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镜面界

“如果我的计算没有失误，卡片的位置应该在哈德逊河的河岸边。”

天草四郎仍是一身神父的装扮，若不是披在身上的红色祭披几乎包裹住了整个上半身，又被红宝石加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装饰，根本看不出来是卡莲多露比（kaleid ruby）的魔法少女姿态。

这是红宝石和天草最终商议的结果。

“哈德逊河岸到那栋房子……已经有五百米的距离了，没办法再精确吗？”谈起正事，红宝石还是比较严肃的。

“这个世界的魔力浓度是我们世界的12倍。”讲到这一点的时候，帕拉塞尔苏斯的语气中也带了些许的羡慕

“我说的是我生前的时代，同时期对比恐怕更多。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神秘侧在逐渐消退，我们世界的魔力一直处于逐步逸散的过程。”

帕拉塞尔苏斯没有对科学侧产生怨恨，小研究员脑内的现代知识对他而言就是凉冰冰甜丝丝的冰点。虽说对魔术研究起不了太多的作用，可总是能让人感觉身心愉悦。

他的思想在神秘侧甚至属于革新派，他不认为是神秘侧在逐步倒退，而是科学侧跑得太快，魔术师们没有跟上步伐。

时钟塔、阿特拉斯院、彷徨海这几大组织的势力已经不可动摇。想要在他们所引领的魔术世界动刀子，怕是比抵达根源还难。

现在，帕拉塞尔苏斯有了这个机会。

“你们也应该察觉到了。这个世界不仅仅是魔力过剩，他们的魔力似乎是由内向外溢出，魔力量只会越来越多。”

不，不只是这些。那些不为人所知的神秘、凭空出现的超能力、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魔术的科学技术、变种人……这些非正常的存在，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增加。

平常的镜面界中，只会有获得实体的职介卡。但这里的镜面界，魔力量多的可以让里侧的英灵打破界限，跑到现界来，土地上的怨灵更可以自主召唤出吉尔德雷那样的怪物，再附加上一个黑化了的圣女。

这是型月魔术师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天草，我忘记和你说。你最开始就是镜面界中职介卡化身的从者。”帕拉塞尔苏斯看着他，“尽管你在当时响应了他人的祈祷，加强了宝具的效用。可那股力量，并不比真正的从者要低。”

帕拉塞尔苏斯的目的很明确：别把这项任务当成小学生的魔法少女游戏，实际上要面对的，是可能不亚于圣杯战争的战斗。

“红宝石，开始吧。”

“好的。”

这句话仿佛就是一个开关。话多嘴欠的红宝石变得格外安分，连语气都变成了较为冰冷的指令音：

“第五技术变数追加虚数轴，开始反转准备。”

“确认复数空间存在。”

“成功固定中心坐标。”

“形成半径一米的反射路，镜界回廊反转准备。”

与唱名同步，无数耀眼的光圈套在天草四郎的身上，隔着屏幕也能欣赏到宝石翁制作出的、复数的魔术工程散发的迷人光辉。

让人不由得眯起眼睛，从魔术礼装的层面上仔细的观察地尽量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从魔力放出量和流动方向等方向深入分析。

脚下是粉红色的多重魔术阵法，上面依稀能瞧出宝石翁泽尔里奇独有的、第二法的印记。

不，到了这种程度，已经不再是魔术，而是魔法了。

站在阵法中心的天草四郎猛地抬起头，在他的眼中，周遭的事物都被无形的事物分成了多份，如同进入了多面镜子环绕的，镜子迷宫。

脚下，漆黑的地面凭空消失，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镜面。以天草脚下的平面为轴，整个世界都被倒映在里面——

只是镜子的对面，没有这满街的硝烟与鲜血，没有血肉堆砌成的酒绿灯红，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没有任何的生物；有的只有各式各样的楼房，无智慧无生命的死物们……

这就是，镜面界。

冰冷且无言的镜像，现实世界的倒影。

“Master……”

“祝你武运昌隆。”

“反射部分境界回廊，前往镜面界，跳跃「Jump」。”

下一秒，天草四郎就消失在帕拉塞尔苏斯的视野中。大炼金术师站起身，不再关心泽尔里奇的礼装在地上是否留下痕迹，简单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从者对战从者，御主对战御主。

“来迎接客人吧，蓝宝石。”

帕拉塞尔苏斯走到来时地狱之路的边缘，火焰仍在第四十二号街道上燃烧着。血液的咸腥与妆粉的香酚融在一块，尸体腐烂的恶臭与肉块点燃的焦香彼此纠缠。

元素精灵们环绕在他的身边。帕拉塞尔苏斯用手轻轻扇着面前的空气，既是厌恶，也是不耐烦：

“你到底要藏到什么时候，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没有来。

“阿尔弗雷德·道格拉斯！”

帕拉塞尔苏斯真的怒了。他没有听信阿尔弗雷德的一面之词，亲自去纽约警察局取证。魔术是个好东西，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把档案拿到了手，一下子就看了个明白。

地狱厨房的黑影，并非在他来之前就开始肆虐。那怪物像是早有准备一般，每晚沿着他走过的路开始食人——

并非地狱厨房的黑帮们怕了他，他们怕的是那只来历不明，只在夜晚出没的黑色怪物。

阿尔弗雷德也并非如他所说，是那栋房屋主人的侄子。甚至在三个月前起火的当天，他就已经出现在了地狱厨房的第四十二号街。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尔弗雷德，给我滚出来！”

蓝宝石分明在四周探查到了生命体征，这条街道上却见不到一个正常的活人。

那些红灯区里的流莺们去哪了呢？

下水道旁的几个残肢可凑不出一个人来。

所以，一个或者多个的“她”出现了。

红灯区里，曾经花枝招展、千娇万态的女人们积压在一起，丰盈的、纤细的、白皙的、娇软的……像是烤好的松饼一般被堆叠在一起，缝在一块儿。

手臂挽着手臂，双腿缠着双腿，肩窝里埋着脸——

她们又的确是美的，长得好看的器官一齐在外边裸露着，供人欣赏观看：

有人是肩，有人是脚，有人是手，有人是脸；

有人是肝脏，有人是肠子，有人是肺叶，；

有人是胃，有人是肾；

还有的人，干脆把大脑露在了外面。

最终，整个红灯区所有的女人们全都化作了这百手千脚的的怪物。

面对这头实质性的精神污染，帕拉塞尔苏斯却不肯移开眼神，

“即便是开膛手杰克，也不会做出此等恶事。”

“不是开膛手杰克，也不是阿尔弗雷德。”那白花花的肉团怪物背后，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女走了出来。月光照清楚了她的脸，身后的影子却是模糊一片。

“帕拉塞尔苏斯先生，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我呢？”

是克里斯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