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见面
“在下陆玄，道长是……”陆玄看着坐在葫芦上的五人，目光最终却是锁定在杨傲身上，表情有些古怪。
“我叫张沅柔，温柔的柔。”女道士一个一字马从葫芦上翻身跳下来，等杨傲将杨母从上面接下来以后，将葫芦收回腰间，对着陆玄抱拳道：“这次来，本是奉命前来接李惜年。”
“在下回来时，他已经不在三阳了。”陆玄一脸遗憾道。
“我知道，对了，这位是霍战，天师大弟子，化境巅峰武夫。”张沅柔指了指身后的铁塔汉子，然后又看了看杨傲：“这位不用我介绍吧？”
“嗯，不用，在下想过杨兄会来，却未曾想过杨兄会与我归一教使者走在一起。”陆玄对着杨母一礼道：“老夫人，又见面了。”
“当日你与我对赌时已经想到今日了？”杨傲看着陆玄，这一路上杨傲回忆着之前种种，陆玄似乎笃定自己一定会输，当时只觉可笑，现在想来，却是可怕。
“这并不难猜。”陆玄伸手一引道：“诸位远道而来，先进来吧。”
“所以说，你在此之前真的没有勾结？”张沅柔坐下后，有些好奇的看着陆玄，她一直以为杨傲是陆玄暗中招降的。
陆玄和杨傲同时看向张沅柔，有这么说自己人的吗？
“怎么了？”张沅柔不解的看着两人。
“没有，道长还真是……直爽。”陆玄摇了摇头，解释道：“杨兄在此之前，都是朝廷忠臣，虽然立场不同，但陆某是很敬佩杨兄本事的。”
“那为什么……你如此笃信他会来？”张沅柔不解道。
“如今杨兄都到这儿了，有些事儿也不怕杨兄取笑，当日在下其实并未想过会与杨兄碰头，按照我估计，官军这边最快也是当日下午才能抵达上阳，谁知在下刚出城就遇上了杨兄。”
“所以，当日你并非专门前来等我？”杨傲看着陆玄道。
“在下当时，身边只有八百个兄弟，杨兄的本事，在下是见识过的，自知不敌，当时你我双方的距离，想走估计也逃不掉，所以只能诈一诈杨兄了，还好，在下赌赢了。”
“若当时我不顾家母，非要留下你，你会如何？”杨傲没想到当时竟然是这个情况，想想当初陆玄那智珠在握，吃定自己的样子，杨傲不想承认，他确实被唬住了。
“还能如何？若交手，我一个小小先天，恐非杨兄一合之敌，也只能将命留下了。”陆玄轻松道。
“你不怕？”杨傲看着陆玄，他不明白陆玄为何能将生死说的这般云淡风轻。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陆某已经竭尽所能，全力去争了，不管结果如何，都无憾了。”陆玄洒然道。
“不知该说你厉害，还是说你是个疯子。”张沅柔了解了整个过程后也忍不住感慨，易地而处，自己遇上陆玄的情况，哪还有心思思考这么多，不服就干，大不了就是一死吗。
而陆玄却是给她展示了另一条路，最重要的是，这是陆玄在很短时间内做出的决断，光是这份魄力，就非常人能及，当然，也很疯狂，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只有逃和打两个选择吧？
“我就当张道长在夸我了。”陆玄颔首道。
“上阳城是如何破的？”张沅柔皱眉看着陆玄，有这么个人物在，加上郭昌师兄似乎也不简单，这上阳城怎会如此轻易被破？
“当时情况紧急，在下本是准备出城袭扰官军粮道，没想到前夜刚走，第二日三阳便被攻破，抓了两个旗官，知道上阳县情况后，在下便决定放弃三阳去攻上阳县。”
“上阳县可是有护城青气的，你怎么破？”张沅柔好奇道。
到目前为止，归一教攻破的所有城池，都是靠着张玉清的玉符破的，陆玄以八百兵马攻破一座护城青气完好的郡城，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陆玄简单的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虽然说的简单，但饶是杨傲都不得不感叹陆玄的胆大和魄力，白天刚知道官军虚实，晚上就决定去打上阳县，还成功找到了破解护城青气的方法。
擒太守可说是取巧，但后来的事他可是知道的，陆玄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将上阳县的护城青气破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当时你与我对赌也是随口胡言？”杨傲苦涩道，原本他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但跟陆玄的经历一比，他除了修为，其他方面根本无法与陆玄相比。
“倒也不全是，将军破城之功只要拿了，基本这事儿的发展就定下了。”陆玄摇了摇头：“像我方才说的，这并不难猜。”
“怎么说？”张沅柔有些听上瘾了，催促道。
“很简单，杨兄有功，但他那位将军却给不了他封赏。”陆玄解释道。
“这么大功劳，没封赏？”张沅柔不解道。
“我从周继那里听到不少消息，这次朝廷之所以到现在才发兵，就是朝中内部未曾协调好，军中官职，会逐步被世家子弟接替，实际上这个现象在十年前就开始了，简单来说，以前像州郡这军权和行政权是分开的，军队基本靠功勋上位，升职靠的是功勋，虽然也有不公，但基本上是这套流程，像杨兄这等出身的，只要有真本事，还是有机会上位的。”
“地方太守是没有权利调动各地驻军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这十年来，朝廷内部一直在为这件事争斗，很多家族都将子弟派来军中，当然，规矩并未有实质性改变，只是普通出身的人，更难出头了。”
“为何？”张沅柔不解。
“道理很简单，世家子弟，自幼习武、读书，受最好的教育，能力上普遍是要强于我们这些没什么机会接受教导的普通人的，据我所知，十年前，军中营正最多就是技击高手，但如今，营正这一级大多数都是先天高手，普通人可没机会学什么功法，这些人的加入，无形中压缩了普通人晋身之路，除非如杨兄这般的，但哪怕杨兄，其实也已经不能算普通人了。”
杨傲默默点点头，他的出身不算高，但三代从军，家中不但有功法传承，也有机会接触兵法。
军中信奉的就是能者上，庸者下这一套，在这套逻辑下，自幼受最好培养的富家子自然是比普通人更容易晋升，这是实打实的靠能力说话。
“那在下为何不能晋升？”杨傲皱眉道。
“因为规则变了，这次我归一教起义，虽说动摇了大乾国本，但对世家豪族来说，未必是坏事，大乾的军队就那么多，而我归一教起义却是遍及九州，边军还要对抗外敌，不可轻动，所以必定会分出一些军权来给地方。”
“那官位岂非更多了？”张沅柔不解道。
“是更多了，但现在还在初始阶段，得等朝廷吃几场败仗才会开始发力，而地方武官，定会从军中先选，而为了控制军权，那些世家大族怎会容忍普通人插手军权？至少现在还不行，等到真正掌握地方军权了，他们才会在像杨兄这样的人才中选拔一些人作为心腹，提上去。”
“所以，他们才那么着急要除掉杨傲？”张沅柔恍然道。
陆玄微笑不语，实际上他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极端，这背后的原因，归根究底还在军粮上，他们需要一个背锅人，而封无可封又不太好管的杨傲再合适不过。
只是这根本原因在自己这里，陆玄自然不能说，反正意思也差不多就行了。