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共享男朋友？
后来，我很少在学校里看见陈时，却总是听见他的传说，听说他忙着接手自家公司的事。
父亲终究是再婚了，在寒风凛冽，众人闲暇，热热闹闹，烹羊宰猪的腊月里。在我昏天黑地，暗无天日，独自一人，无暇分身的期末备考里。
我更喜欢安静了，安静得可以一个人在宿舍呆一下午，偶尔心血来潮，一个人慢慢爬上几百台阶，去小卖部转转，穿过情侣坡，从另一条路下山。
花子月有着各种饭局，每次喊我，我都不去。终于把她惹毛了。“明朗，你考试结束了，也不同我吃饭，几个意思？”
“我朋友今天过来！”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花子月大着嗓门逼问
“男的！”
“男的？”对方惊呼了一声，然后压低嗓子“你不是不近男色吗，什么时候开始和男生约会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这样，反正我们也不是外人，你把他带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不，我们和你一起等他！！！”
就这样，当我那清秀中带着一丝忧郁的名义上的哥哥出现的时候，花子月狠狠掐了我一把，“如此天姿国色，你竟敢私藏？”
她大概埋怨我不老实，掐的十分用力，疼得我想流眼泪。
“你好，你好，我叫花子月，明朗的师姐。”笑着说完，开了车门就坐了副驾驶
闵俊对她笑笑，上车开了导航。我困极了，在后座半眯着，注意力不集中地听见花子月问
“你俩怎么认识的”“你开车送明朗回家啊？”“你们一起过年？”……
聚餐是在花子月家里，就在郊区。年前聚一次，来的人不少，陈时，陈帆，李愿，艾伦都在。
院子里的众人看见我们仨下车，都过来打招呼，花子月更是隆重介绍闵俊“各位各位，这就是明朗的朋友，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啧啧啧……”
陈氏兄弟仍然保持原有姿势。陈帆给火盆里添柴，清风明月般的陈时在品茶。避无可避，和陈时那双洞若观火、明亮深邃的眸子不经意的对视。我先说了句“学长好！”
他听见了，只是调转目光，下颌浅浅点了下。
艾伦说“早知道这么无聊，我就应该等你一起来”
“啊？你不是过来帮忙干活的吗？”真是服了，四个人，三辆车，早早地过来，只是在院子里烤火。
“都在忙，没有别的娱乐活动，要不咱俩出去田埂上走走。”
“也行。闵俊，你要和我们一起吗？”我并不想扔下闵俊一个人，毕竟他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次来做客。可是，为嘛我看见陈帆偷偷给了我个白眼！
地里的油菜苗还很矮，并未到花季。视野开阔，总要找点事情干干，于是，艾伦掏出火机，我们在田埂上烧野火，看一团黑烟后，橙色的小火苗嗤地亮起，蔓延啊蔓延，越烧越旺，越烧越远，然后慢慢慢火势变低，低呀低，直至最后一丝火苗攸地在眼前熄灭。满眼黑乎乎一片，在枯黄的田间地头里格外明显，那是草木一世曾经生命繁华的证据。不然，拿什么燃烧！
烧野火的过程，从无到有，再到无。那么，什么是永恒？在熊熊的火光中，我是期待时间静止的，就这样一直燃烧吧。有点私心的想拍下并永久保存这个画面，拍下永不停止的燃烧，像我热烈地期待着自己的生命也能发光发热一般。转念又是，凡事不能强求，尽心就好。更不要期待永恒。四季更替，物转星移，万事万物，有生有灭，包括自己。
三人轮流着点火，看着自己的杰作，互相一个眼神，欢呼着，然后又开始找更多杂草丛生的地方，这样的操作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简单纯粹的欢乐，只存在于一个时间段，在老家，在寒假，在大家都闲下来准备过年的惬意里。
花子月电话过来“别跑太远啦，马上就开饭了！”
闵俊也同意，说了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吃饭了继续！”
三人嘻嘻哈哈跑回去，哪里是马上就要开饭，是陈帆说无聊，想打麻将！真是的，一张桌子四个位，陈时，陈帆，花星都在位，李愿不打麻将。艾伦花子月也不打，那谁打？
只能是我上阵了！撸撸袖子，一坐定，艾伦和闵俊马上搬了凳子坐我旁边，还嗑起了瓜子。这？左右两大护法！！！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赏脸，想来哪张来哪张，想糊哪张糊哪张，陈帆好几次怀疑麻将机有问题，花星虽然也输的一塌糊涂，但也没怪机子“明朗，你这不像食科专业，你这妥妥的麻将专业。”
我谦虚地“过奖过奖，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
陈帆没好气地“麻龄几年呀？”
我仍旧礼貌“我打得少，也就过年过节打几盘。”
陈帆一边出牌“哟，打的少，但是打的早。你家里不阻止吗。”
我满不在乎丢张九条出去，“阻止啊，实在是缺人，才喊我替补！”
陈帆“我要是你爸，我就让你好好跪着，抄离骚一百遍”
狗的，占我便宜，“我要是你爸，我就不让你出生。”
两人越说越离谱，陈时终于听不下去了。“闭嘴。”
陈帆很受教，立马闭嘴。我也不敢发狂，老老实实想着怎么糊牌。
终于，饭点到，可以收场了，我数数手里的红票子，还算厚实，才不管那三人每人贡献了多少！
吃饭的时候，闵俊和艾伦坐我两边，花子月独独说“明朗，你给你朋友夹菜。”
我看看花子月，要不要这么热情？夹了块排骨放自己碗里“他俩自己有手！”
艾伦和闵俊马上附和“对，我们自己来！”
饭后，本来我和闵俊是着急赶回家的，但是花子月说，“时间不早了，干脆过一晚，明天吃了早餐再回。”
陈帆还想继续麻将的干活，其他人都不应战，他嚷嚷着“明朗，我一定会把你打趴的”
陈时瞪他一眼
我说“我要休息啦，改天再战。”
陈时又若有似无的扫了我一眼。
夜晚，艾伦翻来翻去睡不着，我也睡不着，明天就要见到我那许久未见面的父亲了。曾经，为了专业一事，两人狠狠吵过一架。
我打开门，走去阳台
父亲希望我学法律，理由是他的一笔工程款被赖账了。
明觉：你考个律师执业证，我这官司费都省了。
我：你的官司费，你自己想办法，我有自己想学的专业，才不得念法律。
明觉：你这孩子怎么尽和我唱反调呢。
我：自己喜欢的自己努力去争取，不要指望别人来成就你。毕竟每个人都只有一生，我得圆我自己的梦。
明觉：我都快五十了，半辈子过去，不可能再念法律。
我：怎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天天刷视频，你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你残败的人生尽量有个完美的结尾。
明觉：你是闺女吗，反倒教训起老子了?
明觉忍了：真是个小冤孽。你说说，你那个什么专业。叫什么食品研发！研究吃的？这是正当职业吗，这就是个吃货整天吃吃喝喝还异想天开能挣到钱。附近别人家的孩子，人家都选管理，金融，编程，法学，机械，哦，还有学医。就你，扯着学习的幌子，圆自己好吃的梦。只想你自己，你好歹也为我考虑考虑。
我：考虑你什么？
明觉鼻子冷哼一声：考虑你的专业能不能顺利就业，考虑就业后能不能每月给我点零花钱。
我：真够现实的，这么快就想着要我给你养老了？
明觉：这本来就是很现实的问题，不然，生你养你供你读书干什么？难道我吃饱了撑的？
我：嗯，一会奶奶回来，我得问问她，你有没有给生活费。
明觉被噎了一句，气得干瞪眼。为什么人家的闺女那么孝顺听话，长辈说一不二。自己的孩子，说一句至少有十句等着。越长大越叛逆，当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明觉：你爱选什么选什么，看来我是指望不上你了。但是，你就是混不下去，穷得要饭，也要给我养老。
我很想怼他一句，说得好像爷爷曾经指望上你似的。“养，肯定养，肯定不让你饿着”
明觉：你就不能有点出息，让我过的和别人不一样？
我：那你当初怎么不好好努力，让我当个官二代，富二代？别老想着PUA我，门都没有！惹急了，我也不努力了，有样学样，在家啃老。
……
夜风袭来，整个人清醒很多。从二楼往下看，院子里，好像是闵俊在同谁讲电话，他也没睡！
“睡不着？”
陈时的声音传来，我茫然地看向他的来处，在一片阴影中，他慢慢清晰地出现在我面前。
“明天，我送你回去！”
他看着我，似乎是几番深思之后，做出这个决定。
“为嘛？”
陈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我的手机震动了，来自闵俊：明朗，我有点事，着急赶回市里
“好”我刚刚发送完，就见闵俊发动引擎，火速离去。
“明朗，你了解他吗？”陈时看着尾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才问
我实话是说“不了解”
“不了解就带回家？”
“不是我想带，哎，我为嘛要解释这个问题。”
“你不同意，他能出现在这里？”
“他出现在这里，也不过分吧。也就吃了顿饭而已，其他啥也没干”
“你还希望他干啥！”
莫名其妙这么一句，我还真仔细想了想“我希望他干啥，我对他没什么希望啊。”
“不抱希望的人，你也将就？”
“什么叫我将就，这是天意！”
“天意让你和别人共用一个男朋友？”
“什么鬼，他又不是只能当男朋友！”
“明朗，你的道德底线在哪里？”
“这跟道德又有什么关系？不对，什么叫我和别人共用一个男朋友。”
陈时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任何说谎的痕迹。
“我这几天还有点事，忙完了，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买票，反正车次多”
我还来不及打开软件，就被陈时拉着下楼，活生生塞进了他的车里。他开了暖气，又丢给我一条毯子。这算什么？
“我干嘛要和你一起回去？”我是想哭也哭不出来
回市区的路上，万家灯火，璀璨的夜。陈时冷着一张脸，我也不想没话找话，听了会歌，又看了会手机，竟然又沉沉睡去。
大概是争分夺秒马不停蹄玩得太累了，睡得绵甜，呼吸均匀，很是安稳。不是高高的云端，是小时候的棉花堆，软软的，踏踏实实。梦里，在京都，魔都，故都，在柏林，慕尼黑，纽伦堡，在生产车间，在实验室，在展厅……甚至，在芦苇高过人头的骑行道欢跑着，而江滩边的俊美男子，衬摆随风翻滚，默默无言……
拿出手机拍照，可是总是对不准画面，着急中，扑面而来一股凉意，脖子微微一颤，那些景色都没了。一阵懊恼，半不情愿睁开眼，我还在夜色里移动，视线往上，映入眼帘的喉结规律的滚动，再往上，下颌，线条流畅分明，好像摸一摸，要伸手吗？等等，男人？？？我心里一个哀呼，猛地挣扎了一下，听见熟悉的声音
“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安不安全?小东西！！！”
这半是责怪半是恐吓的问，我终于彻底惊醒了，他的脸离我的眼很近，我的脸切切实实收到他胸膛的温度，甚至清清楚楚感受到心脏脉动。
“学，学长”我要自己落地，他却抱得更紧，我慌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终于，他要开门，才将我放下来。我脚一沾地，更加心慌，这是他家，我先前白天来过一次。这人莫名其妙的，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下一秒，我有点恨自己，在花子月家待的好好的，干嘛要上他的车！！！
“学长，我还是不打扰你了”我微弱着声音，想着各种逃走的理由
他开了门，将我一把拉进来，视线轻微转移，应该不是白眼，但是我明显接收到了不认可的意思“这时候知道怕了？”
我确实怕，哆哆嗦嗦向后退“学长，我下次绝对不，绝对不……”
他一点点地靠近，语速慢得像凌迟一样，“绝对不什么？绝对不深夜和男孩子独处？绝对不随便带男孩子回家？”
额，他说什么就什么，他说得都对。我急忙点头如捣蒜。
这样坚定的承诺，陈时好像不信，他盯着我，像是要从我眼睛里找出撒谎和心虚。这样明晃晃的审判，接下来是判决生效吗？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要怕？鼓起二两胆子迎上他的目光，陈时敲了警钟“你最好警觉一点，万一遇上坏人，后悔一生”
他说这话，我就突然放松了。可接下来，他去了沙发边，慢悠悠地烧水准备泡茶，还示意我坐他对面
“把你们认识的经过，详详细细讲一遍。”
大半夜的喝茶？还好我的故事不长，是不是讲完就可以离开了。“就见了两次，第一次你知道的，第二次是今天。”
“我知道，不代表你可以不说。”他低着头熟练地从茶罐里取出茶饼，侧颜却是逻辑严谨，不苟言笑，真的让我没有半点遐思。
“就我爸，给了他我的号码，要我们先见面认识认识。目前总共见了两次，两次，你都知道。”真是邪门了，我又没犯法，为何要老老实实交待。
“所以？是因为他，你处处躲着我！”
“我躲你？有吗？这从何说起？我干嘛要躲你……”靠，居然被发现了，我是躲了，但是也是恰好你家里事多，没时间来学校客串。但是你发的阿语句子，我有认认真真发语音读给你。只是，仅此而已罢了。
“没有就好。”他抬起头，神清目明，“去洗漱，洗了赶紧睡觉。”
“我睡这里？？？”
他看了看沙发，没有任何表情地显得我像个傻瓜似的一句“楼上有房间”
“我，我得回去……”
“回哪儿，没有别的地方比这儿更安全！”
靠，这么直接明了，姑且信你
“哦，好。”
我正欲飞速离开，他又来了句“缺什么，明天出去买。”
“哦，好。”
买个鬼！明天，我就和你说拜拜，现在，姑且将就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