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思想的北大先贤

去年编了一本叫《北大文章》的书，出版了，就想写几句。收入该书的文章乃是北大十数位先贤毕生所写文字的一部分。这些先辈英才是我们所要记住的，他们的文字也是要永远地流传下去的。

被早年毛泽东赞为“思想界的明星”的陈独秀，在20世纪一二十年代的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和第一次大革命的历史上都留下了巨大的足迹，无论是摧毁封建文化还是倡导新文化运动，无论是揭露蒋介石的叛变，还是为抗战鼓与呼，他始终都保持着高昂的斗志，他以雷霆般的文字扫荡着愚昧落后然而却是顽固的旧文化、旧势力，他摧枯拉朽的坚定和无畏是一个时代的丰碑。

中国最早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先驱者，中国共产党主要创始人之一的李大钊，其雄健、青春而激越的文字为后人铸造了一座战斗者的铜像。

近代民主革命家、教育家蔡元培从清王朝的腹地走来，他是进士，是翰林，是大儒，但他并没有沉没其中，而是自觉地跳将出来，站到了革命者的行列中。他立志以教育作为自己毕生的事业，他力图以教育来推动国民的前进，并且身体力行，在言论和书写上应当说也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1912年曾担任北大校长的严复，曾经是北洋水师学堂总教习，眼睁睁地目睹和经历了北洋水师的惨败和覆亡，他心中的哀痛何其深重。他在愤懑中奋笔写下了《原强》《救亡决论》等政论力作，他“怒其不争”的情怀足以穿透历史的隔断直抵今日，直抵我们的胸膛。

鲁迅，中国现代文学的旗手，在动荡、沉重的年月中始终保持着一个批判者的坚定和愤怒。他以“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悲壮情怀冲锋陷阵，他的投枪与匕首如密集的箭矢穿梭在鬼魅遍野的阵地之上，他的文字总是这样沉毅苍劲。

著名散文家、诗人朱自清留给我们的印象是轻逸而超拔的。他从外表到内里，都有着古代文人一般的形象与风范，而他也以真切的文字记录了暴行与沦陷。他展望着中国的新生，他抗议侵略者的轰炸，他为青年指出前方的道路。毫无疑问，他的这些文字都使他的形象变得更为丰满、全面。

生命里长期被沉郁和落寞所缠绕的现代才子郁达夫，他坦诚直露、无遮无拦而又才华横溢的文字是我们所熟悉的。可他还有另外的一面，他关心时政，以笔奋战且不屈不挠。他在流亡东南亚的岁月里撰写了大量的时评与政论，他把对日本侵略者的恨和对祖国的爱统统倾泻在这些战斗的文字中，他在抗战胜利的时候牺牲了，可是他的热血文字将永远流传。

浪漫多情的诗坛才子徐志摩，一边写着他的情诗，倾诉着他热烈的爱情，一边却也在为灵魂而写作。他对内心深处的探索与检讨使我们得以提高警惕，他对生活的热爱、对美的向往与追求都足以引领我们向上起飞。

刘半农，一个语言学家、文学家，该出手时就出手，在新文化运动的关口上他跃出战壕奋力拼杀，他的无畏与胆识为他赢得了新文化斗士的美誉。可以说，他的性格也表现在他所有的文字当中。

钱玄同，一位主治音韵学的学者，当他对封建文化发起进攻时，他的攻击目标是明确的，并且他打得准，打得狠。他是提倡民主、科学的最勇敢的战士之一，他的功劳直到今天我们也能清楚地感觉得到。

傅斯年，这位五四运动中的学生领袖，《新潮》杂志的实际主编，在学生时代就以激扬的心参与了历史的书写。这样的人，不用读他太多的文字，相信我们也能感知他的拳拳赤子之心。

丁文江，一位杰出的地质学家，20世纪30年代曾任教于北大，在抗日战争中固然仍潜心于他的科学事业，可他的爱国精神还是在他的文字中喷涌出来了。也许我们可以说，这是北大的血质在起作用。

本文刊于《中华读书报》（2003年8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