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送退休·“老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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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退休·“老黄牛”

爷爷对我们三兄弟不仅苦口婆心、举一反三的言传，更是锲而不舍、潜移默化的身教，用一股不服输、不停步的精气神，一步一个脚印的精打细算着过日子，顽强地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自此，我家的日子虽过得依旧惨淡、清苦，倒也充实、坦荡。

——“不服输”叫“卵钝”发音“瑞扽”。

——“精打细算”叫“抠一把拉一把”发音“抠噎拨喇噎拨”：不放过任何微小的收益、不浪费任何细小的资源地过日子。

1982年2月2日，星期二，黄昏时分。刚放学进家门的我便听到门外远处的小道上一阵敲锣打鼓声传来，还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胸前佩着大红花的爷爷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面，身后紧跟着一群叔叔阿姨。原来，在新场公社交通管理站干了大半辈子船老大的爷爷今天光荣退休了！

护送爷爷回家的都是站里的领导、同事和船上的老伙计们。不容易啊，从镇上的包家桥那里一路过来，好远的呢，全靠两只脚一步步走下来。那时哪有啥公务车、私家车呀，有的人手里还拿着铜锣、大鼓、系着红绸带的鼓槌，脸上不透红、身上不冒汗才怪呐。

一拨人虽个个整得脸庞红扑扑、身上热乎乎，却人人精神抖擞、满面春风。也是啊，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做到退休，人生一大喜事呀。爷爷自然也是喜笑颜开，一边大声吩咐我立马去灶头间起火烧开水，一边端出他老人家早几天就储藏在卧室里炒熟的带壳花生，潇洒地往八仙桌上一扒拉，“坐呀坐呀，吃啊吃啊！”

井水很快烧开了。爷爷又忙不迭地把热腾腾的开水舀进一只只碗里，再从外表掉了漆的茶叶罐里揪出一小撮茶叶来，在每个盛了开水的碗里洒上几片。显得更加拥挤的屋里充满着热闹和温暖。

随着又一连串祝贺声、恭喜声、道别声的响起，大伙儿起身、握手、出门。周围的一切，又慢慢归于了平静。我的心头却依然是热烘烘的，这样的场景多热烈、好有人情味啊，将来的我，应该不会缺少这样的退休欢送场面吧，更轰轰烈烈也说不定哦。

——“握手”叫“搀手”发音“猜舍”、“搀把手”发音“猜拨舍”。

这阵喜庆、热闹“风平浪静”后，儿媳去世，儿子隐身，孙子们学生意的学生意、读书的读书，摆在爷爷面前七零八落的家境，又怎能让他老人家忍心一“退”了之啊。

——不愿担责的“隐身”叫“躲掉”发音“哑特”、“死人不管”发音“细宁勿拐”。

——“七零八落”发音“切零掰落”，叫“特零八落”发音“特零掰落”、“特零特落”等。

一生倔强、要强的爷爷，估计早在心里打算好了吧，为了一大家子老少爷们的吃好穿好，毫无违和感地挺身而出，担负起了集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于一身的“四合一”角色。

我眼中六十岁的老爷子，仿佛永远有使不完的劲，每天都是一早忙到晚的连轴转着，舍不得停一停、歇一歇。

为了我这个“黄”家，爷爷始终是个哪怕到了深秋仍裸露着晒得黝黑锃亮的前胸、后背，卷着裤腿，光着脚板，忙得团团转的“老黄牛”，始终是个舔犊情深、吃苦耐劳、不卑不亢、自立自强、“铁棒打不死”的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晒得黝黑锃亮”，叫“晒了像泥潭乌龟”发音“嗦嘞像泥呆乌聚”。

——“忙得团团转”叫“兜五兜六”发音“兜嗯豆络”、“拼死拼命”发音“拼细拼命”。

——“老黄牛”，引申为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埋头苦干的人。

——“铁棒打不死”发音“铁棒当勿撒”：身体格外强壮、抗击打能力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