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杀人救人
黑暗的洞窟中，只有烛火飘忽不定，映射在人的脸上呈现浓浓的诡谲气息。
“天意！天意啊！”
老者高坐在上，看着昏迷不醒但浑身冒光的全冠清，只能仰天长叹。原本就颓废不堪的模样，此时显得更加苍老了。尤其是他神情当中的悲愤和痛苦，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样。
周围的人全都匍匐在地，努力将脑袋藏起来。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触到霉头。
只有他们最清楚，这个老者发怒的时候有多么的可怕。
幸好老者黯然神伤过后，依旧将注意力放到了全冠清的身上。
这个坏了他大事的人，已经被他恨到了骨子里。不做些什么，实在难以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先将他的血抽干，然后再将他碎尸万段。”
属下们齐齐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找自己的麻烦就好。哪里还敢怠慢，迅速冲到了全冠清的身边。
这些人手脚非常麻利，但是又十分贪婪。
尽管全冠清只是一个叫花子，但在他们的眼中依旧有利可图。
于是在杀死全冠清之前，这些人开始搜刮全冠清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
好吧，在他们的眼中，全冠清身上任何东西都值钱。
不但宝剑被拿走了，就连衣衫、帽子、鞋子、袜子都没有放过。
滇西之地穷困不堪，连肚子有时都填不饱，更遑论其他物资了。
至于布料，那可是硬通货。
尤其是全冠清身上的布料，可是从中原来的，远比本地的要精美的多。
更有甚者，甚至伸向了全冠清的兜裆布。
老者下令之后，本来又陷入了自怨自艾当中。对于属下的举动，他是毫不关心的。
这些属下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不过。
他信手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一个干净。借酒消愁愁更愁，目光深处满是悲伤。
可他的情绪却被打破了。
原来看中兜裆布的不只一人，毕竟这是全冠清身上最后的东西了。
于是就发生了厮打，伴随着叽哩哇啦的叫骂声。场面混乱不堪，在这山洞里更是刺耳。
老者被打搅，眉头紧皱，张口就要训斥。
谁知目光突然落在了全冠清身上，竟让他猛地窜了起来。
他甚至都来不及说什么，身影一闪就到了近前。随即拳打脚踢，将所有人都给赶开了。
出手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当然也镇压了纷乱。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情绪激动无比的老者，全都不自禁地向后挪动脚步。
只要比别人躲的好，就能不倒霉。
可老者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小心思，目光死死盯着全冠清的身体，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摸向全冠清胸口处的疤痕。
当粗糙真实的触感传来，老者仿佛被启动了开关，竟然呜呜咽咽地哭嚎了起来。
当此情景，没有人敢制造声响。
唯独一个年纪很大、面容丑陋、左手镶了铁钩的老女人凑近了一些。
“法王，还要不要放此人的血？”
这一句话将老者惊醒，他竟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且狰狞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救活他！马上！”
这个命令令丑陋老女人十分为难。
“法王容禀，此人中了青玉神龙之毒，恐怕……”
老者哪里是讲理的人，爆喝道：“必须救活他，老夫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如果救不活他，你们全都陪葬吧。”
凌冽的杀气之下，是老者多年以来形成的威压，让众人感受到了不可违抗的意志。
老女人知道再无回旋余地了，转过头来看看四周的人，目光里闪过绝望。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违抗老者的命令意味着什么。
这种时候，要想挽救大家的性命，就必须要有人站出来牺牲。
而这个最合适的人选，毫无疑问只能是她。
想到这里，她看向人群中一个面容俏丽的苗女，当众做了宣布。
“云素，从即日起，你为本教教主。”
那个女子惊愕万分，随即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师父……”
丑陋老女人摆手阻止，神情已经坚定起来。
“法王严令，必须照做。但本教兴衰存亡，今后都着落在你的头上了。”
说罢，她回头对着老者重重叩头。
“法王，还请看在属下忠心耿耿、舍命相随的份上，今后多多照拂云素这个孩子。”
老者不耐烦她们之间的事情，这些小人物的生死存亡、喜怒哀乐在他眼中和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紧张着全冠清，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在乎。
“救活他，你们全都跟着富贵无尽。救不活他，老夫陪着你们一起下地狱吧。”
这一下丑陋老女人终于明白了全冠清的重要性，虽然她不知道老者为何突然之间对此人如此紧张。
她猛地一咬牙，长身站起。
“摆五尊天神阵！”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那个年轻女子更是跪倒在地，捂着嘴巴呜呜哭泣。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阻止。
丑陋老女人却不再为外物所扰，昂首阔步走到场地中央。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没有后悔和惧怕的余地。
不大一会儿，五个大箱子被抬了上来，分别布置在了她的周围，成五角星状。
箱子一个个被打开，刹那间整个山洞里都弥漫开来恐怖的气息以及刺鼻的腥臭。
打开箱子的人更是惊恐不已，忙不迭地退出去老远。里面的东西游走出来，空气里都带着一股子渗人的凶煞，令人不寒而栗。
第一个箱子里出来的，是一条长度超过七米的漆黑大蛇，足足有人腰粗细。身上的鳞片每一个都巴掌大小，即使在昏暗的洞穴里也闪烁着幽光，仿佛坚不可摧的铠甲。
蛇头呈扇形，头顶居然还有三朵红色的肉瘤。拱卫着一对蛇眼犹如深渊，仿佛被它盯上就没有逃脱活命的可能。
这竟然是一条变异的过山峰！
大蛇盘起身子，高昂过人，不停吞吐的信子寻找目标，只要被盯上的猎物绝对没有活路，必然化为它的腹中之餐。
第二个箱子里出来的，是一只脸盆大小的蜘蛛。落在地上好似磨盘，每一条腿都有人的手腕粗细，上面布满了浓密的绒毛。
蜘蛛身上五颜六色，犹如繁花盛开，妖艳而诡异，竟然在黑暗的洞窟里都闪闪发光，宛如一盏游走的灯笼。
第三个箱子里是一只手臂长的蝎子。
蝎子通体泛着乳白色，煞是好看。但尾部的倒钩高高竖起，寒光闪闪，仿佛世间最狠毒的利器。
可以想见，被这样的钩子刺中，恐怕立时就会毙命。
第四个箱子里宛如猪婆龙的蜥蜴。
蜥蜴浑身都披着乌光，仔细一看，原来是它的鳞片，好像魔灵从地狱中走出来。
第五个箱子里是一只六条腿的紫色蟾蜍。
蟾蜍的叫声令整个洞窟都跟着晃动，呼吸之间喷出一股紫色薄砂，臭气弥漫，令人欲呕。
显然，这绝对是世间最顶级的五个毒物。但凡出现一个，都足以尸横遍野。结果现在五个齐聚，组成了天下间最恐怖的毒阵。
四周的人早已站好了位置，似乎是某种阵法。等五个毒物现身后，不约而同地用手中的武器敲打岩石，双脚也不停跺地，形成一股奇怪的旋律。
丑陋老女人也进入狂热状态，突然在场中快速游走起来，同时嘴里高唱着莫名的曲调，仿佛百鬼夜行。
一边游走，一边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打开后，将里面的粉末全部吞了下去。
粉末刚刚进入体内，就见她的身体泛起各种颜色，眼睛里也开始渗出血丝。
老女人恶声咆哮，随手一刀，在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刹那间鲜血迸溅。
黑蛇就在旁边，如电一般扑上了她的身子，重重地一口咬在了胳膊上。
老女人身子猛地抖动了一下，但依旧咬牙切齿地带着黑蛇继续奔走。
随后蜘蛛、蝎子、蜥蜴、蟾蜍纷纷扑上来，全都将她当成了猎物。
老女人的身体颤抖越来越激烈，猛地张开嘴来，接住了别人扔过来的什么东西。
她疯狂吞咽，将东西吃到了肚子里，然后浑身的内力开始急速流转。
就看到黑、白、金、红、绿五条诡异的线从她的身体各处涌向手掌。
当五条线渐渐要汇聚到手掌时，丑陋老女人猛地发出一声冲破云霄的嚎叫。与此同时，她的周身热气翻滚，轰然炸响。
那五个惊世骇俗的毒物，全都被炸成了碎片。
丑陋老女人也油尽灯枯，蹒跚着脚步走到全冠清身边，凝了凝神，一掌印在了他的胸膛上。
原本呈现青玉之色的全冠清立刻像被热水煮熟了一般，周身皮肤都开始剧烈翻滚起来。
他本来一动不动的五官，此时也不规则地胡乱跳动。最终，漆黑如墨的血从七窍当中急速流出。
看到这一幕，丑陋老女人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的身体开始呲呲作响，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人世间，把温柔留给了那个叫“云素”的年轻女子，然后化为了地上的一滩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