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庆功宴会
沉默一会的夏元，突然出声道:“恐恕我不能答应，如今我家没有退路，除了豁出这条性命拼死一搏，再无他法。
在燕国，面对秦军的威胁，我不带头与秦军厮杀，大兄你自己说，就我家兵马，能不能打的过秦军？
今日秦军的厉害你也看到了，六千打五百，仍然令我军死伤惨重，扪心自问，同等兵力下我军打的过秦军吗？
你比战力比不过秦军，比军众多寡，你更比不过秦军，我除了带队厮杀来弥补我军与秦军战力之间的差距外，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可水火无情，战事无眼，你今日无事，难道能次次无事，须知战事中，气运不佳，身首异处者数不胜数！”
“可我没得选择，沧海沉浮中，谁不是在拼命，谁不是在赌自身气运？
我赌我鸿运齐天，否则还能如何？
惧死者，何日打败秦军，惧死者，麾下兵卒何时才能成为强军，超越秦军？
立难之初，面对强敌者，无不如此。”
夏乌见夏元坚持己见，气的口不择言道：“将军难免阵上亡，你如此下去总有一天死在战场上的！
自古以来，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命由天定不由人！”
夏元一挥衣袖，毫不气馁道：“那就是我命合该如此，怨不得别人，纵是战死我亦无悔！
但我亦知善攻着动于九天之上，我命由我不由天！”
“荒谬！”
见夏乌还想再说，夏元直接抢先打断：“好了，无需多言，且走且看吧，大争之世中，都是身不由己局势所迫的亡命人罢了。”
“唉！”最后夏乌一声重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夏元改变心意，遂不再言语。
……
夜幕降临，士卒在饱腹一顿后，在军吏的带领下安眠入睡，除了值岗巡逻的士兵在营地中来回巡视外，整个营地陷入一片安静。
燕王所在的行营大帐中，此刻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时有猜枚行令的欢笑声传出帐外，惹得军营中的猎犬各自狂吠不止。
此时王帐中，燕王一身白色夔龙云纹服，跪坐于上首筵席，面南而坐，其左右文武两班，于阶下各自跪坐。
随燕王逃亡至此的蓟都公卿们，或许是因为今日战胜秦军摆脱危机的缘故，兴奋之下各自觥筹交错，开怀畅饮，显得放浪形骸，不堪入目。
夏元与田成等一众辽东官吏，跪坐在人群最后方，看着席间伶仃大醉的燕国卿大夫们，各自脸色阴沉，与蓟都卿贵们显得格格不入。
“呸！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今日若不是我等冒死相救，他们早就被秦人虏去了，焉能在此钟鼓馔玉，鼎铛玉石！”
许是多饮了几杯酒，酒劲上头，红着脸庞，胆子大了许多的郭仁，提起手中酒爵，狠狠摔在脚下，对着坐在筵席内部的一帮蓟都卿贵破口大骂。
“郭兄慎言啊！”坐在郭仁人旁的鹿松，害怕郭仁再做出什么惊人举动，赶忙伸出手抚着郭仁后背，出声劝慰。
坐在田成左手边的夏元，拿起酒爵狠狠饮下一口，对郭仁趁机撒疯的举动，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今夜宴会，说是燕王为庆祝今日大败秦军，一扫前番颓势，而为辽东众人特意举办的酬谢宴。
名义上说的漂亮，可自打辽东众人入帐以来，根本就没有一个正眼看他们的，亦无一人上前攀谈说话。
蓟都来的官吏只顾着杯觥交杂谈论风生，反而将他们这帮真正打败秦军的大功臣安排在这见不到人的犄角旮旯，任其听之任之。
燕王等人如此耻辱般对待辽东官吏，郭仁等人岂能不怒，没趁机掀翻燕王的案几，已是几人教养有加了。
经过鹿松一阵安抚后，原本炸毛的郭仁终于安静下来，卫伤在郭仁消停之后，看着夏元，想要夏元说些什么，可夏元根本不为所动。
见夏元不动，一帮没有带头人的辽东官吏，只能兀自生闷气不好多说什么。
众人指望夏元的心理，实乃经过今日一战，在战场上英勇无畏，带头冲杀打败秦军的夏元，经过一日时间的发酵，不知不觉间已被众人所佩服，敬畏。
和平年代，人们都佩服智者，可战乱年代人们尤为敬重勇武者。
今日夏元在战场上捭阖四方的身影，印在众人心头久久不能散去，一改往日夏元留在众人心中的印象。
今日一战夏元打的太过精彩惊艳，使一帮辽东官吏心神震动，对夏元刮目相看，对夏元更添几分畏惧，敬重。
已经在众人心里占据尤为重要位置的夏元，默化潜移间，已成为众人的精神领袖。
自夏元入帐以来，就发觉众人对自己的态度神态不似以往，对话间众人对他带着敬语谨慎，已然在众人中有深厚威望。
这倒算是因祸得福的意外收获吧。
倒是田成对夏元越发忌惮，全无以往对夏元犹如面对下属时的心态。
期间跪坐在角落的一众辽东官吏各自心事重重，颇觉此宴食不甘味，只想快点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燕王终于想起此宴的主角，抬首向下望去，却不见夏元等人的身影，颇为不乐，对身侧伺候的舍人郎官喝道：
“你们怎么搞得，怎不见夏元等人赴宴啊！”
见燕王突然提起夏元等一众辽东官吏，身侧的郎官愣了愣，尔后赶紧解释道：
“启禀大王，夏元等辽东官吏早就来了，这会正在席间畅饮。”
“在何处，怎寡人未见？”说着燕王转首向四周望去，任凭视线扫动，就是不见夏元等人。
一旁的郎官也是机智，立刻伸手指着夏元等人所在的方向，替燕王指道：“大王且看，就在那里。”
“怎坐的这般远？”这次燕王终于看清了，随口嘟囔一句，示意郎官道：“今日寡人好不容易大败秦虏，一扫前番耻辱，使秦虏胆寒，众爱卿皆为寡人贺，怎不见这群下吏来贺，莫不是凭微薄小功，骄傲无礼，不将寡人放在眼里？
哼！
你去将这群辽东官吏找来，让他们为寡人在帐内舞一曲，祝贺寡人今日大败秦虏之神功。”
“这……”
“嗯！怎么，你莫非也无礼不奉寡人命乎？”
“微臣这就去！”
见郎官战战兢兢的领命，燕王这才抚须满意。
周围一群郎官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好轻易劝阻燕王，燕王显然喝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