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正的海王
一朵云团在海中飞掠。
“好久没坐过筋斗云了，速度还是一样快。”猪八戒想起当初西行路上抱大腿的日子，那是一段苦行，如今想起却只有怀念。
“你不是被封做净坛使者，虽然官小，但也没有人能管着你，你就没有去找过大圣和沙僧？”
孙逊对师徒四人西游后的故事还挺好奇的，肯定不是他熟悉的版本。
猪八戒叹了口气，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小猴王，成佛后不等同于逍遥自在，在取得真经后的八百年里我一直跟着师傅，沙师弟回了天庭，小白龙回了龙宫，至于大师兄，你以后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猪八戒明显知道很多事，他却不愿意跟孙逊讲，不知是有口难言，还是他认为不说出来才是对孙逊好。
孙逊没有强迫猪八戒透露全部，来日方长，相处久了，他相信猪八戒自然而然就会说的。
“前面就是第九族跟海沟族的战场了，朱老师，你去找到海王护他周全。”
孙逊站起身，手握金箍棒：“我去去就来。”
第九族和海沟族的战况十分胶着，两个种族的战斗力在伯仲之间。
但第九族的士兵大多营养不良，持续作战能力明显不如刚刚饱餐过一顿的海沟族，时间一长，纷纷显露疲态。
鲨鱼王作为首领和海沟王对上，鲨鱼王深知和海沟族拼数量是最愚蠢的事，所以想要擒贼先擒王，进攻得相当激进，几乎就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全靠那一嘴牙硬咬。
海沟王也很急，孙逊给他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他不敢等到孙逊回来，因而和鲨鱼王的选择如出一辙，同样是追求一个速战速决。
双方都不想拖延时间，各自都品尝过了对方的血肉，裸露的身体就没一块好的地方，四周的海水都被染成红色，但以他们的自愈能力，这不过是皮外伤，过一阵就能痊愈。
该说海沟王有脑子，见时间拖得长了，他居然开口劝说起鲨鱼王来：
“咔啦哇！咕呀！”
（我们合作！海王的腿分给你！）
鲨鱼王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赢得了海沟王的赏识，他给出的让步很大，但很可惜，他不会讲人话，鲨鱼王也不是语言学家，理解不了海沟族那自带加密的语言。
鲨鱼王唯一会说的就是英语和鲨鱼语，海王并不能跟鱼说话，鲨鱼王可以。
见海沟族突然停手，在那手舞足蹈的，鲨鱼王一脑袋问号：“你想表达些什么？”
海沟王才反应过来，鲨鱼王听不懂他的话，便指了指鲨鱼王，又指了指自己的大腿，然后抱起来啃了一口，把鲨鱼王看懵了。
这…这是要跟他比谁对自己更狠？
正当鲨鱼王一头雾水之际，血水中冲出一根铁棒，在鲨鱼王面前来了个棒打西瓜，瓜瓤还溅射到了鲨鱼王脸上。
抹一把脸，鲨鱼王看着前方飘散的血雾，一时间竟忘却了呼吸。
那个与他大战三百回合的海沟族，就这么死了？
孙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欠我一声谢谢。”
孙逊说得不错，如果不是孙逊先声夺人，给第九族的行为定性，这会儿爆开的就不只是一个脑袋了。
而在海沟王被孙逊打死后，剩余的海沟族群龙无首，开始六亲不认起来，连自己人都打。
孙逊看见它们双眼通红，进攻起来毫无章法，嘴里来回念叨着几个词语。
“咕噜！咕嘎嘎！”
孙逊将其记在心上，对鲨鱼王说道：“你可以命令第九族撤退了。”
鲨鱼王略有迟疑：“可剩下的海沟族……”
“尽管交给我。”
孙逊对着手里的金箍棒叫道：“长长长！”
金箍棒瞬间延长百米，鲨鱼王见状哪敢怠慢，赶紧呼喊自己的手下后撤。
等到第九族后撤，场中只剩下海沟族，孙逊呼出气团编织成渔网，将它们围困在一起，提着百米长的金箍棒如金蛇狂舞。
此时亚瑟躺在一块长满海草的珊瑚上，他已经恢复基本的行动能力，但若要说参加战斗，那还为时过早。
看着头上那一边倒的屠杀，亚瑟有些居心不忍，发动自己的心灵感应，他的能力对海沟族也能生效，但他也只能发出警示，要不要听，全看海沟族自觉。
海沟族是未经开化，但里面除了国王也有不少有智慧的，收到海王的警示后终于不再像是盲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根据海王的指示，寻了条生路逃出去。
孙逊没有管那几条漏网之鱼，因为他还得先顾着渔网里的，总不能因小失大。
将剩余的海沟族一个不留全部处理掉后，孙逊来到海王面前。
亚瑟对孙逊的屠杀行径感到不适：“海沟王已经死了，海沟族成不了气候，你可以放过他们的，用不着如此赶尽杀绝。”
于是孙逊明白那几条漏网之鱼是如何找到漏洞的。
孙逊兀自摇头，海王根本没搞清楚现状，那些吞食过鲸妖血肉的海沟族很可能发生了某种异变，所以孙逊才想着一个都不放过，没想到海王会圣母心泛滥。
反正这个数量也威胁不到陆地里，就交给亚特兰蒂斯自己承受苦果吧。
“不要后悔今日你的所作所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会记住这句话的。”
亚瑟眉头微皱：“美猴王，你向来是如此不留情面的吗？”
孙逊看向一旁的猪八戒：“怎么，你还没告诉他吗。”
猪八戒的脸挤成一团，两只耳朵一扇一扇：“这种事哪能轻易说出口，总得迂回一下。”
亚瑟从孙逊的话中品到一丝不太妙的意味。
“哪用那么麻烦。”
孙逊转过身正面对着海王，面无表情道：“我把奥姆杀了。”
啪！
孙逊用手接住亚瑟的拳头。
“你怎么敢！”
亚瑟呼吸无比急促，他贸然发力，牵动断掉的肋骨戳中肺部，咳出阵阵血丝，亚瑟怒视着孙逊，眼眸中尽是不解和愤怒。
“他是我的亲弟弟，这是亚特兰蒂斯的内政，你居然……咳咳！”
其实是奥姆主动求死，因为奥姆知道，自己那个伪王哥哥是不可能让他死的，奥姆将荣誉看得比命都重，他不容许自己沦为笑柄，他无法忍受自己以那副模样苟延残喘，于是便要求孙逊杀死他。
而在死之前，他弥补了自己对妹妹犯下的错误。
但孙逊没有向海王说明这一切，奥姆不想让亚瑟见到自己懦弱与丑陋的一面，若是说出来，反而是侮辱了奥姆最后的尊严。
所以孙逊只是淡然地补充道：“此前为了削弱奥姆的力量，我还推倒了学院和圣塔。”
海王咳得更厉害了，眼睛一翻，当场晕厥过去。
猪八戒一拍脑门：“这就是你说的“好好解释”，把人都气晕过去了。”
孙逊一拍手掌：“正好，我们把他交给鲨鱼王，然后再回王宫一趟。”
“回去做什么？”
孙逊理所当然道：“领赏啊，我们又不是亚特兰蒂斯人，也不是蒙面义警，费那么大劲帮他们，怎么能不讨点好处。”
猪八戒对孙逊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刚把人家的祖坟砸了，就不怕别人找你算账？”
孙逊转了下金箍棒，理直气壮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我砸圣塔也是为了他们，死人总得给活人让路，要是活人不懂这个理……我正好再试试新到手的兵器。”
猪八戒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小猴王，和你爹当年在龙宫撒泼赖皮要披挂是一个德行。”
……
孙逊没有一个筋斗翻回王宫，而是跟着鲨鱼王的队伍一起，浩浩荡荡地进入王城。
此时湄拉已经被守卫们从监牢中救出，圣塔和学院被推倒的消息也已散播开。
议会的遗老们一听这消息，反应和海王差不多，十个当场就晕了七个，剩下三个叫嚷着要跟孙逊拼命。
于是当孙逊进城的时候，便有幸体验到了游街示众的感觉，围观的人群都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好几个手里提着类似臭鸡蛋的东西，却都没有丢出去。
就这么一路进到王宫，在残破的亚特兰蒂斯王座之间，湄拉作为女王亲自接待了他们。
“拜见女王。”
鲨鱼王对着湄拉跪下，这是他作为臣子的自觉。
湄拉坐在只剩半截的王座上，她被图拉刺中后背，但匕首太短没伤及心脉，只是被玉面公主吸了部分生命力，有些气血不足，并无大碍。
孙逊和猪八戒站在鲨鱼王侧边，超级少女则站在湄拉身边，她们事先交流过了。
猪八戒对着湄拉恭敬地鞠躬：“殿下，我是朱师傅，非常荣幸能见到你。”
猪八戒向来都很有礼貌，尤其是对漂亮的女人，他还嫌鞠躬不够恭敬，甚至想对湄拉行吻手礼。
孙逊一手打中他的后脑勺：“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你这个老色鬼。”
他对着湄拉微微俯首，湄拉也回以同样的礼仪，这让孙逊有些意外。
“我听超级少女说了，你是美猴王，皇族对皇族，我很感激你对亚特兰蒂斯的帮助，尽管你的手段有些许暴力。”
孙逊耸了耸肩膀：“暴力或许不是最合适的解决方式，但一定是最快捷的，比起损失两座无关紧要的误国奇观，还是臣民的性命更重要，不是吗？”
湄拉看了下鲨鱼王，见他始终低着头，才对孙逊的话深表认同：“你说的没错，换做是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湄拉并不是传统亚特兰蒂斯人，她出身于泽贝尔王国，对圣塔自然没那么看重。
孙逊却读懂了她话里的另一层意味：“女王殿下，你说的是圣塔，还是……二者皆是？”
湄拉微微颔首，并不正面回应。
她走下王座，伸手将鲨鱼王扶起：“鲨鱼王，感谢你救亚瑟一命，关于第九族的资源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了。”
鲨鱼王抬起头，望着湄拉那如火焰般赤红的头发：“不知女王有何打算。”
鲨鱼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如果湄拉不给个具体的方案出来，他低下的头就能立刻咬向湄拉的脖子。
湄拉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到王宫之外的破碎穹顶上。
“从今往后，没有议会，也没有第九族了。”
鲨鱼王露出一排利齿：“女王的意思是？”
“同样，也不会有女王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孙逊在内都露出惊容。
王宫之外，水流凝聚成湄拉的模样，与她一同向所有亚特兰蒂斯人宣布：
“在成为女王的那一刻，我曾告诉自己，我有能力阻止权力被滥用，为此我加强了议会对国王的约束，现在我却自食苦果。
第九族肩负着盯守外敌的职责，他们本该向我们提前发出预警，但我们不该苛责他们，第九族长期得不到王国的支持，连供养军队的粮食都没有，他们非常虚弱，也间接导致了本次入侵的发生。
这是议会的错吗？我将权力分散出去，错了吗？”
湄拉眼中的闪烁着泪光，她鼓足勇气：“我认为是权力不够分散！我宣布，从今日起，废除君主制！
再也没有皇后，再也没有国王，我们要把权力分给全部人民，无论种族，无论出身，从今天起，我们都将平等！”
王座之间，猪八戒乐呵道：“小猴王，我们能见到这历史性的一刻，算是不虚此行。”
孙逊也震惊于湄拉的魄力，他瞳孔一震，想起了自己之前对奥姆和海沟王以及亚瑟三人的评述。
“好吧，我想我知道自己该向谁讨要披挂了。”
他大步向前，对着湄拉深深鞠了一躬，这不是皇室的礼仪，而是他对一位值得尊重之人的认同。
“湄拉女王，你废除君主制的确很有魄力，但现在你的……你们的王国还需要你，需要一个领导者。”
湄拉闻言也点头同意：“我不会这么快退位，权力的交接不是一蹶而就的，在一切稳定下来之后。”
她看向顶上的残破王座：“王座就会被拆除，权力分到每一个人的手上，想要争权夺利，就是与所有人为敌。”
孙逊玩的就是这个答案：“眼前就有一件事是需要女王你来处理的。”
湄拉立刻回过味来：“是我疏忽了，再次感谢二位对亚特兰蒂斯的帮助，不知你们想要何种奖赏？”
孙逊咧开嘴笑道：“此前我就向你的丈夫提到过，我偶得神珍，需要一套与之相称的衣服。”
“就只是衣服？”湄拉有些不敢置信。
孙逊笑着点头，笑容无比真挚：“就只是衣服。”
只是这衣服，别人想给，也没资格给。
真正的海王，是王座之下的所有人，湄拉走下王座，也成为了真正的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