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远坂X，远坂凛
帕拉塞尔苏斯对面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他熟悉这个声音，因为他不止一次地向他询问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设定）；但他又感到陌生，在此之前他从未问过他的名字，也对这个人的身份背景毫无兴趣。
对从者而言，被凭依者只是一具好用的容器。
远坂X倒是不在乎这件事，比起身体的使用权，四周白纸化的环境更值得他注意：“……原来都是真的，祂真的来了。”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帕拉塞尔苏斯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坂X将手放在地面上，努力沟通地脉的窘迫模样。人类魔术师与英灵之间的差别就在于此，英灵只需要魔力就能维持存在且使用宝具，人类魔术师却受限于魔术基盘与地脉。
是的，在踏上阿斯加德的这片土地之后，帕拉塞尔苏斯就已经想着要摆脱那副碍事的肉体了。
“我还以为是你想骗我出来。”一番摸索后无果的远坂X瘫坐在地，失去赖以生存的魔术力量让他极度不安，“这不是地球……这真是阿斯加德。”
那几句话中透露出几分无可奈何，“你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他陈述着事实，“远坂，你早就知道异星神会来，这一切会发生是不是？”
“是，可我不知道白纸化是不可逆的啊。”远坂X坐在地上，他已经自暴自弃了，“宝石翁可从来没提过这个！”
“宝石翁都说过什么？”
“还记得那封信吗？”
信？
宝石翁的确寄过一封信。帕拉塞尔苏斯就想起他刚来的时候，宝石翁不仅寄了一封信，还把万华镜手杖的图纸以及宝石剑也一并送了过来。
红宝石和蓝宝石有自己的意识，他管不了；宝石剑则是扔在一边，一直没动过。
“信上写的基本上都是真的，他没必要对你说谎。”远坂复述着信件上的内容，“我们的世界和这个世界之间确实有一个孔，也确实有不少东西掉了进去。而我，也的确是为回收这个世界的魔力、回收职介卡、回收圣杯碎片而来。”
如果放在没有神秘侧存在的世界，职介卡搞出来的乱子确实没有人能收拾。
因此，帕拉塞尔苏斯一直试探这个世界神秘侧的态度。可惜他费心费力地举办了一场三流的亚种圣杯战争，却连个魔术师的影子都没看见。
直到他着手探查纽约的魔力孔，这才将古一给炸了出来。
孔，又是孔。
帕拉塞尔苏斯能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有一个直通两个世界的孔洞，原本联通阿斯加德和地球之间的彩虹桥，在被摧毁后也留下了一个魔力孔。「孔」这个概念仿佛联通了所有的事物，成为了一切事物的「起源」。
白纸化的阿斯加德已成定局，别说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幸存者，原本阿萨神族生存的痕迹也在化作了如今的一片白纸。恐怕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人彻底遗忘吧？
“古一，你说四百年前，有人带着空想树的种子，来到‘我’的面前。”帕拉塞尔苏斯看着她，“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死了。”
“因为白纸化？”
“是，也不是。在得知阿斯加德的白纸化是不可逆工程之后，她就已经疯了。”古一叹息着，仿佛又回到了几百年前的那个下午，“我仍然记得她的模样，她用自己的长枪杀死的自己仅剩的族人——
“本应指引战士灵魂回到英灵殿的女武神，没有来。”
那人终于接受了阿斯加德白纸化的事实，随后，主动走向了自己的终局。
“最后一个阿斯加德人，自己杀死了自己。”
这不是一个好故事。
连一旁的远坂X都给予了差评。幸好这个世界本来就不被人所期待，如果是主世界敢这么乱写，漫画一定会被雷神粉丝们冲烂，最后迎来爆死的结局。
“放弃吧，古一。”
面对这白纸一般的大地，帕拉塞尔苏斯只能这样回答，“人类才是维系文明存在的基石，即便有手段逆转白纸化、将空想树的根细拔除……也没有意义了。”
阿斯加德没有幸存者。
一个没有人的文明，还有什么维系的意义？
对空想树的研究甚至连马后炮都算不上，异星神四百多年前就死了，充其量算是考古行动。
瞧瞧这片白纸化的大地吧！这上面唯一不可能被抹去痕迹的，恐怕只有异星神自己留下的尸体。
连坐在地上抓沙子玩的远坂X都有点无语了，“你当初就没有阻止的手段吗？”
古一没有回答，她低头把玩着胸前悬挂的项链，里面的阿戈摩托之眼散发着翠绿色的光辉。半晌，她才慢悠悠地开口，“躲过了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有些事避无可避，只能改变事态发展的流向，让结果变得更好一些。”
“……真麻烦啊，你们这些搞平行世界的。至尊法师也是，宝石翁也是，一个个的净说谜语。”
帕拉塞尔苏斯倒是不说谜语，可他也没什么内驱力，生过最大的气就是被人从英灵座上拽下来的起床气。
说真的，这两个月以来，远坂X已经习惯了围观他人，突然间又取回了主动权，他反而有些不安……这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突然又要归回这个糟糕的现实中来了。
啊，被宝石翁当工具人使唤的糟糕现实。
明明宝石翁的徒弟明明是那个女高中生（JK），怎么他这个平行世界的男高中生（DK）也要跟着受迫害啊！
远坂X轻轻地抽了一口凉气，白纸化就这点好，连空气都是干净的，有种未被生物圈侵占的美丽。
就是没能和从者真枪实弹的打一架……算了，现在的自己谁都打不过。远坂X看向古一，“至尊法师，您可是阿戈摩托之眼的使用者啊！真要想救阿斯加德的话，不会一个办法都没有吧？”
“孩子，我不能这么做。”
“我就不明白了。”帕拉塞尔苏斯是个温柔的人，远坂X可没那么好说话，他的气势咄咄逼人，“所以我说的没错，你分明是有手段阻止的，你却放任自流？”
“您看看我。”远坂X忽地站起来，他和帕拉塞尔苏斯的身高相近，古一想看他的脸就只能仰视，“异星神、我、还有帕拉塞尔苏斯都是异世界的来客，你就一点阻止的办法都没有？”
“不是没有，是不能。”
古一伸手拍了拍远坂X的肩膀，“孩子，我知道你原本的名字，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它……你，本来应该是个女孩，对吗？”
远坂X……远坂凛握紧了拳头，“没有本来。”
“我想你的世界也有主次之分。主世界是一切的起源，是大树的主干；其他的可能性，则是大树的支杈。随着时间的增长，主枝会越来越繁茂，多余的支杈也会越来越多……为了主枝能够更长久更茂盛的生长下去，多余的支杈就会被剪去。”
“主世界的远坂凛是个女孩，而你，只是她作为男性存在的可能性。”
“你什么意思！”
不，等等，这就意味着……
“用你们的概念来解释吧。”古一轻拍着远坂X的臂膀，动作里流露的满是怜悯与同情。
“这里，是「废弃孔」。”
多元宇宙的废弃孔。
“孩子，你被宝石翁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