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常量止境
一言已出，羽衣猛然醒来，有什么能比得上云瑶呢？于是问道：“不知大王有何心愿？我身无长物，恐怕只能尽微薄之力。”
鬼王微微一笑，羽衣只觉脚下一松，低头看去，文王椅椅脚下的云雾已散了去。鬼王道：“本王生前拜得姜子牙为师，先师不给我封神，我心中愤恨，为了报复先师，四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羽衣没想到这鬼王竟是如此一个混蛋，只听鬼王续道：“先师法力通天，没多久便找到了我，为了惩罚我，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我苦苦哀求，先师也知十八地狱暗无天日，可是也知我罪恶难赦，于是将他的《妖狐画》赐给我。有了《妖狐画》陪伴，我在地狱中不至于孤独寂寞。后来我趁机逃出了地狱，我要将我的罪责赎清，就必须扫平地狱。这也就是我的心愿。”
“扫平地狱”，羽衣不由得暗骂自己蠢笨，这么明显的事都想不起来。扫平地狱，那就代表了要释放出罪恶，人间将不再有公义。羽衣心中明白，可是不答应，云瑶又究竟在哪里？他看着鬼王，鬼王对视着他，冷冷道：“你不用想别的法子，我若不告诉你，你永远都不知道苏……云……瑶……她在哪里。”
羽衣怒目而视，可是鬼王冷眼相对。两人对瞪良久，殿下群鬼均喊着“扫平地狱……”。鬼王冷冷道：“屠龙使一日找不到苏云瑶，苏云瑶就多受一日罪，也许她连鬼都做不成。”听了鬼王的话，羽衣软了下来，跪在鬼王面前，恳求道：“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鬼王摇摇头，手中亮出一卷榜书，他将榜书在空中慢慢铺开，道：“之前，阴阳门李世民跟着六丁阴神前来求本王放了苏云瑶，本王将先师的天书拿出来，六丁阴神自动告退，李世民冷笑，于是本王让他答这天书上的三个问题，可惜他只答对一道。”
羽衣看着那天书展开，背部现出三个字“封神榜”，可惜他不识字，不知道鬼王手中拿着的是武王灭纣之后姜尚姜子牙奉天命封神的封神榜。殿中群鬼再次见到封神榜，群情激动。鬼王扫了羽衣一眼，道：“天道无，海道无，圣道无，这三道三无，你可答得出来？”
羽衣愣了一下，摇头表示不知，鬼王轻笑了一声，道：“你只要答应本王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就告诉你答案。”
羽衣盯着那封神榜，呆了良久，神情黯然下去，问道：“是哪三无？”
鬼王轻快地笑了，道：“好，有屠龙使相助，本王将来必定能扫平地狱。”
羽衣站了起来，肃然道：“我答应你扫平地狱一次。”他将“一次”二字重重喊出。鬼王呵呵一笑，扫平一次也就扫平了，还需要第二次吗？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于是道：“好，那就等阎罗君重返地府之日就是屠龙使助本王扫平地狱之时。”
羽衣看着鬼王神色焕发的样子，郑重地道：“请告诉我云瑶在哪！”
鬼王将封神榜往空中一抛，一道神光一晃而逝，封神榜迎立空中，榜书现出三行錾金大字：
天道无
海道无
圣道无
鬼王朝封神榜稽首，殿中群鬼立时俯首叩拜，只听鬼王朗朗道：“天道无常，海道无量，圣道无止境。”随着他的话声，封神榜上在“天道无”后面现出“常”，“海道无”后现“量”，“圣道无”后面跟着出现“止境”二字。这四字出现之后，突然听得“轰”的一声，鬼王座椅后墙开了一条小道。鬼王立身对羽衣道：“屠龙使，苏云瑶就在其中某处，请！”
闻言，羽衣跳进后墙里的小道，待他跳进之后，后墙立刻发出“轰”的一声。羽衣回首一看，后墙已经闭合。羽衣也不再理会，转过身来看着身前的小道。小道很窄很长，羽衣心急着寻找苏云瑶，顺着小道奔跑了起来，不远处传来“轰轰”的声音，羽衣继续前跑，响声愈来愈大，渐渐有点震耳欲聋。往前追去，羽衣见到路旁居然有一条流动的巨布，羽衣伸出手去抚摸那巨布，一股巨力打在他手背上，那冰寒的感觉就像坠入忘川河的那一刻。羽衣打了个寒颤，他才知道这布是水，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忘川河流出来的水。
他没有理会这水布，继续顺着小道往前走，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一扇铁门，那铁门上显着三列字，左门两列，右门一列，正是封神榜上的三行字，只不过是行改为列，于是羽衣喊道：“天道无常，海道无量，圣道无止境。”说完，见到铁门上显出“常量止境”四字分列左右两门。羽衣并不识字，心中一记较，知道那四字，于是喊道：“常量止境！”铁门闻声自开，里面黑漆漆一片。羽衣眉头紧皱，高声喊道：“云瑶……，云瑶你在吗？”边喊边朝里闯。不一会，回声传来，“云瑶……，云瑶你在吗？”羽衣心想还有其他人在找云瑶，便问道：“朋友也找云瑶吗？请问阁下是谁？”，不一会，回声传来，“朋友也找云瑶吗？请问阁下是谁？”。羽衣心中一愣，喃喃道：“这人是谁？怎么学我说话？”却没想到回声同样传来。羽衣见来人学自己说话，便停住默然不语，顿时这“常量止境”寂静无声。羽衣在黑暗中寻觅了良久，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连另外一个人也找不到，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可是自己已经答应了鬼王的要求，他应该不会骗自己吧？心中充满了疑问，他便唉声叹气了起来。他不知道那天书是封神榜，封神榜上为何会显出“天道无常”、“海道无量”、“圣道无止境”这三句话，也没去想这地方为什么叫“常量止境”。原来姜子牙助武王灭纣之后，大封诸神，可是最后发现，封神榜上并没有自己的名字和神位，再思自己一生，有感“天道无常，海道无量，圣道无止境”。想了想自己为什么没有封神，元始天尊说他原本是一只飞熊，灵气不足，天资愚钝，所以不能位列仙班。姜子牙心中也有怨恨，自己尽心尽力辅佐大周文武二王，却止步于人间高官厚禄，觉得这不公平合理，于是造出这“常量止境”，希望有朝一日，突破常量，飞升仙班。
羽衣想起前面那个鹦鹉学舌重复自己说话的“人”，于是试着喊了一声道：“朋友！”听到同样的声音从自己对面传回来，他一个疾步冲前，想抓住那“人”。可是抓着一片虚无，感觉周身空荡荡，于是又试着喊“朋友”，这回是话还没出口，人已冲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到一面墙上。羽衣爬起来，拍打着墙面，“砰”声出去没多久就自己背后同声传来一句“朋友”。羽衣不停地拍打墙面，“砰”声不绝于耳，渐渐觉得烦躁。羽衣虽然力大无穷，可是那墙面纹丝不动，只有那回声连绵不绝。拍了无数次地方，没有拍打到什么机关洞口等地方，羽衣终于停了下来，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他改为以掌贴墙摸索，摸了一会，这墙面光滑无比，却似乎不是平的。他试着一边触摸，一边加速跑动，试了数百次，终于证实了心中所想，这个“常量止境”虽然光滑却不平，感觉是圆圆的。为了证实心中所想，气沉丹田，一股热气从腹中升起，身上泥衣化成泥团，羽衣将泥团贴着掌心抱在胸口将泥团粘上墙面，然后拖着泥团沿墙面疾跑，跑了近半个时辰，跑得气喘兮兮，终于摸到泥团的一端，证实了这墙是环形的。羽衣贴着墙壁跌坐在地上，凝神静气收回厚德载物泥，化作泥衣穿在身上。
“云瑶，云瑶，你究竟在哪里？”羽衣心酸不已，莫非云瑶的鬼魂在这黑暗之中自己看不到摸不着？羽衣心中好急。也许是累了，不一会，羽衣睡了过去。沉睡中，感觉身后的墙似乎在转动，只是速度极快，一刹那就转了一圈，所以他贴着的仍是原来贴着的地方。羽衣心中一惊醒来，心想莫非这“常量止境”要找到暗门是跟速度有关。于是，羽衣站起身来，贴着墙壁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感触墙壁的变化，羽衣一遍遍变化着速度，丝毫感觉不出墙壁的变化。心中不信，猜测可能是自己的速度太慢，于是不停地加速。他一遍遍地练习着，不停地跑，跑得手麻脚疼大脑窒息，他咬牙坚持着跑动。人渐渐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等到醒来，他又继续奔跑起来，直到跑得昏了过去。昏了醒，醒了跑，跑昏了再醒再跑，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痛，口干肚饿人困，心也已麻木。一次次醒来都想放弃，可是他相信鬼王不会骗自己，云瑶一定在这里，他不能放弃，回想起南山寺那一夜，就因为那一次没有坚持下来，失去了云瑶，心中就无比的伤痛。于是他又一遍遍加速。练习了无数次，跑起来脚步带风，可是这速度还是跟不上墙壁转动的速度。
羽衣也不知在这“常量止境”黑暗中奔跑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由原来的疾跑无风，到疾跑如风，再到疾跑带风，渐渐到了跑起来无风无迹，脚底已磨破了多少水泡，磨出了一层又一层脚茧。如果有光的话，估计可以看到墙角跟血迹斑斑。在这“常量止境”移形换影地跑着，一瞬间不知他的位置，羽衣感觉脚下的速度突破在即，心中也高兴起来，“原来缩地成寸并不是神话”，羽衣暗暗地想着。正在高兴，脚下着力，感觉墙壁似乎不存在了，一瞬间踏进了一块虚空。脚下无处着力，羽衣感觉身子正在坠落，心中惊慌，脚下加力，竟在空中轻轻飘了起来，由于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羽衣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