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打脸追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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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交锋

我睡得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

他躺下来,呼吸急促,肌肤烫得灼人。

我低咽出声,叫他的名字:“成瑜,不要!”

声音模糊,但他听见了。他停止了动作,问我:“你说什么。”

我压制着内心的慌乱,重复一遍:“成大人,不要。”

他很肯定地说:“你在害怕。”

我不置可否:“你起来。”

他说:“既然害怕,为什么要送上门来?”

我辩解:“我没有。”

我的脑子还有些迷糊,不能串联起所有的事情,只能强逼自己冷静下来,试着道:“成大人,可否先起来,让我喝口水,我慢慢与你解释。”

窸窣声起,他抓了袍子套在身上,然后走到我的面前,道:“江年年,你发什么抖?”

我:“……”

我睁开眼睛,哀哀道:“在你眼中,女儿家的清白就这么贱若草芥?”

他摊了摊手:“这种事,难道不是谁俊谁吃亏?江年年,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倒了一杯水递给我:“喝吧,喝了以后说正事儿。”

我抱着被子,摇摇头:“我不喝,我想先穿衣裳。”

他不肯如我的愿:“不说清楚,休想离开。说,好端端的你为何会出现在我床上?”

我这才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陈设简单,一点儿多余的摆设也没有。唯有桌案上,摞着厚厚的书堆。

书堆旁,一支蜡烛龇着火苗。

沈博不仁,我便不义。我隐去我与沈博之间的情感纠缠,将沈博如何硬灌我酒,将我迷晕一事道出,再然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成瑜轻笑一声,道:“有意思。”

他弯下腰来,一张脸放大在我眼前:“你明明很怕我,怕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可是声音却这么平静,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一丝恐惧。你怎么做到的?”

“还有,你和沈博是什么关系?我记得你是蒲县人。你不在蒲县待着,跑亭县过来做什么?能让你背井离乡独自一人过来投靠,沈博与你关系匪浅吧?你这般伶俐,怎么就沦落到成为他人媚上的工具呢?”

成瑜的词锋凌厉,我是见识过的。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只顾着奚落我。

我轻咳一声道:“难道成大人不该想想,沈博为何要媚上?是求升官,还是为了旁的不为人知的缘由?我相信以成大人的身份,是无须来偏僻小县混个资历名声的,那么到底是主动请缨,还是无奈为之?若是前者,成大人自霁月清风;若是后者,成大人更该步步小心。我说得对吗?”

他望着我:“你胆子很大。”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女人,你以为还有什么值得她畏手畏脚的?”

他邪邪地笑:“天上掉馅饼,不吃白不吃。区区一个沈博,我还没放在眼里。你是小看我的能力,还是小看我的胆识?”

鸡同鸭讲。

他分明不想放过我。

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我要走。

我拿出最后的倚仗:“成大人,您身份尊贵,只要招一招手,就有许多人上赶着来伺候,又何须为难我一个小小的民女。请看在我救了郡主一命的份上,放过我吧。”

他许以利诱:“只要你跟了我,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这么好的机会,你当真要放弃?”

我不假思索道:“我不稀罕。”

“我能给你爹高官厚禄。”

“我爹一定不希望我出卖自己。”

“可你已经是我的人,一次与数次有何区别?”

“正因为错误已经铸下,所以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他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又道:“反正你无处可去,不如留下做我的侍妾。除了我,没人会再要你。”

我倔强道:“我江年年即使失了清白,亦有铮铮傲骨。只肯嫁人为妻,一生永不做妾。”

他终于松开了手,冷笑道:“原来,你还存了嫁入北陵王府的念头。我就说你怎么那般特别,原来是步步为营想诱我入套。你我身份云泥之别,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娶你。”

我被他激怒到极点,顾不得他在跟前,当着他的面儿,坐起来穿衣裳。

“你想做什么?”他问。

我打开门,对他道:“小王爷,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以为的那样。云固然洁白优雅,高高在上,可泥里亦能拱出鲜花,产出粮食。在我眼里,云没有那么特别。相反,泥有泥的快乐。泥的快乐,云永远都体会不到。”

他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我拔脚就走。

迎面一个白影俯冲下来,掠过我的耳畔飞过去。我往侧边一躲,差点摔倒。定睛一看,原来是饮雪。

它的嘴里叼着个纸卷,应该是密信一类。

为了长命百岁,还是离机密远一点。

我刚站稳想走,忽然又掠过一道黑影,堪堪贴着我头皮擦过,径直落在了成瑜的肩上。

这下我傻眼了,怎么有两只海东青。一只几乎通体雪白,只有背部和尾部零星分布着褐色斑点,还有一只漆黑无比,只有头部和尾部是白色的。

我原本应该走的,可是黑色那一只的眼睛吸引了我。它的两个瞳孔,泛着蓝幽幽的光泽。

是它!是那天跟踪我回官驿,偷看我洗澡的那只鸟!今日它也来送密信。

我羞愤交加,更加不想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哪知没走几步,后颈就被人抓住。

成瑜阴魂不散地凑在我耳边说:“江年年,你不许走。”

我快要绝望:“为什么?”

这一次他的声音无比严肃:“亭县北边,距离这六十公里的地方前几日夜晚下了暴雨,造成山体滑坡,一行商队四十余人滚入山崖,性命垂危。”

“啊?”我讷讷道,“这……这与我有何关系?”

“下游有条河,甚宽,万一有人落入河里,被水冲走怎么办?你水性好,又悍勇,多一个帮手,遇灾之人便多一分希望。”

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愿意出力。可是,衙门里那么多人,他为何偏偏要带上我?再者,成瑜未婚,他夜半率人出发,明晃晃地将我带在身边,叫旁人怎么看?

我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可又说不出来问题在哪里,总觉得是个坑,就等着我跳。

于是我抗议:“我不去。”

他拉着我的手往马厩跑:“由不得你!”

一会儿之后我身子一轻,已被他腾空抱起。他将我放在了马背上,紧接着自己也一跃而上。他拉紧缰绳,对着饮雪道:“你去叫人,我先行一步。”

烈马嘶鸣,扬起一地落叶。

明月高高地挂着,俯瞰人间。

成瑜将我圈在怀中,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