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圣人理论公式
天草四郎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微笑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佩姬卡特。
两个人已经交流了将近了两个小时。一开始佩姬卡特还抱有警惕，不过很快两个人就偏移了原本的话题。
老实说，卡特并没有了解太多关于天草四郎的传说故事。大部分是从切斯特上校口中得知，而上校的信息来源是除了那几张纸之外就是罗纳德中士，而罗纳德是听霍恩海姆医生说来的，至于霍恩海姆医生？他是最先和天草四郎接触的人，当然是从天草四郎口中听说的啦！
捋明白信息来源，卡特特工觉得直接从当事人口中询问比较好。
只不过，事情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有一件事我想要询问，”佩姬卡特开口，“您刚刚是说要拯救全人类吗？”
压迫、暴政、战争、屠城、背叛……不亚于NAZI的惨剧，发生在十五世纪的日本岛原。
佩姬看着眼前这个脸庞稚嫩的少年，对方在亲口诉说自己的惨剧之时，还保持着平静，说出拯救全人类的话语。
“是的。”天草微微低下头，两侧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临死之前，幕府屠杀我的同胞之时，我这样发誓了。”
“为什么？！”卡特站起来，然后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抱歉……我只是，不能够理解。”
她不能理解。佩姬卡特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NAZI如此对待自己的国家，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杀死更多的敌人，砍掉小胡子的头颅。
“您……就不仇恨他们吗？”
“我憎恨过他们。”天草四郎出乎意料得冷静，“不仅如此，我憎恨过人，憎恨过神，我全都憎恨过。”
佩姬卡特紧张了起来，她攥紧了手，指甲嵌进手心而不自知。
“并不是因为我被杀了，我憎恨的是将其作为历史构造接受的人类；我憎恨的是靠强者消费弱者前进的系统；我憎恨的是剥削多数人去妥协少数人的社会……我厌恶人类这样的存在方式。”
这句话足够危险，甚至说在科学战略军团的考虑范围内。与圣女贞德不同，天草四郎是失败者。不如说他经历了那样的人间炼狱，拥有反人类反社会的思想才是正常情况。
可他也是圣人，这就十分矛盾。如果天草四郎不是圣人，又怎么能与圣女贞德一起出现？
还是说，被烧死背叛的贞德，同被虐杀的天草一样，都不是圣人？
那样的话，他们的存在是什么？
短短的几秒，佩姬卡特想了很多。作为成熟的特工，她已经握紧了别在后腰上的手枪，防止天草四郎突然暴起。
“但是我抛弃掉了憎恨。”
天草四郎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情感。
“错误的并不是他们，只是存在方式出现了问题，才导致悲剧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所以我打算拯救全人类，不分善恶，不分强弱，不分种族，不分国家，不分宗教；对所有的人类一视同仁，对所有人都进行救济。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天草四郎抬起头，他的目光越过佩姬卡特，看向远方的黑森林。
“说实话，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很失望。”
“战争再一次发生，而我却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
“我做不到去帮助一方去屠杀另一方，我也不能够单纯地阻止双方不要杀人。任何的语言在战争面前无比苍白，你们都被仇恨和力量蒙蔽了双眼，直到战争的资源消耗待尽的那一刻，没有人会停下来。”
“我厌恶战争，厌恶因此得到发展进步的人类社会。”
天草四郎看着佩姬卡特，他的眼神依旧清澈见底，对着呆楞的特工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安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光是想着如何拯救全人类，就已经耗尽心神了。”
佩姬卡特从军帐里走出来，她沉默不语，眼神复杂地看向一旁等待的切斯特上校。
“他真的是圣人。”卡特叹了一口气，先说了结论，“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天草四郎绝对可以信任。”
不光是她，连帐篷旁边无意听到两人谈话的两名士兵也都沉默着，郑重地向上校点头。
毫无疑问，天草四郎刚刚的谈话震撼到了在听的所有人。哪怕天主教并没有封天草四郎为圣人，与信仰无关，他的行为、他的言辞、他的愿望和信念，都与世人心目中的圣人完全吻合。
或许这就是他受天主眷顾，再次降临于此的缘故吧？
切斯特上校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在他看来，只要这些活圣人不搞什么大事，不突然说要开始圣战杀光异教徒，这就可以了。只要圣人们愿意安安分分地呆在美利坚，就是在纽约中心盖上个大教堂，甚至是给梵蒂冈教廷捐点钱，估计上面那群人都会乐意。
唔，说起来天草四郎还没被教廷封圣，那这笔钱差不多可以省了。说不定还可以让梵蒂冈那群老顽固吃瘪，梵蒂冈吃瘪就是意大利吃瘪，意大利吃瘪等于轴心国吃瘪，一想到可以让轴心国吃瘪，切斯特整个人开心得不行。
至于日本？
虽然天草四郎是日本的圣人，可那也是他生前，和现在的天草四郎没关系。
而且天草四郎本人都不在意。既然他主动提出前往美国，那么他们肯定把天草四郎安排得好好的，比如帮对方做个掩饰啊，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啊，给对方按上一个美国国籍啊……
切斯特越想越开心，正准备和厄斯金博士分享自己的快乐的时候，转头发现人没了。
“厄斯金博士呢？”
“厄斯金博士刚刚拉着霍恩海姆医生走了，说是要探讨学术问题。”
喔，学术问题。切斯特上校喜欢学术问题，能造出新东西的科学家都是好科学家，“他们讨论什么学术问题？”
被厄斯金从营帐里赶出来的SSR特工瑟瑟发抖，“厄斯金博士说，他要邀请霍恩海姆医生做他的助手。”
“听上去不错，”切斯特上校点点头，“好好安置圣女贞德，别让亲爱的法国友人以为我们怠慢了圣女阁下。”
“说起来，圣女贞德还在沉睡吗？”突然想起来什么的切斯特上校转头看向旁边的SSR特工，“医生那里怎么说？”
“格林医生说他搞不明白情况。”今天的SSR特工真是忙坏了，又要去监视厄斯金，又要去接触圣人们，总部就不能多派几个人？“格林医生认为圣女只是在进行正常的睡眠……天草阁下把圣女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或许作为随军医生的霍恩海姆医生更加了解？”
但是霍恩海姆医生刚刚被厄斯金博士拉走了啊！切斯特上校无声的呐喊，可惜远在另一边的厄斯金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