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黯主
黯主说：“很简单，你向我献祭点什么东西，我赐予你力量。”
祂说得挺简单的。
想在混沌邪神的神龛祈愿，你需要向神龛献祭一种名为“鲜血宝石”的祭祀物。
鲜血宝石的来源，和灵魂宝石的来源类似。
人族击杀魔物会掉落灵魂宝石，而魔物和邪术师杀掉人族则会掉落鲜血宝石。
黯主是执掌献祭与痛苦的神邸，祂不像是其他邪神一样执着于鲜血宝石。
祂是个贪婪的神祇，祂什么都要。
姬贰追问道：“你想让我献祭什么？”
黯主慵懒一笑，说：
“什么都行，你的胳膊、你的腿、你的牙齿、你的内脏、你的眼睛、你的舌头、你的耳朵、你的鼻子、甚至是你的灵魂、你的欲望、你的情绪，只要是你身上的玩意，我都喜欢。”
“我的挚爱和好友行么？”姬贰问。
“不行，假如你的挚爱和好友是教会诸神，难道我还得为你弑神去吗，别老想着祸害别人了，就得是你身上的东西才行。”
黯主说话不疾不徐的。
祂没有半点神灵的架子，更没有恶魔大君的威严与邪神的恐怖。
跟姬贰说话的语气就像对待一位老朋友般尊重。
不要被虚假的谎言和态度所欺骗。
黯主是混沌神族当中最邪恶的一位，祂没有信徒，没有为祂效命的邪术师，就连祂的古代深渊王国也是因祂而毁灭。
任何跟黯主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祂伪善的面目蒙蔽，一点一点地让你心甘情愿将自己身上的灵与骨、血与肉全献祭给祂。
祂就像只地狱里的巨蟒，会把你连皮带骨头一口吞下。
对于这样一位阴险狡诈的邪神，姬贰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丝毫不敢马虎。
他问：“祈愿的规则是什么？”
“向我献祭，祭品你决定，你会在我的神龛得到两种祷文，一种是我的神力祷文，你会获得我赐予的力量，而且不用付出祭品，很划算吧，第二种是痛苦祷文，你什么也得不到，而我会拿走你献祭给我的祭品。”
黯主解释的很清楚。
临了，祂不忘补充道：
“你给我献祭的祭品越有分量，你祈愿到神力祷文的概率也就越高，祈愿到深红祷文的概率也越高，别拿一些你自己都看不上的东西来糊弄我。”
姬贰点了点头，说：“好，等我回家之后，我就向你献祭。”
姬贰这般上道，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向祂献祭的，黯主几千年来还是头一回见。
“好久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凡人了。”
黯主嗓音低缓，呢喃道。
哪怕祂隐藏得再深，也掩盖不了祂说话时带着那抹邪恶的语调。
“少爷，少爷！”
管家王忠看到姬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眼发直，还自言自语，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
王忠吓了一跳，连忙呼唤姬贰数次，生怕他出事。
“喊我干啥？”姬贰看向王忠问。
看到姬贰又恢复了正常。
王忠暗暗松了口气，他笑道：“没什么，少爷，咱们也回家吧。”
“嗯，走吧，让李虎把车停在总督府门口来接咱们。”
“好的少爷。”
姬贰和王忠一前一后出了总督府大门，恰好看见宋欢颜与她父母在总督府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君皓天去命运神殿时，并没带宋欢颜一起去。
至于宋欢颜的父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宋欢颜她一家子都是晨曦教会的虔诚信徒。
晨曦教会的教义，规定了信徒们必须保持住个人自身的纯洁。在没有结婚之前，不许同房，不许接吻。
宋贤文和裴雅怕女儿晚上把持不住，与君皓天去鬼混，丢失贞洁。
因此特意等晚宴结束前来接她，不给君皓天可乘之机。
宋贤文似乎遇到了什么喜事。
他此时高兴的浑身肥肉都在颤抖。
不久之前，就在孙祭祀跟着一大帮人前往命运神殿时，他遇到了前来接女儿的宋贤文，孙祭祀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做决定，要让宋贤文继续担任神殿的高级教士。
估计是君皓天成了命运教会神眷者的缘故吧。
神眷者在教会地位很高。
从萧祭祀称呼就能看出来。
在教会内部，只有教皇、圣女和神眷者才有资格被称之为冕下。
孙祭祀贪财重利，他看出了君皓天身上的潜力，想要拉拢讨好君皓天。
就决定从君皓天已公开的女友宋欢颜身上下手，要巴结君皓天，讨好宋欢颜就行。
宋欢颜一家正好都是晨曦之神的教徒。
孙祭祀不用花钱，就能够利用职务之便来讨好君皓天，这对他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起初，宋贤文压根不同意女儿与君皓天谈恋爱，都是因为这个操蛋的外地人，害得他得罪了姬贰，失去了高级教士的职位。
宋贤文此时对君皓天是怨气满满。
可就在刚才，宋贤文得知君皓天被命运神殿选为神眷者，满腔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身为神职者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神眷者，那可是能够跟教皇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他女儿竟然有个神眷者男朋友，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吧。
宋贤文还彻底没反应过来，就被另一件好事给砸晕了。
孙祭祀一出总督府的大门，就碰到了宋贤文这个软弱无能的废物。
若是之前，他可能会直接无视，不予理睬从宋贤文身旁走过。
可今天晚上，孙祭祀挤出个微笑，上前跟宋贤文打招呼，还热情洋溢夸赞了几句宋贤文，主要是在夸宋贤文有个好女儿。
宋贤文虽无能，但不傻，他听出了孙祭祀话外之音的意思。
他晓得这是沾了君皓天的光。
寒暄了几句，孙祭祀就宣布，让宋贤文继续担任高级教士。
不等宋贤文表达感激，孙祭祀就匆忙离去。
留下被从天而降的巨大幸福所砸晕的宋贤文。
“老婆，我不是在做梦吧。”宋贤文直到现在脑子仍是晕乎乎的。
风韵人妻裴雅被宋贤文说这话的模样给逗乐了，她轻笑道：
“当然不是，不信你可以掐一下自己，看是不是做梦。”
宋贤文还真照做了，迷迷糊糊伸手往自己的肥脸上一力一掐，“嘶！真疼呀，我不是在做梦，嘿嘿，这是真的！”
姬贰从总督府出来时，正好巧瞧见宋贤文正拉着女儿的手大夸特夸。
“哈哈，我老宋窝囊啊，可我有个好老婆好女儿，女儿呀，你可真厉害，既能让姬家大少爷给你当舔狗，又能找个神眷者当男朋友，爸爸以后就全靠你了！”
宋贤文的夸赞让宋欢颜很难为情。
她一脸尴尬地小声道：
“爸爸别说了，周围这么多人，让他们听见不好。”
“好好好，乖女儿说啥就是啥，爸不说了。”宋贤文乖乖闭上嘴巴。
这时，姬贰从总督府走出来，正好听到了宋贤文那番言论。
姬贰并没有太大反应，管家王忠却很生气，眼睛里泛着蓬勃的杀意看向宋贤文。
这位对姬家忠心耿耿的管家，最受不了有人侮辱姬家。
若不是宋贤文是晨曦教会的教徒，王忠此刻早就动手毙了他。
宋贤文不过是一阶高段神术师。
面对一位杀意盎然的四阶神术师，他虽有神殿当靠山，但仍有些害怕，脸颊上的肥肉抖了两下，撇过脑袋，不敢与王忠对视。
王忠冷哼一声，收回目光。
姬贰看了眼宋欢颜与裴雅。
宋欢颜一脸冷意，刻意扭过头不看姬贰。
裴雅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歉意望向姬贰。
“少爷，上车吧。”
李虎将车开来，对姬贰说道。
“少爷，走吧，别理他们，我会想办法收拾他们的。”
王忠拉开车门，小声宽慰姬贰道。
“嗯。”
姬贰轻轻点了一下头，上了车，朝家去。
黯主的声音忽然在姬贰耳边响起，祂说：
“你喜欢刚才那个女孩，她叫宋欢颜对吗？”
姬贰说：“我以前是喜欢她，可现在不喜欢她了。”
“为什么？”祂又问。
黯主一点也没邪神的恐怖与霸气，反而有点像是姬贰在地球上那几个贱嗖嗖、爱八卦的朋友。
“因为以前的我已经死了。”
姬贰实话实说。
“哈哈。”
黯主笑了笑，显然是不相信姬贰所言，祂自认为，祂知道了姬贰为什么这么急迫的想要献祭了。
祂相信，祂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姬贰吃干抹净，连一丁点骨头渣都不剩下。
回到宅邸。
姬贰对王忠道：“我今晚想早点睡，没事不要打扰我。”
“是，少爷。”
王忠一口应下。
姬贰回到房间以后，躺在红木大床上，闭目养神。
黯主询问：“你准备多会祈愿？”
姬贰睁眼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等会吧，等十二点之后。”
“为什么要等到十二点后？”黯主好奇。
姬贰阖上双眼，慢悠悠道：“因为明天是我的幸运日。”
黯主微笑道：“好吧，希望明天也是我的幸运日。”
姬贰心中感叹，黯主给人的迷惑性极强，让人不由自主地放对祂松警惕，着实可怕。
姬贰每次跟黯主对话，都得暗暗提高警惕才行，生怕一不小心着了祂的道。
原作里，原主就是因为太相信黯主了，在祂的一步步引诱下，彻底堕落深渊。
时间眨眼就到了十二点以后。
新的一天到来。
姬贰立即查看了苍白作弊器的重置次数，次数归零，姬贰立时安心不少。
他对黯主道：“好了，我可以祈愿了。”
黯主问姬贰：
“你准备献祭点什么东西给我呀，建议你可以献祭点你不需要的东西。例如你的「恐惧之心」，没有了恐惧，你将成为一名无畏的战士，多少人想要丢掉恐惧却始终无法做到，你献祭了恐惧之心，对你无害，还能获得我的力量，多好啊。”
姬贰摇头。
黯主兴致勃勃道：“那就献祭你的虚荣之心吧，这也是一个绝佳的选择，对你有好处，还能改正你的坏习惯。”
姬贰仍然摇头。
黯主又道：“那懒惰之心？或者是自卑之心？还是说你想先从四肢器官开始，不过我不介意你刚开始献祭就献祭这些，那样对你的伤害太大了。”
黯主就像是一位贴心友好的老友，为你出谋划策，处处为你的利益考虑。
让你逐渐放松警惕，忘记掉祂乃是执掌献祭与痛苦的邪神。
献祭了恐惧之心，你将感受不到恐惧，哪怕让你从三十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你也不会害怕。
哪怕在你面前的是晨曦教会的教皇，让你上去打他一巴掌，你也不会怕。
哪怕让你献祭一条胳膊一条腿给黯主，你也不会怕。
失去了恐惧，鲁莽和勇敢将占据你的内心，你将会不受控制地做出许多后悔之事。
献祭了虚荣之心，你将变得不会在乎外表，就算将全身皮肤献祭给黯主，你也觉得没什么。
反正你已不在乎美丑。
总而言之，失去某种情绪和欲望，其危害，要比你想象中的要大。
黯主说了半天，姬贰只顾一个劲的摇头。
祂忧愁道：“那这样好了，你想献祭什么，你自己做主好了，我听你的，不过我要告诉你，你若是献祭点没用的，可祈愿不到好的祷文哦。”
姬贰点了点头，然后沉吟道：
“我想献祭我的全部！”
“全部？”黯主愣了一下，遂之问道：“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全部是指.....”
姬贰说：“意思是我要一次性献祭掉我的灵魂、我的肉体、我的一切。”
黯主是彻底被震住了。
祂活了几千年，还是第一次如此狂妄的人类。
唔...用狂妄来形容好似有点不恰当，应该是疯狂吧。
黯主笑了，祂道：“你可想好了，这不是游戏，不容你反悔。”
“快开始吧。”
这是姬贰的回答。
“好好好！”黯主大笑道：“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凡人，可惜若是再早点碰到你，在我还有没有献祭掉我的深渊王国时，我一定要让你当我王国的大臣。”
“那么.....开始吧！”
黯主呐喊道。
下一刻，姬贰的意识沉入了一片漆黑空间。
一座邪异、黑暗、怪诞的神龛出现在他面前。
神龛是个奇特的磨坊造型。
无数向黯主献祭的凡人们，他们都被这座痛苦制造而成的磨盘一点点压碎希望、血肉和灵魂，沦为渣滓然后被黯主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