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缄默不语
蝙蝠侠是哥谭绕不过去的符号，每一天人们都在争论，蝙蝠侠的存在是否必要。
而在今天，“蝙蝠侠杀害企鹅人”的新闻登上头版头条，有人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利用这颗火星彻底引爆了哥谭，哥谭高中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缩影。
“事情我已经基本了解了，不过我还有一事要问。”
孙逊表情自然，对着布莱恩摊开手：“上次马克神父击退小丑暴徒，就没有拿到什么战利品吗？”
布莱恩不理解孙逊为什么在意这个，和现在完全不是一回事，但现在是他有求于孙逊，他耐着性子答道：“枪支弹药都被警察收走，不过他们的面具被警察随手丢下，马克神父顺手收了起来。”
孙逊一拍手掌：“我要的就是面具，给我来上一人份的。”
“原来你是不想被人知道身份。”
布莱恩自以为猜中了孙逊的想法，从教堂的内屋拿出一套面具。
彩色的假发蓬松而油腻，白色的假面上还有点点暗红，最为显眼的是，这小丑面具的眉心处有个弹孔。
“居然还是带假发的，这是真.马戏团小丑的头套啊，质量挺好。”
孙逊给自己脑袋套上后走向教堂大门，布莱恩想要跟上，却被孙逊拦住。
“你待在里面，用不着你。”
此时教堂外面已经围了一圈学生，他们个个群情激愤，其中有几个人穿着印有“蝙蝠侠滚出哥谭”字样的衬衫，其他的则人手一部手机，像是在进行视频直播。
只这一眼，孙逊就能看出哪些是乐子人，哪些是他要警惕的，有可能持枪的人。
被他们围在中心的是马克神父，这位一人双枪挑翻十几个持枪暴徒的猛男，这会儿已被学生推倒在地，整洁的长袍上满是脚印。
“滚开，马克神父，我们不想伤害你，我们只想找那个支持蝙蝠侠的狗杂种算账！”
说这话的人，脚正踩在神父的身上。
“我们都知道马克神父你是好心，但蝙蝠侠和他的支持者不值得神去庇护。”
倾听着学生们的“逆耳忠言”，马克神父坐起身，拍掉衣服上的尘土，始终未曾放下手中的圣经。
“神爱世人，蝙蝠侠也是人。”
话音刚落，就有人一脚踢向马克神父的头部。
“那你就抱着愚蠢的信仰去死吧！”
“喔喔喔！”
关键时刻，戴着小丑面具的孙逊发出怪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们在干什么，马克神父不是义警，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孙逊的声音饱含怒意，他推开外围的人群，挤到中间后不由分说揪住带头者的衣领：“为了达成我们的诉求，我们是不惜使用暴力，但至少得把目标区分清楚。”
被孙逊揪住的是个高三生，他抓住孙逊肩膀，想要推开孙逊，但任凭他用出吃奶的劲儿，孙逊还是纹丝不动。
“你又是什么人，戴着面具跳出来指手画脚！”
“看不懂吗，我是这场运动的发起者之一，所以我才会戴着小丑的面具，你敢在衣服上印一句轻飘飘的口号，你敢戴上小丑的面具吗！”
那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事实如此，因为在小丑战争中，很多人戴上面具遮掩真容，随意释放内心的丑恶欲望，而在战争结束后，人们对与小丑有关的一切讳莫如深，任何跟小丑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群起而攻之。
但在反对蝙蝠侠的人眼中，戴上小丑面具，本身就是最大的反抗。
“今天我们会站在这里，是为了向社会发声，提出自己的主张，而不是假借游行之名，向弱者施以暴力。”
孙逊将人丢下，站在人群中间，沉稳的目光缓慢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所有人都不由得身体一颤，仿佛那对眼睛能够看穿他们的小心思。
“你，”孙逊指着其中一个拿着手机直播的人，“你说一下，我们这次活动的核心诉求是什么！”
像是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一样，那人说话变得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唉，”孙逊捂住面具：“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凑热闹的人，我们才会被人误解为暴徒，明明我们是正义的才对！”
三言两语间，孙逊便从这些人手中抢走了话语权，他的声音掷地有力，目光所及，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而这一切，都被人直播出去，并被某个人看在眼里，他感到怒不可遏。
突然有人惊呼：“镜面大师又开启直播了。”
一道激昂的嗓音从他的手机传出。
【我们厌倦了扮演弱小无助，担惊受怕，毫无意义的小角色，现在是我们的闪光时刻。
我们要把所有的面具摘下，不管那是出于善意，还是遮挡罪恶，抑或是隐藏险恶，我们要夺回我们的城市！
在那些义警消失之后，城市才会繁荣昌盛！】
镜面大师戴着一个单向镜头盔，他联合了在小丑战争中的受害者，发誓要把所有义警从哥谭驱赶出去。
【现在，有个卑鄙的家伙在冒充我们，歪曲我们提出的诉求，是的，我看见你了！】
镜面大师抓住摄像头，对着另一边正在观看直播的孙逊大吼：“你这个戴着面具的混蛋！”
于是众人看向孙逊的目光重新出现了质疑，孙逊则是镇定自若。
“请你自重。不要骂自己混蛋。”
镜面大师知道孙逊在反讽自己也戴着面具：“我这是权宜之计，在蝙蝠侠的面具被摘除，透明制度被建立之后，届时我的面具也会被一并摘下。”
“俺也一样。”
孙逊向镜面大师拱手，以感谢他编出来的完美理由。
“你！”
“我什么我，倒是你，镜面，你还没发现群众里混入了坏人吗？”
孙逊再度将自己和镜面大师绑定：“我们是正义的一方，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城市更好，我们都曾被这副面具伤害过。”
孙逊指着脸上的红鼻子。
“所以我们更加不能犯下同样的错误，看看这些学生，一群年轻人围殴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神父。”
孙逊弯腰扶起他，一个能打十个的马克神父立刻像要快死了一样，两眼翻白气若游丝。
“但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学生们纷纷点头称是，他们都是白莲花，孙逊利用了白莲花“纯洁无瑕”的甩锅本能。
“我们不会挥刀向更弱者。”
孙逊扯下小丑面具，向着镜头露出自己的真实长相。
“我们的面具底下，不是小丑。”
镜面大师标榜自己是正义的一方，想要以此撺掇群众心安理得地使用暴力，那孙逊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断强调他们就是正义，而为了在镜头前维护自己行为的正当性，他们必将束手束脚，为正义所困。
孙逊看着镜头，一对澄澈的黑色眼睛满是真诚。
“就在昨天，哥谭高中发生了一起枪击案，五个蒙面枪手在校园里游荡，我当时就在现场，离他们仅有一墙之隔，而我的好朋友被打中，至今仍在医院接受治疗。
关键时刻，是罗宾站了出来，他把那五个人打趴下，摘掉了他们的面具，现在这些罪犯都被关在警局，他们的资料在警局公开。
我们戴上面具，就是为了能摘下面具，义警们也是这样，等我们把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全部驱逐出去的时候，就是他们把面具摘下的时候。
永远地摘下！”
聚会现场，孙逊的声音还在回荡，手持反对蝙蝠标牌的人们转过头，望着他们中间的那面镜子。
镜面大师缄默不语，在孙逊把面具摘下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因为他不可能像孙逊那样摘下面具，因为指挥他发言的人已经不再说话。
缄默不语，而孙逊还在发声。
【所以我们真正的核心诉求，是把罪犯赶出这座城市，没有了罪犯，我们就不需要蝙蝠侠了！
让罪犯和疯子滚出哥谭，让蝙蝠侠滚出哥谭！】
“让蝙蝠滚出哥谭！”
“让小丑滚出哥谭！”
镜面大师的头盔上倒映着他们的脸，人们又开始喊起口号，但在加上另一句后，意味已经完全不同。
镜面大师知晓他已失去对局面的控制，更不敢在此时此刻，在这山呼海啸的呼声面前，发出反对的声音。
他灰溜溜地跑下台，就像个小丑一样。
而在做出此番演讲后，孙逊成为了受人追捧的明星，也成为了受人记恨的对象。
但孙逊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注视他们，在发现有人做出异常举动，例如把手摸向裤裆，孙逊立刻飞扑过去，将其藏在里面的枪支夺下。
“我就说你们里面混进了坏人，你们还不信。”
孙逊把枪踩在脚下，将人扣住。
“说，还有谁偷拿了。”
问归问，孙逊根本就没指望能从他嘴里掏出信息，但只要稍加刺激，这些胆小鬼就会自己暴露。
果不其然，孙逊一眼看去，乐子人都在争着拿闪光灯照他，只有一个人激流勇退。
怀里揣着枪的学生挤出人群，却一头撞上手持圣经的马克神父。
“神爱世人，孩子。”
刹那间，圣经在他眼中放大，随后便是天旋地转。
“但我不爱你。”
游行聚集的人还在增多，蝙蝠家族的人全员集结，守在哥谭各处观察情况，但他们很快发现，这场游戏示威对城市已经失去了威胁。
反对蝙蝠侠和支持蝙蝠侠的人流融汇到一起，喊着共同的口号。
“那个少年成功了。”
从布鲁德海文赶来的夜翼迪克发自内心的惊叹：“他抓住了两帮人马的共通点，有人讨厌蝙蝠侠，有人喜欢蝙蝠侠，但小丑一定被所有人讨厌。”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漂亮的反击。”芭芭拉很高兴看到今晚没有流血冲突。
红罗宾提姆却有不同的看法：“在小丑战争之后，比起反对蝙蝠侠，反对小丑才是主流的声音，他利用了这一点。
但我更在意他的头套，那看起来是真货，真正的小丑帮成员才有的那种。”
红头罩杰森对其他人的侃侃而谈感到不满：“嘿，镜面大师还在逃呢，你们就聊起来了，还有，蝙蝠侠呢？”
所有人这才发现，作为本次游行的主题，蝙蝠侠居然一直没现身。
提姆还在思考面具的事，发现其他人都在看着他：“都看我干嘛。”
“你是他现在的搭档。”
“我和你们一起待在这！”
“你是我们里面最厉害的侦探。”
“我……呃，我确实是，让我想想，镜面大师就是个小角色，幕后黑手还没有浮出水面，蝙蝠侠可能在追查幕后主使。”
【很可惜，答案错误。】
达米安稚嫩的嗓音在频道内响起。
【父亲和我在一起，就在褐石屋，八点有一场超级棒的派对，你们要来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表情都是一致的瞠目结舌。
迪克艰难组织语言：“达米安，派对这个词从你口中说出来，实在是让人……惊喜。”
“在我们盯梢的时候，你们在准备庆祝派对？”杰森有点不能接受。
【你们来不来，不来算了。】
达米安将八人份的餐盘放到桌子上摆好。
“来，肯定来！”
芭芭拉两只眼睛里都是笑意，同时不忘威胁其他人：“这可是达米安第一次主动邀请我们，而且布鲁斯也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不要辜负了达米安的一番苦心。”
芭姐狠狠地瞪了一眼杰森，一直唱反调的杰森不再嘴硬：“去就去。”
提姆笑着打圆场：“同去，同去。”
……
满是监视器的房间内，头部缠满绷带的男人望着屏幕上的孙逊。
男人就是缄默，布鲁斯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布鲁斯最大的反对者。
他本想挑起蝙蝠侠支持者和反对者的大规模冲突，好趁机浑水摸鱼，把蝙蝠家族吸引过来，用麻醉枪抓住蝙蝠家族抓住，把他们送上手术台。
准确的说，缄默盯上了蝙蝠家族所有人的腰子和内脏，他要把布鲁斯的家庭切割开来，再也无法重聚。
但孙逊的横插一脚让这个计划停留在最初的阶段，没有暴力冲突，只有口水骂战，甚至人们的意见达成一致，可以预见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哥谭的罪犯都不会太好过。
“马库斯.孙，我记住你了。”
飞出的手术刀插入屏幕，正中孙逊的眉心。
“我不会让你再发出声音了。”
你的腰子，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