站桩练功者日多就想其中定有道理,不会都是傻子。又经受益者现身说法,参加练功者更多了,练功使一些吃药无效的慢性病患者收到了良好效果,给以后开展站桩疗法打下了牢固的基础。在北京以站桩治病的历史是从这里开始的。

1949年,王芗斋先生64岁。太庙的中国拳学研究会因故停办,改为冬季在中山公园唐花坞前,夏季在西北角后河边树林教授养生桩(站桩功)。从学者仍众,多以治病健身为主,较少教授拳法。

王芗斋先生晚年主要研究站桩功治疗慢性病,在医疗保健、延年益寿方面独有心得。从王芗斋先生学站桩的患者虽多,但从未发生过任何偏差或副作用。这与先生的教学方法及指导原则有关,他主张以“内虚灵,外挺拔,舒适得力为基本不动的原则。更以刚柔虚实、动静松紧同时起参互错综作用”为方针。

1958年,王芗斋先生73岁,应北京中医研究院之邀在广安门医院以站桩为主治疗各种慢性疾病,为解除患者痛苦,恢复人民健康作出了贡献。从此,养生桩(站桩功)之名大彰。但因王芗斋先生坚持叫“站桩”而不叫“气功”,因此较少与气功界人士往来。

1961年,王芗斋先生75岁。河北省卫生厅段惠轩厅长闻先生名,聘先生到保定中医医院工作,教授养生桩以治疗患者的各种慢性疾病。1962年在保定召开的河北省气功学术会议上,王芗斋先生曾表演“健舞”“勒马听风舞”,并表演发力动作,会议室地板为之颤动,与会者为之咋舌,惊询先生从何处来,段厅长说:“这是我从北京‘垃圾堆’里捡来的。”先生则笑而不答。

1963年春,王芗斋先生因中风导致半身不遂,由河北返回天津静养。

1963年7月12日,王芗斋先生病逝于天津,享年78岁。

王芗斋先生生前著有《拳道中枢》《意拳正轨》《断手述要》《意拳原道》等著作及未完稿多种。使意拳在理论上及应用实战的价值上进一步得到提高。

王芗斋先生不仅是我国近代拳术界的巨子,而且他还是一位拳学改革家、拳学理论家,他为发扬中国拳学,扬名世界,鞠躬尽瘁,奋斗终身。他在《拳道中枢》中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敢揭别人不敢揭的中国武术界流传至今的弊端,语言虽偏激,立意却诚恳,充分表现了爱护拳道之诚,以及“知我罪我,笑骂由人”的大无畏精神。

他是一位爱国者,在敌人面前不为名利所诱惑,不畏强权,保持了民族尊严,不愧为中华民族的拳学大师。

王芗斋先生认为:“拳学一道,不是一拳一脚谓之拳,也不是打三携两谓之拳,更不是一套一套谓之拳,乃是拳拳服膺谓之拳也。”

王芗斋先生曾提出:“大动不如小动,小动不如不动,不动之动,乃是生生不已之动。”根据这一学说,他主张“欲知拳真髓,首由站桩起”。

王芗斋先生认为:“拳本无法,有法也空,一法不立,无法不容。”因此,他主张废除人造的拳套、招法训练,以求“物”为主。他说:“离开己身,无物可求,执着己身,永无是处。”先生为了振兴中国拳学事业,进行了大胆的改革。

王芗斋先生对中国拳学理论上的研究,集中表现在晚年所著《拳道中枢》一书中。他在20世纪40年代初期就提出“超速运动”这一名词,来形容大成拳动作的迅速状态。他说其威力之大,犹如“雷霆之鼓舞鳞甲,霜雪之肃杀草木。其发动之神速,无物可以喻之,是以余对此种‘神速’运动,命名之曰‘超速运动’,言其速度之快也。”

王芗斋先生认为习拳主要目的首先是健康;其次为寻求理趣;再次为自卫。他认为拳学一道若从迹象来看,“与老庄佛释,班马古文章,右军钟张字,大李王维画,玄妙颇相似”。他的这种“但求神意足,不求形骸似”的习拳思想,可谓达至大成了。


[① 封翁:1. 封建时代受有封邑的贵族。2. 封建时代子孙显贵,父、祖因而受封典的,叫“封君”,也叫“封翁”。]

[②易箦:称人病重将死为易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