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不想再冒险
折腾了半天，狄奥来到了圣母修道院。
按照罗恩教导他的社会礼仪，狄奥没有直接踹门进去，更没有跳墙进去，而是选择了敲门。
“当当当”，敲三声，喊：“米切尔婆婆。”
“当当当”，敲三声，喊：“米切尔婆婆。”
“当当当”，敲三声，喊：“米切尔婆婆。”
“来了来了，你个催命的白色小恶魔。”米切尔婆婆打开修道院大门上镶嵌的小门，放狄奥进去，“终于想起来看你那小相好的啦？”
老太太真是满脑子牵红线。
“我连她名字都记不太清楚。”狄奥说道。
米切尔婆婆不相信：“那你还给她出大价钱，订购人工脊柱，给她连接四肢。”
“神叫我这么做的。”狄奥说出事情真相。
米切尔婆婆却还是满脸不相信：“你就胡吹吧。在女主人的地盘乱说，小心你舌头烂了。”
荷鲁斯主动留在了圣母修道院外面，没有进去，好像确实是怕了圣母赫拉似的。
变成小女孩的样子，坐在房檐上晃动着小脚，捧着一盘炭烤蜥蜴尾吃着。
蜥蜴粗大的尾巴堆积着脂肪，在烧烤后把油脂烤的恰到好处油香四溢外酥里嫩，咬下去后，酥脆的外皮包裹着肥油再加上筋道的肌肉，相当爽口。
更别说还配上了各种香料。
清理干净的辣味卤蜥蜴小肠，吃起来“咯吱咯吱”酥脆可口辣度适中很下饭。
再搭配上一升冰啤酒，吃起来相当痛快。
“这才是神过的日子嘛。”荷鲁斯的小脸上一脸满足。
荷鲁斯吃的饱，狄奥就没有抱着东西一直吃。
狄奥跟着米切尔婆婆穿过圣母修道院内的圣母小教堂，先来到了百合花园。
米切尔婆婆看着狄奥满身血污充满臭气的样子，实在是不满意，便用【造水术】给狄奥冲洗一番，再用【枯水术】抽干多余的水分。
狄奥那身暗红、粘结的衣服顿时变得蓬松许多。
到了圣母修道院这干净地界，被强迫着变干净些。
其实路上也有人侧眼看他，只不过他一点不在乎。
要不是米切尔婆婆直接用魔法清理的话，狄奥甚至想到的是舔舔。
圣母赫拉很喜欢花，尤其喜爱百合。
而圣母赫拉的标志则是孔雀。
米切尔婆婆衣着简单朴素，只不过是麻布长袍裹身，腰间系着麻绳罢了，顶多是胸前戴着蓝孔雀徽章。
与女主人的奢华有点格格不入。
女主人指的就是圣母赫拉。
“咳嗯。”狄奥揉了揉鼻子，满庭院的花香，让他灵敏的嗅觉有些许不适。
米切尔婆婆推开病房门，让狄奥进去。米切尔婆婆亲切的带上门，离开了，给他们制造出二人世界。
病房内，米莉娅正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对面墙上的挂钟。
钟摆“咔哒咔哒”的晃动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时间有变化，可天色没有变。
时间到了“入夜”的时候，房间会拉上避光的窗帘，这样屋子黑了，也算是进入了可以睡觉的夜晚。
不过也有人修炼出了，在光亮中依然能睡觉就是了。
人可以适应环境嘛。
狄奥拿着凳子，找着病床边背光的角落坐下，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蜷缩进病床下面避光。
米莉娅这才察觉到有人，反应一下有些欣喜：“是你？！”
狄奥动动嘴，思索半天才说道：“是我。”
而后便是沉默，俩人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狄奥实际上不会跟人聊天，他说话都不看着人。
之前罗恩教导过狄奥：“跟人说话要看着人脸。”
然后狄奥瞪着眼睛死盯着罗恩，一人一矮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尤其是盯着盯着，狄奥有了舔嘴唇的动作。
罗恩实在是受不了了，便问道：“你是想咬我吗？”
“有点。”狄奥如实回答。
罗恩眨着眼摇头：“不是死盯着别人眼睛，而是要看人的面部三角区。”
说着话，他伸手指在额头和两条眉毛之间滑动，这是眼神礼仪里的一种。
而后，狄奥眼睛晃动，特别明显的在罗恩画出的三角区内观瞧。
罗恩扶额无语：“眼神戏不用这么多！唉，你还是眼睛放空看别的地方吧，这样顶多是没礼貌，不会被认为是在挑衅。”
如此，狄奥现在瞅着墙上的挂钟，而米莉娅则看着他。
狄奥跟人鲜有正常的交流，罗恩勉强算一个，还是罗恩说得多，狄奥在听。
不算地牢里的奴隶，单说跟他交流时间长的劳尔和蜥蜴人。
劳尔是正常问询，有来言有去语。
蜥蜴人夏洛克·葛朗台，也是占据了交流的主导位置。
并且他还是狄奥的猎物，最后被狄奥撕开了喉咙。
如何与人平等交流，是门学问。
管理学、传媒学、交流学，人生处处是学问。
很难想象跟人聊天都是要学习的，只不过很多东西学校不教，只能靠个人领悟。
就像生存与死亡、爱与恨，也都成了学校里避而不谈的话题，让孩子们对此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不懂生命的重量，不知死亡的恐怖，不爱惜自身也不爱他人。把一时欢愉当成爱，把紧张刺激当成爱。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有了恨，把“仇”挂在嘴边，对上眼神便毫不客气的宣泄暴力。
就好像是在故意制造受情绪控制的野兽，制造自私自利的机器，而不是真的有智慧的人。
这种认知上的模糊，可能在成年之后依然保持着，且表现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一出问题，就是大问题。
狄奥知道怎么勾引猎物，然后咬破猎物的喉咙，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摆晃动，指针走动。狄奥忽然开口：“你叫什么来着？”
“呃……”米莉娅沉吟片刻，“米莉娅。”
“哦，米莉娅。”狄奥重复一遍，停顿，没有继续向下说。
米莉娅倒是不觉得狄奥讨厌，只是这样的状态也不能说有趣。
她更不能把救命恩人给赶走。
“嗯，我恢复的不错。”米莉娅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多谢女主人的牧师，其实我已经好了，但是腿脚不听使唤。”
精神上和心理上的疲惫，再加上脊柱的伤势，让米莉娅难以动弹。
“那说明我的人工脊柱不白买。比起找个会断肢再续的大师，还是矮人工艺更易得。”狄奥言外之意，就是安装人工脊柱是退而求其次。
在这个机械工业与炼金术结合的时代，工业魔法制造出的义肢，让许多冒险者焕发了第二春。
这正是从迷宫第二层机械界带出来的先进技术。
“罗恩说，很快就会给你安装上，到时候你就能继续冒险了。”狄奥顺着话茬往下说。
“冒险……”米莉娅迟疑了，她面露苦涩，回忆起刚刚发生的悲痛经历。
狄奥嗅到了米莉娅气味的变化，透着一股苦涩，他还是说道：“对，继续冒险。继续进入迷宫，继续去探索。”
“为什么要这样。我为什么？”米莉娅紧皱着眉头看着狄奥。
狄奥依然在看着挂钟，眼睛跟着钟摆晃动：“不为什么吧。除了这件事，还能做什么呢？”
他的共情能力可以说是不死生物级别的，不能说特别高，只能说是一点没有。
一个正常体温的人，说出如此冰冷的话，真是够呛。
不过也很难说狄奥是正常的，至少没人挨了刀劈斧砍和子弹后，还能不畏惧伤痛活蹦乱跳。
更没人在死后能直接从地上弹起来。
“我想着，用剩下的积蓄做些小买卖……”米莉娅气息比较弱。
“可你怎么还我的钱呢？”狄奥说道，“很大一笔钱，我借的高利贷。”
米莉娅震惊：“你要还多少钱？”
“我不用还了，我刚咬死债主。”狄奥说的很平静。
米莉娅听见这些，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